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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连载】走过沙地
《走过沙地》连载
文/慈航




 十二  棠棣花开

       头一批小络麻的麻筋晾起来了,白色的纤维在阳光下展开。
       生产队宽广的场地上,一根根树立的石柱上搁上了一根根毛竹竿,挂满了一排排雪白的麻筋,远远看去像一帘一帘雪白的屏障,又像一条一条垂挂的瀑布,姑娘媳妇在中间翻拉整理,像花蝴蝶点缀在雪白的纤维中,爽朗的谈笑声回旋在雪白的瀑布下。
       贝冬宁和林菡夏在一起翻扯,她们的谈话很轻很轻。
       “冬宁,阳春很在意你。”
       “是的,夏姐姐。”
       “冬宁,你的心另有所属!”
       “是的,夏姐姐。”
       “哎!情和缘总不成正比。”
      贝冬宁和林菡夏的目光都飘向了远方,许久,许久,旁边传来了苇秋和翠翠芬儿的嬉闹声。
       “真羡慕她们。”林菡夏轻轻地说。
       “夏姐姐,你太沉重了。”冬宁关切地说。
       “我已惯了。”林菡夏转了话题,“芬儿这小丫头喜欢阳春。”
       “是的,但愿缘和福能成正比。”贝冬宁幽幽地说。
       林菡夏的生活是平静的,丈夫不善言辞于她反是一种安静,在旁人看来,曹家这大媳妇对人和气,见人都能很得体地招呼,家里地头都很勤快;在几个叔叔看来,这大嫂对他们如同亲姐姐般周到关心;可是在曹大叔夫妇看来,这夏很独立且有些忧郁,不如她妹妹秋那般依附丈夫;在曹江看来,夏很顾家顾丈夫,但是她有些冷静。
       林菡夏对于进曹家给曹江做妻子,还是有感激有同情更有无奈的,她曾听姆妈说曹江自小右脚被烫伤带了残疾,但是实际情况比她预计还好一点,一般情况下看不出什么,农闲做衣服还很忙,十邻八乡的姑娘媳妇,用挑花边的钱为男人为孩子,有时也给自己去供销社扯块布,做件新衣服,布票是有限的,一家人轮换着添置新衣服,曹江用新华书店买的裁剪书做参考,做的衣服样式新,缝纫手艺很好,价格又便宜,因而反而比一般小伙能挣钱。
       可是,能挣钱只是一个方面,在沙地,男人女人都靠力气吃饭,而且重头力气活男人必须承担,有一回,家里其他男人都去垦区种水稻,虽然临走时老二挑满了水缸,几天后,水缸还是浅了,看到姆妈和夏、秋弯腰到缸底舀水,曹江便用木桶去后湾挑水,终究他步履不稳,一脚滑下河岸摔了桶还扭了脚踝,林菡夏一路跑来扶起丈夫,又从河里捞起木桶,重新装水挑回家,曹大妈和秋闻信赶紧出来相帮,三个女人又挑又提才装满了水缸。沙地的河水不清,曹大叔自己装了只过滤水缸,缸底铺上粗黄沙细石子,在底边凿一洞放水,过滤后的水专用烧水作饭,另外水缸装的水则做洗刷用。
       浸泡络麻的时候,后湾水不能用,每个生产队都会在社员居住相对集中的旁边,留几口水塘供大伙使用,这烂麻的水发黑发臭,细小的鱼虾都会死去。
       每年在沙地都有捕麻水鱼这项令人兴奋的活动。夏秋之交,第一批小络麻浸泡后的一段时间,绿色的络麻被水腐蚀后,表面软组织腐烂了,留存的就是纤维,大量有机物又转而腐蚀河水,鱼虾因为缺氧大批地浮上水面,于是,家家户户男女老幼都出动了,网兜、鱼叉甚至竹篮竹畚箕都成了工具。
       整个沙地的络麻都在同一时期浸泡,于是三横六纵的河道水都改变了颜色,鱼群惶惶然从这条河涌到另一条河,从那条河又蹿到另一条河,希望能找到可以生存的空间。
       清晨,空气湿漉漉的,太阳还未露面,水边的芦苇上还淌着水滴,芋艿叶子上滚动着露珠,后湾两岸已经排满了密密的人群,有的嘴上还在咀嚼早饭,有的把裤腿卷到腿跟淌在臭水里,姑娘媳妇也不再讲究外观卷起衣袖裤腿,大叔大婶也齐齐上阵,年轻后生更是虎视眈眈,小孩子则尖声嬉闹,他们都在等待,等待大批逃生的鱼群漂浮过来。来啦!一声声传递,一叉叉出手,一兜兜起落,一阵阵嬉笑,被各种渔具侵袭的鱼群在水中惊慌逃窜,鲫鱼翻起黑色的背,涟鱼亮出银白的身子,还有浑圆的乌鱼和尖嘴的白条,挑长枪的的虾,滑溜溜的黄鳝泥鳅,一起在黑绿的水中挣扎碰撞,有的甚至误撞入渔网,等太阳出来了,岸边琳琅满目的盆盆罐罐里都装满了奄奄一息的战利品。鱼儿离不开水,它们一起浮出水面原意是为了吸氧求生,可是还仍然不能逃脱被吞食的厄运。
       “好啦,收手啦!该出工啦!”队长一声吆喝。
被打乱阵脚漏网的鱼们,又聚集成群往前逃去,它们漫无目的辗转于沙地的水网。人群便纷纷离去,等明日一早再来。一般,这样的鱼群浮头总能持续几天,等水质更坏了,鱼也没有了,即使偶有坚持活下来的,也没人敢食用了。捕麻水鱼的日子里,家家饭桌上都有扑鼻的香味,红烧的、油煎的、糖醋的,各种各样的烧法,大大小小鱼类,都成了可口佳肴,再撒上一大把地头掐的碧绿葱花,那真是少有的美味。辛劳一天男人得破破例喝一盅酒,喧闹一天的孩子得多吃一碗饭,另外,吃不了的勤快的主妇便放到南瓜棚下用南瓜叶子包了腌一天晒干,然后用高粱酒蒙一蒙,蒸熟时,香味在掀锅盖那一刻扑面而来,中午带到剥地头就冷饭最入味也最下饭,还可以带去做垦区劳作时的荤菜。
       贝冬宁虽然不去参加捕鱼大军,但她门前的脸盆里,总有几尾游动的鱼,那是满载而归的乡亲顺手丢入的,晚餐的时候,也总有一些孩子双手托个小碗给送来香香的红烧鱼,也有阳春一份。
       大自然的生态环境就是这般神奇,它能自己平衡自己,等过了麻水期,被络麻腐蚀的一塘塘池水一湾湾河水,又渐渐地返清了。一番番秋雨,一次次潮汛,一脉脉流动,还有水草等植物一天天清滤,河水清澈了,鱼虾们又回来了,是流动的水带来的,是藏匿的鱼籽孵化的,是飞鸟嘴里跌落的,是水族逃过劫难后繁衍的,总之,沙地又有了明净的池塘、清清的湾、粼粼的河,沙地的水中又有了青青的水草、鲜活的鱼虾。
      剥络麻是沙地农活中最辛苦的一项,时间比夏日的双抢还长,那青纱帐般的一片一片络麻,都必用手工一根一根剥离皮和杆,大跃进的时候,也曾有人发明了剥麻机,像一只高足凳子,可是剥离后秆都是碎的,皮的纤维也断裂不少,而且效率也并不高,几番试验后就自然淘汰了,影响质量又影响产量的东西,沙地人绝不使用,他们宁愿用最艰苦的劳作来换取较高一点的收入,挤出有限的土地生产一些粮食作物,既不误国家的计划要求,又能适当提高自己的生活。
      清晨,生产队男女老少的剥麻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男人肩扛长凳,腋下夹着麻夹,即两根半尺多长的小铁棍,还有一圈一圈的棕绳,手里提的是用绳子栓的陶制水壶,里面是发黄的粗茶叶或者茶叶沫泡的黄褐色的茶水,女人扛着竹椅子,胳膊肘挽着盖了印花土布的竹篮,里面是米面做的点心或者一家人的中餐,无论男女都必戴草帽,年长一点的是斗笠,而且他们都围着沾满黄赫色斑点的围裙,年轻女孩也都穿上一块紫一块黑的旧衣服,络麻汁浸染的污痕是洗不掉的,手上一块块的斑迹,也需要反复擦洗,才能漫漫淡去,因而,每到剥络麻时期大伙必定翻出以前的脏衣服权当工作服,这支穿着凌乱的队伍,脸上却反浮现灿烂的笑容,犹如吉普赛流浪队伍行进在绿色的田野中,一路欢笑,收获本是令人兴奋的事。
       剥络麻的活也是生产队按一家一家分配的,皮称麻皮斤量算工分,秆归各家所有。当然,生产队需要的柴火必须先留足。
       各家各户很快地在自己家抽签的垄头拔夹剥络麻了,一刹时,青纱帐一片接一片倒了,黑土地上随即展示了浩大的剥麻场景,一秆一秆络麻在夹麻男人和女人手中传递,一秆一秆络麻又在女人手中翻飞,绿色的麻皮一圈一圈舞起来,白色的麻秆一根一根亮出来,秋日明亮的阳光照得刚露面的泥土吐着热气,被端了窝的蟋蟀慌不择路地跳上了竹篮、茶壶,甚至跳上人们的肩头帽檐,劳作的人额头都淌下晶莹的汗滴,随手捉住跳动的蟋蟀蚂蚱,装入翻转的草帽并盖上芭蕉扇,放到地上脚盆里坐着的幼小孩子身旁,让虫儿欢快的鸣奏陪伴孩子,女人唧唧喳喳的交谈和男人爽朗的笑声,还有呀呀学语孩子的嬉闹声,让沉寂的土地热闹了,辛劳的沙地人丰收在望。
       曹家也很快就拔完了一垄地,把络麻的一头一稍码放到两条长凳子上,然后就是夹麻。一个人夹一个人拉,夹的人必须手劲好还必须有经验,让拉出去的秆不碎且能与皮脱离,而拉的人则必须力气大,两人一夹一拉一甩就妥了。曹家老二和老三拉开了架势,曹大叔和大儿子一起开仗。曹江的脚本就站不稳,而且,上次脚踝扭伤还没全好,拉得慢又甩不出去,致使许多处秆碎了。
       林菡夏看看老二老三的进度,再看看丈夫艰难的模样,随即放下手中的活,从竹椅子旁站起来径直走到丈夫身边,轻声说:“你帮我剥一会,我来拉一凳头。”
       曹江拒绝,曹大叔摇头,曹家老二老三也过来阻止大嫂,曹大妈极力劝止夏,苇秋淌下了眼泪。
       林菡夏没有退回去,接过曹大叔夹中的络麻拉了出去。
       这时节,沙地人的晚饭是很晚的,剥落的麻皮也就是大伙说的水麻都必须运到河湾水塘浸泡,又须把新剥的麻秆挑回家,散晒在屋前舍旁路边,照例,曹大妈先回家准备晚餐,等一家人回来时院子里已经摆开了饭菜,林菡夏和苇秋在洗手,那黑糊糊的麻汁很难洗,她们的婆婆往两人的嘴里塞进煮鸡蛋,说先点点饥。
       饭后,曹大妈烧了一锅热水,招呼姐妹俩洗洗解乏。
      晚上,曹大妈走进了老大的房间,一边给夏捏捏肩膀一边说:“夏,你不能这样苦自己,我和你爸心疼。”
      “妈,你别多想,比你,我幸运多了,有江和爸妈还有弟弟们疼。”林菡夏由衷感叹 “再说,我年轻能应付的。”
      “夏,你的腰……你……你是不是怀孕了?”婆婆的声音有些颤抖,“多久了?”两月前秋说她有了。
      “三个月过了,应该避过了流产风险期。”林菡夏很平静地回答。
       沉默很久,曹大妈轻声说:“夏,是觉得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吗,无论你做怎样的决定,我,你爸都不会反对,知道吗我们在乎你。”
       同样沉默了很久。“妈,您多想了,是因为担心您照顾两个孕妇太受累才不声张,我身体还行,江知道的。”林菡夏停顿了一会又说,“孩子是曹家的,是江的,也是我的,我们都需要他。”
      “妈妈明白了,只是你别苦了自己,至少在身体上。”婆婆真诚的话语感动了媳妇。
      “妈,不苦,听说当年你生小弟那天傍晚还在络麻地里拔草,晚上送公社产院爸爸还被院长训斥呢……”
      “不,我和你爸是十几年的相恋相知,心不苦。”
      “我知道,妈,我和江和曹家是同根同苗,我能……”
       望不断远处起伏的山峦,流不尽后湾潺潺的河水,数不清满天密密的星斗,说不完两代女人真诚的心声。
        婆婆离去后,丈夫还在屋外忙碌。
        听着墙外一声声的蟋蟀鸣叫,林菡夏一直用同一姿势斜靠在床边,回顾与婆婆的谈话。
       是的,我平时不多说话,其实我心中想说的太多太沉,我也希望倾诉,我也渴望轻松,可是它们被痛苦的往事厚厚裹着、杂乱窝着、密密挤着,相互撞击得令我心疼,却涌不出我的口,于是,我的心被隔离成了小小的孤岛,又有谁知道这里也曾草长莺飞,这里也曾姹紫嫣红,可惜是一切都成了过去,我心中晶莹的白雪早已融化了,江很善良对我也很好,他只是默默接受我生长的无私的土地,我的外在的确是太过冷漠,我应该怎样改变自己……
       好羡慕妈妈,妈妈真是幸运,她能和相知的爸爸厮守一生;妈妈是理智的,她能洞察我努力掩饰的心思;妈妈又是善良的,她又能设身处地理解一个做了她媳妇的女人,足以温暖我酸苦的心灵,也许这就是命,被动的婚姻,温馨的家,眼下,我更应该做的就是实实在在做江的妻子、做爸妈的好媳妇……
        林苇秋和姐姐不一样,从进曹家的一天起,她的战战兢兢就随风远去,从进曹家的一天起,她就享受了这个家最高级别的宠爱,姐姐本就是秋的保护神,两个老的把夏和秋当女儿,几个兄弟也萌生了保护女孩的意识,尤其是老二曹峰一直是哥哥弟弟的领头人,对这么一个如花如玉的妻子更是特别喜爱。
       林苇秋自小就是姐姐的小跟班,受姐姐的保护长大,在云南边陲的寨子里,终年的粮食就是包谷,每天的劳动都在山上,而且雨季特别长,潮湿的竹楼到处都是水,连做饭的柴草也须自己上山打,为了不让母亲和姐姐挂念,每回写信都说很好,吃的住的都很习惯,请他们放心。而事实上,林苇秋如放飞的小鸟羽翼还没有长成,独立的能力还不能支撑独立的生活,寨子里老乡也笑她是一个嫩嫩的花骨朵,经不得风雨  ,倒也处处照顾点。
       林苇秋感觉在寨子里日子太慢长了,她常常记起小学语文课本上的一篇课文《时光老人的礼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谁也不多谁也不少,就看我们怎样安排……有的人整天东荡西游,你就从他们身边悄悄溜走……”我的三百六十五天为什么不快快地溜走……
       劳动一天回到竹楼,是她最想家的时候。
      深夜梦回,竹风寒窗,林苇秋做梦都渴望回到上海,回到妈妈身边,像小时候一样得到姐姐和家里人的保护帮助,可是,她知道这是梦,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就的梦。
      终于有一天,上海姆妈去信了,告诉女儿沙地表舅家的情况,告诉女儿两家大人的打算,并特别询问女儿的意见。
       林苇秋立刻回信表示愿意听姆妈的安排。
       她觉得姆妈的安排一定首先顾及女儿,她又觉得无论如何,浙江总离上海近、离家近,生活条件即使差也不可能比寨子里更差,她更觉得能和姐姐在一起是最大的幸福。
       于是,林苇秋很轻松地做了曹家媳妇、做了曹峰的妻子,做得很开心也很优越,不如姐姐那样沉重,也不如姐姐那样冷静。
       时间实在是太匆忙了,一刻也不曾停留,怪不得有人说,岁月是时间最快的脚步。
       曹家院里的姐妹花先后做了妈妈,乡里人很稀罕,姐妹俩同一天嫁入同一户家庭,又几乎同时生下了孩子,难道是上天的安排,有这么巧。老大家生的是儿子,老二家生了个女儿。
       一条宽宽的泥土路与北边的湾一样,自西向东而行,连接两个相邻的公社,中间一段有个响亮的名字——“朝阳街”。
       “朝阳街”无非是一条长长泥路中的一段而已,与人民公社机关同时诞生,是钱江公社机关所在地,也是整个公社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公社大院入口是一个圆形门洞,里面除了一间间办公室,还有会议室和食堂,再就是邮电所、广播站、农机站。公社卫生院座落街北边公社大院的旁边占地较多,有候诊厅、门诊室,中、西药房,还有个独立的产院,街的南边是供销社,一边是棉布柜百货柜和副食品柜,一边是农业生产资料部,供应各式的小农具和农药,相隔几十米有一个很小的豆腐店,作坊和买场都在一起,大多是用黄豆换豆制品,豆腐店的老头几乎整天不说话,遇到顾客,通常用手势告诉顾客,如竖三个指头付三分钱。再旁边是一个修自行车的草棚,一块木板树在路旁,上面大大的写着两行字“打气”“补胎”,字写得浑厚端正,“补胎”的补还是繁体字。
      修自行车是沙地一个应时而生的新兴行业,因为沙地人已经进入自行车代步的年代,有车必会破,有破必得修。
      在产院向阳的病房里,曹家人为两个新生命降临而高兴,曹大叔夫妇让大媳妇林菡夏给两个出生同一天的孩子起名,林菡夏没有推脱,心里很是感激两老的信任,便娓娓说来:“江的儿子应该浩瀚,叫曹瀚,峰的女儿应该凌云,就叫曹凌吧,爸妈说可行?”她的眼神从婆婆移向公公,期待他们做最后决定。
      曹大叔夫妇欣喜地交换目光,交口称好,有含意还响亮,一旁曹家小儿子曹地嘟噜了:“给我起名字实在太随便了,小时侯人家都叫我草地,以后,咱家的孩子都让大嫂起名。”老三说:“你草地,我还沙和尚呢。”一屋子人都笑了。  
       曹大妈升级做了奶奶,从此不再下地,专职带两个孩子,从生活到启蒙教育,尽心尽力,远胜当年散放散养自己的儿子,队里人说她教孩子说燕子一样的话,叽里咕噜叽里咕噜,两孩子与奶奶交流,张口拜拜(Bai—),闭口椰司(Yes),还浑浑吐吐(一一二二)地数院里的鸡、地头的萝卜等,有一次林菡夏悄悄地对婆婆说“您是标准的伦敦音。”其实,林菡夏明白,妈妈是在尽力弥补对自己儿子童年教育缺失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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