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给我一瓶“红粒粒”

爷爷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白瓶，就是盛药的那种小白瓶，对我说：“把这瓶'红粒粒’拿走吧，煮饭的时候放几颗，能扩张血管。”啥好东西呢？爷爷解释道：“就是——枸杞。在外面卖八块钱一两呢。外面卖的卖相好，跟新摘的一样，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晾干的，也许是烘干的。可不好晾干呢，费我不少心思，虽然晾干了但是色道不好看。”

扩张血管，我这个岁数还用不着吧？送人，送给谁？送给谁谁也不会说不要，也不会说不好，人家收下，一看跟坏了的一样，没准转身就扔了，白瞎了爷爷的一片心血。还是自己留着吧，煮饭的时候放几颗。喝着“红粒粒饭”，多想想爷爷。

爷爷种了一院子瓜果李枣，其中有四棵枸杞。摘下来，想办法晾干，装到小药瓶里，当宝贝似的，这个外孙女来了给一瓶，那个大孙子来了给一瓶。也不知道他攒了几瓶，估计不多，不够十三个孙辈儿每人一瓶的，谁来的早谁有吧。

昨天中午回来的，在爷爷家吃的午饭。下午睡醒觉不到七点，再去爷爷家已经关门了。今天吃过早饭就去串亲戚看姥姥姥爷了，吃了中午饭回来睡了一个小时又去地里干活儿，干完活没回家直接去了爷爷那院，奶奶说你怎么也不来看我们了，还以为你走了呢？我说明天走。“怎么明天就走，放着假呢，现在家里又不热，多住些日子呗？！”我说孩子要从他姥姥家回市里，我得去接他们。“让孩子回咱家住些日子呗，这么长的假期不让孩子回来——我可想孩子呢。”我说孩子和他娘都晕车，去哪儿都难；孩子报了公立幼儿园，得去面试；孩子他妈也快开学了，送毕业班，开学早。各种理由，都是借口。

是呀，自己没车，去哪儿都得租车，一个来回就得三百。去隆尧三百，回平乡三百，光路费。假期不挣绩效，挣得真不够花的，这六百块钱确实有点不舍得。要是细算下来，这点儿钱比买辆车省多了。但是快刀子割肉不疼，买辆车几万块钱花了，养辆车一年至少又得一万，如果这个钱在预算内就不会觉得什么。有车毕竟方便，想走就走，想去哪儿去哪儿。光烧那油钱，比起包车来便宜多了。

还是富奶奶好呀，来吧来看我吧，谁来看我不仅报销你们一切花费，还给你们小费，大人孩子都高兴。穷奶奶穷日子过了一辈子，知道孩子们也都不容易，谁能来我都高兴，谁不能来我也不争理，都有事，都忙，手头都紧，各种现实情况吧，哪能由着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奶奶直言自己的身体今天不如昨天，明天不如今天。她多么地想这一大家子都能陪在她身边呀，哪怕你们多回来一趟，多陪她几天呢。她想问她去世的时候我能不能回来，她没直接问，而是问“你姥姥姥爷老的时候你能回来住几天吗？”“当然能”，我说。“得请假？”“是呀。”在老人在世的时候，在老人还能跟你们交流的时候，就不能多回来一趟？非得到了病危的时候，非得等老人不在了，才能赶回来吗？

奶奶给我拿出来“好吃的”，从北京买来的。我不吃，怎么说都不吃，再让我吃我就走了。你想让我吃，我是真不想吃。口渴，喝口水比吃啥都强。我也知道老人让吃，听话吃了他们的他们倒开心。但是，我真不想吃嘛！我啥脾气你们还不知道？

好吧，我明天下午再走，再陪你们闪半天话。

2016/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