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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的年纪

尴尬的年纪  文丨含羞草



“晚上吃饭有时间吗?”“有。”“老地方。”“好。”这是我们一贯的聊天方式,很是干脆,也很是舒服。不过,你能想到今晚台风过境,许多商场都提前歇业,就连核酸检测的路边亭也贴出了停工告示吗?

走进饭店,老板娘迎了上来,不待询问,她领我进包间,我纳闷地看她,她冲我婉尔,“今天预定只你们一桌呀。”包间内,班长、海雁、沈建、阿雅也已在座,风扇开着,空调也开着,驱散着空气中的闷热,与室外的怒风急雨倒真有些独上小楼成一统的况味。天气不寻常,聊天的内容也是注定不寻常的,信不信由你。

之光带着丫头一道来的,爱美之心呀,粉雕玉琢的俏模样儿可真是羡煞旁人。不知道话赶话是怎么个弯弯绕,之光随口讲一句女儿单身,大脑怱然就那么短路了,好一声咯噔,好像两代人的青春一瞬之间完成的无缝对接,过程呢?问自己呀,不也催着女儿恋爱,不也偷偷抢购黄金思量着给女儿做嫁妆压箱底吗?说的,想的,做的竟然脱节成南辕北辙,哎呀呀,心情荡呀荡,年华流呀流。

想起一年以前的那次聚会,班长,之光,阿雅,海雁他们孩子也都一道参加。上一代的友谊,顺带着一下代也相处融洽,都是差不多年纪,也都秉承了父辈的聪慧和努力,这是我第一次见他们,些微同学少年的样子便心生欢喜。这次缺席了四分之三。班长说,自己有半年多没见着妮子了,妮子考了雅思,准备考研,紧锣密鼓为了明年9月出国做准备,在学校度过了一整个暑假,上海疫情反复是第一,怕出来回不了校;孩子独立久了,少了对家的依恋是第二。这话说着,语气中多少带了点子落寞。之光家的丫头生就玲珑心,转身打电话给妮子说,以为可以和你们聚一聚,偏偏就只来自己一个小孩,无聊得很,快些打车过来,就算是江湖救急了……缓缓的音调,轻柔的犹如耳语,我的心里就像被悄悄戳了一指头,软得不行。

阿雅的脸上带着些许疲色,是送孩子去英国读研,还未从数十小时的紧张焦虑中缓过劲儿来。曼彻斯特大学,孩子心仪已久的学校,本来十几个小时的程行,夫妻俩掐指算准的降落时间,打电话过去才知道飞机还妥妥停在原地,等待的时间很是缓慢,又过去十几个小时,终于等到儿子的信息,说是平安降落伦敦,但因转机曼城时机上满员,自己和另一名中国留学生滞留机场,等待下一航班。尼玛,这是什么操作,你没听错,就是这么操作。

再报平安,已是从机场分别算起整整两天以后的事情了。夫妻俩终于松了口气,阿雅赶紧发个朋友圈,千里迢迢求学路,希望儿子满载而归!沈建的朋友圈最是真切:平安抵达,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附图是儿子进安检时帅气的背影和两张机票。我关注了他们的送机和抵达时间,分别是9月11日13:32分,9月14日07点16分。做父母的,一边殚精竭虑一边甘之如饴。

梦想总是要被尊重,也只有那些学会攀爬,勇于奔跑着靠近梦想的人,才有机会实现心中的理想。

海雁的儿子也在日不落帝国上大学,至于哪个学校,听过两遍没记住,叽哩哇啦的一长串。因为疫情在家网课一年,才有了去年聚会时难得的一面。孩子孤身在外,说不牵挂怎么可能,海雁说,儿子其实很恋家,字里行间也会时不时流淌乡愁,特别是碰上不顺心的事,就会很想听听乡音,说说土话,儿子跟她讲,孤独的时候,乡音是一种能量,偶尔说说就行,三言两语也好,有一搭没一搭也不错,过过瘾算完。

乡音过瘾却也是难,哪怕同是中国人,也需操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呀。当然,这是儿子愿意讲的,也有他不愿意讲的,比如,在街头被人跟踪,软磨硬逼拿走他身上仅剩的20欧元,比如因为种族的原因而遭受的无端挑衅……这是听同在国外留学的儿子中学同学的母亲讲的(呵呵,这关系七折八弯也些绕了,反正看过算完),那天,海雁趴在床上把头埋在枕头里,不停想像出一组又一组的画面,每一组画面都揪紧她的心,不过她没问,到今天也没问,不敢问。既然儿子学会了心疼父母,开始把苦累悄悄藏起,那父母有什么理由,不把忐忑咽里肚里?也好,各自坚忍,各自以爱的名义心照不宣。

之光看一眼坐在对面手指灵巧拨弄手机的丫头,眼里的柔软藏也藏不住,却也禁不住发时光荏苒之慨叹,他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呀,怱然理解了大人,怱然大人就是自己。谁说不是哪,这一大桌子人中,除了朱医生和皮皮,其他都是初中同学,从十几岁起,一路相伴蹦跳着向南,向东,追风赶月不曾回头,不管你承不承认,愿不愿意,甘不甘心,都过了倏尔半生。

说到大人,班长这段时间上海杭州跑得勤,因他父亲一月前出了车祸,刚出事那会儿,还挺严重,整宿整宿地衣不解带地伺候,承受着身体和心灵双重熬煎,等父亲渐渐好转些,老人家便长些精神头出来,担忧得都是能不能赔偿,怎么赔偿的问题。同住养老院的老伙伴们病房里进不来,时不时就通过电话递进来各种怎么处理交通事故的参考消息,当然都是有理有节,有鼻子有眼的。他就一件一件给儿子授意。

一件一件授意,车轱辘话一说半小时,很权威的架势,老人眼里,做银行行长多年的儿子很是草鸡,只会大袖子甩甩,让他去处理这些事情该吃多大的亏呀,因此事无巨细,边边角角都要叮嘱到的,班长一口一个“哦"字应着,胸腔里却惭有三昧真火雪球似的滚动,于是,他跑去走廊抽一根烟,再抽一根。

班长讲着,熟练地又点上一根烟,隔着缭绕的烟雾,隔着十四人的大桌面,看着他的面容有些模糊,我怱然想到了起转承合,生命不就是这个过程吗?两代辈人横隔的间距,如烟丝般缠绕不尽的牵挂。周而复始的中国模式,谁家不这样?

 其实,都是些平常人的平常家事,但似乎沉重了些,想必你不会喜欢,那我就往回讲讲,讲点轻松的。

 朱医生,那位走路带风的,刚进来时给我的感觉似曾相识,他认识沈建,进来便与他称兄道弟,他们握着手,拍着肩膀,朱医生转头拿余光带我一眼,脱口叫出我的名字,我的心这次是哐啷啷直接摔到了地上。其实,从沈健叫朱医生的那一刻起,我便直呼糟糕。事出有因啦,五年前结下的梁子。

五年前,也是班长组的饭局,他围着个米色围巾好文艺的样子,好巧不巧,我那天穿了件米色旗袍,趁同学们起哄的当口,我浅笑着装出人畜无害的样子找他饮酒连句(饮酒,我只找陌生人,朱医生不是我同学,是我同学的同学,算是初见),其实吧,我就那么点出息,背过些刁钻的诗句,可他偏就没那点出息,只是干瞪眼,三杯两盏的,舌头也大了,脚步也踉跄了,那双桃花眼(桃花眼是小明跟我讲的)也不机灵了,那天是另两位同学架着他回家的,说是路上还吐得不行)。我赶紧站起来,笑得谦卑,“朱医生还记得我呀?”“当然了。”他笑得也邪恶,答得也笃定,看来还记仇哪,我感紧把脸上的笑堆了又堆,早知道错了,愿能一笑泯恩仇,想来,今天赔罪的酒免不得要大敬三杯了。

皮皮是最后到的,他到的时候,我们已是酒过三巡,菜上五味了。他一来,我们这桌子的平均年龄又得往地面上挨一挨了,本来么,小年轻也就之光家一丫头。这点子红利,还狼多肉少的,我于是便不太喜欢他,何况人长得又不帅,鼻子又不高,眼睛又不大,班长懂我,其他人当然也共情,介绍时只说我叫小乔,当然是,“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中的小乔了。原因么,是我朋发圈的一句玩笑:周郎顾曲唯小乔。哎,也就剩这么点儿矫情了。

呸呸,文章还没收关,小明发来信息:被之光这么一感叹,我也感觉自己老了。那我该怎么答呢?能说的话本不多,想总结资历又不够,这年纪,躺平怕被淘汰,冲锋又恐折腾,老人比自己老,年轻人比自己年轻,那就呆坐原地想想,想想呗。

秋雨自古盛产凉意,猝不及防的一个喷嚏,阿———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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