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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南往事(连载六)
《闽南往事》连载

文/瑞玲

(六)峰回路转的姻缘

夏天炽热轻松,蔡蜜天天往返于庄家和印社之间,她喜欢这样的生活,热闹琐碎,真实能摸得着,像人过的日子,从前寂静她真是过怕了。但有件事让她即有些开心又惴惴不安,那就是庄恺。


好多次她在做事时不经意的抬头,看到正深深注视她的那双眼睛,当目光相对时,又会羞涩的移开,做为经历短暂婚姻时光的蔡蜜,她熟悉这样的眼神,在陈降那里。


她不否认,几个月的相处中,对庄恺的好感与日俱增,他温和体恤,勤快好学,最重要是心地好,印社里有时会有乞讨的人进来,他不会像别的店家大声喝斥,驱赶,会给个铜板,或者给点吃的,没客人时还倒上杯水,搬张凳子让他们休息会。


偶然有流浪狗受伤,他也不嫌脏,买来药水沙布给它包扎,他说人最重要的,是别要有分别心,众生万物都平等,长怀悲悯之心,多给绝境中的人一些温暖,渡人渡己,比常上寺庙里烧香磕头更实在。


“你知道人何以为人?”
“人就是天地间一颗种子,就好像瓜子仁,做人的中心就是仁,仁义就是做人的意义所在”
这些都让蔡蜜深受感动。


这天中午,蔡蜜打扫完,正准备回时,庄恺犹犹豫豫的叫住了她,脸憋成浅酌后的模样。
“这个送你”
他从袋里掏出一只暗红色小盒子。


蔡蜜有点不知所措的接过来,自从感觉庄恺对她有些异样后,她也一直在回避,事情一做完,就急忙回,避免单独相处。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工,就算对庄恺的好感是那么真切,也决定深埋进心里,不去妄想。


盒子里是一对桂花叶形的银耳环,叶子姿态悠长,如春风拂过。衬着深色的丝绒,泛起月亮白的光泽,带出一丝皎洁的皓气。


“你带上,一定会很好看,厦门街上的姑娘们都在戴。”
鼓了份勇气才说完这句话,庄恺暗松了一口气,一个男人送给同龄女子首饰,意味着表达好感。


可蔡蜜怎么能收一个男人首饰,何况还是庄恺这样的身份,她盖上盒子,递给他:
“谢谢你,可,这我不能收。”
“为什么,你不知道我的心意吗?还是有顾虑?”
庄恺此时用力的正视蔡蜜的眼睛,急切紧张。


对蔡蜜,他是不知不觉发现自己喜欢上她。她的模样不算漂亮,可阳光健康,身材匀称 ,他常在她走远了,还在久久看着她的背影,不住的看着她脑后那条沾满了点点阳光的麻花辫,油亮柔顺,像书法中有韧劲的线条。


更喜欢是她笑起来,露出白白的牙齿,特别两颗大门牙让笑中带出了些许童真,有点顽皮。可眼神中却又有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沧桑。


喜欢她做的饭菜,特别的香,吃的很开怀, 像记忆中的味道。


他是一个慢热的人,从一开始的好感到一天天越来越喜欢和她相处,有她在身边忙碌,就觉得踏实,舒服。


看到她偶尔有一刹那的落寞,忍不住会有心疼,当知道她的经历后,感动于她的深情,就这样,她就成了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身影了。


而这几天,他分明感觉蔡蜜在有意躲避她,这让他开始不安,毕竟她还年轻,不会在他们家里干一辈子的,在他的眼里,她是那么好,明快爽朗,娘家一定会再给她说一份人家的,如果是这样,她也会像茴姐那样在某一天突然就消失,来不及告别。


想到这些,他觉的要和蔡蜜挑明,希望蔡蜜能接受自己的感情,当你真对一个人动心时,会禁不住自卑,好像自己正在高攀一棵高枝上的金苹果般的无望。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有这样的感觉,无论如何他都要试一下,因为他不想没有她。


而对于蔡蜜来说,她一个山村里出身的女子,这个年龄的女人早就都拖儿带女的,而她截然一人,早早成了寡妇。


庄家的家境在厦门也算小康,他的妻子也应该是小家碧玉,最起码是城里普通人家未结过婚的女孩,她岂能有如此非分之想。


“庄少爷,我不能收,我是结过婚有过丈夫的女人。”
“丈夫?,他不是不在人世了吗?”
“只是消息,并没见遗物,也许他还活着,我要等他。”


蔡蜜狠下心来拒绝了庄恺,他值得找到比她强几倍的爱人,如果犹豫那反而会让他觉得有希望,蔡蜜不想耽误他。


庄恺听了一脸落寞,楞在那里,安静的就像一棵树。
然而事世总是会出人意料。


庄恺被打击到了,从来没对别的女人有过这样的感觉,在他二十三年的人世间,他总怕她会离开,只要想想他就就会伤心一场。


而且他的异常也被敏感的夫人也猜出了一二,坦率说,老爷和夫人也很喜欢蔡蜜,她的到来,让家里和印社都添了不少朝气,尤其不太爱说话的庄恺在家里话也多了,爱笑了,对这个从小照顾并不多的小儿子,夫人心里是有一份补偿的。


这样一来,夫人从旁侧击的把儿子的心事给打听出来了,没太大意外,但确实想不好,因为蔡蜜的身世复杂,怕有变数,至于地位之类,并没有太看重,自家祖辈也是农民,洗脚上岸也不过一代。而且显然蔡蜜是个能吃苦的女人,唯一的,她结过婚,似乎儿子可以再找更适合的姑娘,可她也了解儿子认准的事,从来都会坚持到底不收弃。

然而意料之外的事来了。


这天,同安传来一个坏消息,茴姐溺水身亡了。


回侄子家养老的茴姐,回去后并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安乐,造完屋子后,侄子家没有余钱了,侄子就去山上帮人盖屋,因为太累,又没吃饱饭,头晕眼花的摔了下来,抬回来就瘫在床上了,丢下一屋子的小孩,田里活只能指着侄媳妇,家务活还是要茴姐操劳,茴姐这些年攒的钱大都贴补给侄子了,现在还要担负这些半大小孩,伤心之余,操劳过度,夜晚还再帮人家洗衣服,不知是蹲久了头晕了,还是滑了一脚,就掉水塘,无人见到,一条命悄无声息的没了,只剩石阶上木盆里一团团缴干了水的湿衣服。


庄家伤心不己,尤其庄恺泣不成声。夫人去旁边铁佛寺为茴姐设了一个牌位,念了七部地藏经,才略有心安,回忆起从前茴姐在厦门的往事,不甚唏嘘。


庄恺一定认为茴姐若不回侄子家,就出不了这档事,可是她又能去哪,没有丈夫,没有子女,她的晚年何所依,以她要强的性格,在失去劳力的时候,是绝不会留在庄家养老,农业社会里,没有儿子的老人是无所依靠的。


几天后,夫人把蔡蜜叫进了房间,拉着她的手,郑重的说:
“你的身世,来时我都细细了解了,知道你不容易,你看你现在还年青,我劝你还是再找份人家为好,生几个孩子,老来有靠,毕竟日子长。

说着说着,夫人又念起了茴姐,不禁难过起来,手捻着佛珠。
“当年,我婆婆还在世时,也劝过茴姐,可是她不舍得几个孩子,我也舍不得她这个好帮手,所以也没硬劝她嫁人,你看,现在她这么一个结局,是我害了她。”


蔡蜜一听就了然,夫
人多半知道庄恺的心意了,也许借着茴姐之事来试探她的心意:

“我丈夫是死是活不确切,我要等他消息。”
“都这么多年了,真有消息早来了,这一带出南洋做工不少,怎么会无一点音讯,我听说你在宗祠里给他牌位也立了,还守了三年,仁至义尽了,趁年轻再走一步吧。”


“你再细想想吧,恺儿的心思你应该也知道,你拒绝他了,对吗?说实话,这几天我知道你是个稳重的女人,这点我看重,如果真不愿意,不勉强你,我和你说这番话,只是想劝你再成一个家,找个可靠人,不至于像茴姐那样。”


夫人的一席话,让蔡蜜大收感动,她没想到夫人会如此开通明谅,就像刚到庄家时茴姐说的那样:
“你就是个有福之人。”


夫人把一只首饰合塞进蔡蜜手里,就是庄恺之前那幅银耳环,静静嵌在丝绒合子里。


“这傻小子,从没见他给别人买过这样的东西,可见,他对你是真用心了,我也相信你会对他真心好,再想想罢。”


一件原本在蔡蜜看来并不可能的事,就这样忽然豁然开朗起来。


这晚她失眠了,颤动的煤油灯芯,像她不住翻飞的记忆,八年前,短暂的新婚后,就从此无音讯的陈降,回想起来他的眉眼都有些模糊了。只记得他在风中挥着手对她说:等着我。


可己经八年了,你究竟是死了,还是怎么了,如果活着,为什么不带口信回来,还是你不想回来了,你另有家了,另有女人了吗?可我是等你还是不等你,是等到白头吗?没有孩子,像茴姐那样孤单的死去吗?天公啊,皇母娘娘啊,你能给我一个指示啊。


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还做梦了,梦里庄恺拉着她在岅头村的梯田里一个劲的跑啊跑,梯田边有一株桃花开得正艳,晃得睁不开眼睛,庄恺停下来用手拨开她额头汗津津的留海,盈盈的看着她,闪闪银叶耳坠衬着蔡蜜绯红的脸颊,像彩霞飞过了山坳。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若是我丈夫还活着,你能放我走吗?”
几天后,当庄老爷夫妇,庄恺再次问起时,这是蔡蜜唯一的要求。


“我承诺,如果他还活着,你走或是留由你做主。”
庄恺意无反顾的答应,掷地有声。


仲夏的夜晚,浅墨色的屋檐骑着灰白的墙,两只黑褐色羽毛的鸟,忽然扑腾起翅膀从桂花枝从中,相继飞起,像两个点掷出天外。


墙角的蛐蛐在:“哧啦......哧啦”的欢叫,院子里的石榴树挂上了沉甸甸的红灯笼,一切仿佛都在回应这个时节,唯有天上那一轮上弦月,它不在乎人间的喜怒哀乐,嵌在夜空,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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