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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轩品三国】群小纷争献帝就是肉骨头
黄河逃难,汉献帝一生噩梦
一、汉献帝为何千方百计逃离长安?
汉献帝作为汉朝最后一任帝王,享受了寻常人不能享受的富贵,却也承受了寻常人不能承受的屈辱。在其五十四年的人生中,经历了何进之变,董卓之乱,郭李之乱,颠沛流离十多年之后,曹操来到了身边。本以为到达许都,可以重新恢复汉帝的风光,可谁料刚出狼窝,又入虎穴。汉末乱世的皇帝,不过是各路诸侯手中的棋子。应该说,汉献帝感激过曹操,却也痛恨过曹操,最终只能是无奈的选择禅让,空坐了几十年的龙椅,不过傀儡而已。曹魏代汉后献帝被封为山阳公,十多年倒也平静,在小小的封国之内还有着些许的光荣,最终得以寿终正寝。
如果汉献帝在临终之际回顾自己的一生,肯定有许多人许多事难以忘怀。而最可怕、最惨痛当是在黄河逃难的一幕。
在董卓拥立献帝为帝时,汉献帝年纪尚幼,不过九岁。当时的董卓,对汉帝还算尊敬,对朝廷士大夫也保有基本的礼仪,虽然世人说董卓残暴,可是对献帝还算不错。即便是在迁都时,也能让献帝享受百官每日朝拜的尊崇。
董卓死去,轮到董卓旧部郭汜和李漼当权,献帝的日子就越来越难熬了。开始,郭李双方不过是城外交战,之后李漼却抢先下手,把汉献帝挟持到自己营中。当时李漼命令自己的弟弟率领数千兵马包围王宫,仅仅以三辆马车来迎接献帝。当时太尉杨彪气愤异常,冲到前面高喊:“自古帝王无在人家者!诸君举事,奈何如是!”确实,从古到今,没有皇帝住到大臣家里的,就算是董卓擅权,也不会像李漼一样胡来。可是杨彪却没有想到,当时的汉献帝还能享受三辆马车的待遇,不久之后,就沦落为骑马乃至于不行逃亡了。
李漼挟持汉献帝为人质,并且把王宫中的财宝一扫而空,还一把火把经营多年的王宫一把火烧光,附近的官署和民居几乎都给烧光了。郭汜也不甘示弱,把太尉杨彪、司空张喜等三公九卿绑架到自己营中。两家的对峙再次升级。以往,还对皇帝对朝廷有着表面的尊崇,从那一刻起,皇权沦丧,斯文扫地。
等到陕西军阀张济来到长安,加入新的权力斗争之中,形势就更加恶劣。张济希望在李漼和郭汜狗咬狗一身伤的时候,把汉献帝挟持到弘农,由自己掌控起来。而汉献帝也渴望脱离李漼的魔掌,无论前面是福是祸,再差也不会比李漼手上更差吧。
可是,汉献帝没有想到,自己这一个决定,使得百官几乎死伤殆尽,自己也陷入人生以来最大的窘境。
二、群小纷争,汉献帝就是那块头骨头
本来,汉献帝身在长安,有高高的城墙护卫,有李漼和郭汜强大的西凉军为屏障,全天下那些军阀,就算是也想分一杯羹,也力不能及。可是,一但汉献帝离开长安,进入到其他豺狼的地盘,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因为贾诩的计策,李漼的羌人、胡人部下全部撤退回去自己的故乡,李漼势力大减,被迫离开长安。而郭汜则希望挟持汉献帝回到董卓营建的城堡郿坞,可是计谋被朝廷官员发觉,加上汉献帝刻意提拔于郭汜、李漼二人交情一般的杨定为后将军,董卓女婿牛辅的部将董承为安集将军,昔日的黄巾降将杨奉为兴义将军,已经拥有了一只足可以对抗郭汜和李漼的军事武装,郭汜只能选择放弃军队,逃离避祸。
两只猛虎离开了大山,一些猴子开始上窜下跳,抢夺食物了。为了争夺汉献帝,一批接着一批的跳梁小丑前赴后继,为了权力与富贵,灯蛾扑火般蹈死不顾。
杨定、董承、杨奉三人受封之初,对献帝感激涕零,干活也十分卖力。郭汜虽然逃窜,可是手下将领几次图谋劫夺献帝回到长安,双方天天交战。一旦时机成熟,三人也学郭汜、李漼,以防御郭汜余部偷袭为由,把汉献帝引入杨奉军营当中。也有官员表示反对,可随即被三人杀害。
当时,有位安辑将军段煨献给献帝和文武百官准备了饭菜衣服,以及许多粮食,同时邀请汉献帝前往自己的营地。献帝和百官都很感动。几个月来,就算是汉献帝也是有一顿没一顿,更不要说其他的朝廷公卿了。经历了极度的饥饿之后,大家都意识到所谓的官爵厚禄所谓的金玉珠宝都不及粮食来的实在。当年汉献帝求李漼五副牛骨头而不得,而现在段煨却主动献上了衣服饭菜,真是大忠臣!
可是,段煨和后将军杨定关系不和,杨定也担心段煨和自己一样,希望讨好汉献帝并趁机把汉献帝劫持到自己的地盘,于是派自己手下到处造谣,说段煨意图谋反。尚书梁绍等人吃了段煨的饭菜,对段煨感激不尽,相比之下,杨定董承等人就都是大恶人了,于是梁绍等人进言:“段煨不反,臣等敢以死保。”确实,危难之时见忠奸,能够在皇帝百官饿肚子的时候,不却争官要官,却主动献上饭菜,这样一份忠诚还用怀疑吗?
可是,杨定董承等人,就算是不能诬陷段煨谋反,也绝不能让汉献帝逃出自己的手掌心。于是杨定、董承等人威胁弘农督邮诬告郭汜就躲藏在段煨的军营。汉献帝对郭汜的恐惧早就刻骨铭心,加上段煨和西凉军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难保郭汜不会真的躲在段煨军中。如果真的那样,段煨其心可诛!
汉献帝犹豫不定,毕竟自己身在杨奉军营中,要想离开势必和杨定三人撕破脸皮。可是段煨真的是绝对忠诚,值得信任吗?多年的傀儡生活,半年来的漂泊流离早让汉献帝不相信任何人。加上杨定等人对汉献帝也还有着基本的尊重,于是汉献帝暂时选择了观望。
在这段时间,杨定三人没有闲着,他们多番建议汉献帝明诏讨伐段煨,让自己师出有名。汉献帝自然不许,说:“煨罪未著,奉等攻之而欲令朕有诏耶?”确实,前不久刚吃了段煨许多粮食,总不能转身就说人家是反贼吧。不过,汉献帝也很识相,知道自己的尴尬出境,只能说段煨的罪行还不明显,不能下诏书攻打,却不敢公开肯定段煨,维护段煨。
就算得不到诏书,杨奉等人也豁出去了,只要把段煨打败,就没人和自己抢夺汉献帝了。于是三人帅军和段煨大战十多天。就算在这十多天中,段煨也每天派人给皇帝和公卿准时送来粮食和饭菜,让汉献帝非常感动。要知道乱世之时,粮食贵重,而汉献帝、公卿、妃嫔以及其他太监仆妇,多达千人,更不要多还有许多宫廷侍卫了,每天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当年李漼隔三差五给断粮,现在的杨定等人表面奉承,可是一颗粮食也不出。汉献帝派出官员去双方营地和谈。大家在争抢之时,谁也不能也不愿先停下。万一自己罢兵,对方却偷袭呢?
正当杨定、董承、杨奉和段煨打得火热的时候,老领导郭汜和李漼卷土重来,偷袭杨定等人后方。杨定中途被郭李拦截,单人匹马大败而逃。杨定一去,董承和杨奉势力大减,只能暂时罢兵求和。
而弘农地主张济,邀请汉献帝来到弘农,本想自己做主,不料杨定三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大战起来。虽然杨定已经逃离,可是兵马还在董承和杨奉手中。张济料自己一个人难以吃定董承二人,于是和昔日的伙伴郭汜、李漼再度联手,共同对抗董承、杨奉。
当汉献帝到达弘农郡的时候,张济三人早就准备好兵马,要求董承交出汉献帝。董承当然不肯,双方在弘农东涧大战。董承杨奉没有想到张济的仇人郭汜、李漼竟然同时出现在战场上,被杀得大败。公卿百官死伤无数,献帝的很多御用物品,典籍、印信大都遗失。董承杨奉军队十损七八,只剩下几千人马。
董承、杨奉危急之下,也动了下脑筋。首先二人假借汉献帝的名义,主动提出和李漼等人和谈,然后派出使者到河东郡邀请原来黄巾一部白波军的首领李乐、韩、胡才以及南匈奴右贤王等人全部率领各自的兵马前来勤王。这些人本来都是一些山贼匪首,早就希望能够分一杯羹,于是急匆匆带领兵马而来。数家联手,打了李漼等人一个措手不及。
董承等人以为刚刚打赢了李漼等人于是放心东行,希望离开不安全的弘农郡,前往河南尹的洛阳。可是,董承忘记了李漼的军中还有位可怕的人物——贾诩。贾诩在李漼大败之际,建议李漼再度出兵,主动追击董承,结果二度大败董承,无数士兵被杀。当时,朝廷的一些公卿大臣跑得慢,也被李漼抓到了。李漼想把他们都杀了,贾诩大发善心,建议李漼别杀,就了百官一条性命。
此时的董承杨奉,所拥有的军队不过一百来人,却要保护献帝千人。李漼、郭汜等人当然兵马也不多,又担心白波军匈奴军相助,不敢贸然进攻。可是李漼、郭汜的士兵在汉献帝营寨前大声呼和,官兵们心寒胆战,一点战斗的心思都没有了。
当时,李乐提出建议,陆路已经很不安全,不如下黄河,沿河而下,从孟津再度上岸,才可以躲避李漼等人的追击。而太尉杨彪觉得黄河水急,何况只有小船,怎么能够让皇帝冒这样的危险?可是后有追兵,拖延时间只能死路一条。于是大家决定由李乐先前往黄河准备船只,然后举火把为信号,大家趁着夜色渡河。
当时,汉献帝和公卿都步行走出营寨,伏皇后的哥哥伏德一手扶着皇后,一手拿着十匹长绢。因为李乐只能准备到一两只船,因此不能告诉士兵,只有皇帝和极少数公卿知道消息。
可是,大家看到皇帝和皇后步行走出来,立刻有人说皇帝是要逃了。许多将士都纷纷聚集起来,呼喊着要一起走。董承命令手下用刀在人群中开路,谁敢阻挡格杀勿论。伏皇后的侍女拉扯着皇后,也被一刀砍死了。
当时,黄河河岸距离堤坝有十多丈高,伏德就把自己带的长绢拿出来,让人背着汉献帝从长绢上滑下去。汉献帝之后是伏皇后,伏皇后之后是三公,三公之后是将军,是外戚。其他的许多官员以及士兵哪里等得到机会,于是纷纷从堤坝直接跳下。虽然黄河河岸沙土松软,可是十多丈摔下来,许多人还是骨断筋折,可人们依然一个接一个往下跳。
跳下去了,人们发现只有两三条船,而皇上和公卿坐在其中,将军董承、李乐手拿长戈,谁想上船就一戈刺去。公卿大臣也拿出刀来,许多士兵宫女攀着船舷呼喊着想要登船,可是全部都被砍下手来。等到船远离河岸的时候,船中已经满是人手。
黄河抢渡,上前人只有二三十人得以上船。其他人都被李漼乱军杀死。
汉献帝等二三十公卿大臣渡过黄河后,先行过河的李乐率领几千部下前来护驾。隔岸的李漼等人此时才发现汉献帝已经渡河,于是隔岸高喊:“汝等将天子去耶?”李漼明白一旦渡过黄河,就不再是自己的势力范围,而失去了汉献帝,自己前途堪忧。于是李漼沿河追击,乱箭如雨。董承等人兵少,只能把被子张开,拉扯着行走。看看董承走远,李漼才撤兵暂退。
汉献帝等人进入李乐的军营,河内郡的太守张扬派数千人背着米来朝拜献帝,河东郡的太守王邑也带了许多丝绸布匹前来进贡。汉献帝又可以吃饱饭啦。汉献帝看着身边追随自己的朝廷公卿,非常感动,把丝绸全部赏赐给了百官,并且任命大量封赏护驾官员。沦落如此的汉献帝,除了给百官们一个名号,实在没什么可以给的。
汉献帝封王邑为侯,封胡广为征东将军,封张扬为安国将军,都可以开府建衙,自行设置僚属。胡广、张扬等人的部下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就算朝廷不能发给实际的俸禄,只要有朝廷许可的名号,还怕换不来真金白银吗?大家纷纷上表乞求官职,汉献帝只能全部答应。因为来的人太多了,朝廷都来不及刻印,有的就随便用铁锥划一个就算官印了。
汉献帝着实狼狈。以往就算再落魄,宫女太监还是前呼后拥几百上前人。可是在东涧大败,死伤不少,黄河争渡几乎全部抛下被李漼杀死,放眼望去,除了白胡子的公卿,就是舞刀弄剑的将军,身边一个可以相信的人都没有。
李乐的地盘上一间好点的房子都没有,汉献帝就在篱笆墙的草房子中接受朝臣的拜贺。一些新来护驾的将士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帝。看到皇帝坐在草堆当中,看到据说是司徒、太尉等高官的老头子颤颤巍巍的下拜行礼,一个个都你挤着我,我挤着你,趴在篱笆上看戏。
汉献帝当时的心情当何等惶惑、凄凉。献帝的出路究竟在哪里呢?
在弘农郡的时候,有位叫做段煨的将领对献帝还算忠诚,邀请献帝前往他的营地。可是董承等人借口段煨勾结李漼,拒绝前往。到达河内之后,太守张扬提出献帝可以返回到东汉都城洛阳。可是洛阳残破,当年董卓和孙坚在洛阳大战,董卓撤军,早就一把火把洛阳烧光了。尤其是张扬提出前往洛阳,一旦答应,献帝必然完全落入到张扬的掌控之中。这是董承等人绝不能接受的。
张扬无奈,既然董承等人猜忌,自己就没必要热脸去贴冷屁股了,于是率军回到自己的驻地。张扬撤走了,粮食也不再输送了,几千人又开始挖野菜充饥了。
当时,幽州的公孙瓒正忙着和刘虞的儿子、部下抢夺地盘,南方的扬州刺史刘繇和孙策打得不亦乐乎,荆州的刘表正在广招文士,讲学宣教推行仁术,野心家袁术则蠢蠢欲动想要自己当皇帝,曹操和陶谦正在干仗,袁绍忙着剿灭不听从自己号令的东郡太守臧洪,整个天下乱哄哄的。在关中将领眼中的香饽饽汉献帝,在关东诸侯看来,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傀儡罢了。
不过,在那个乱世之中,依然有个别巨眼英雄,看到了汉献帝的存在价值。
当时河北第一谋士谋士沮授曾经建议袁绍迎奉献帝,“西迎大驾,即宫邺都,挟天子以令诸侯,谁能御之!”可是,袁绍的其他谋士却认为,汉室早就衰败,现在已经是诸侯争霸,强者称王的年代。迎来献帝之后,怎么面对呢。听从皇帝的自己就没有主权了,不听皇帝的,就是违背命令了。那样的话不是反倒束缚了自己的手脚?袁绍一听有理,就放弃了迎接汉献帝。
而曹操手下的谋士荀彧则认为,当时晋文公因为尊奉周襄王而得到天下诸侯的追随,汉高祖为义帝服丧而让天下诸侯敬仰。现在如果能够“奉主上以从人望,秉至公以服天下,扶弘义以致英俊,四方虽有逆节,其何能为?”荀彧说的没错,汉献帝在当时的士大夫阶层看来,依然是高高在上的皇权化身,唯有尊奉献帝才能赢得道义上,政治上的优势,可以让曹操和其他仅仅为了各自的地盘而争斗的诸侯划清界限,彰显不同。而有了汉献帝这块金字招牌,全天下的士人,也会纷纷来投,效力朝廷,那样曹操就可以拥有天下最多的人才了。
曹操听了大喜,积极谋划迎接汉献帝。汉献帝的困难生活终于可以暂告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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