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向北走

文/萧薇

肆

王宫的繁华是常人无法想象，犹如天空璀璨的星光，可望而不可及。王宫的萧条也是常人无法承受，犹如坠落星空的陨石，无止无尽。

纤尘被安置在一处僻静而孤独的院落，与王城的富丽堂皇格格不入，在白雪覆盖下的王宫，唯有这一处宁静，在墙角独自盛开，恰合了纤尘的心意。

纤尘的居室十分简单，一居一室，一院落，置办的物件也是寥寥，姐姐作为这王宫的女主，私毫没有偏袒自家妹妹的意思，只给她拨了自己的贴身婢女过来。晚饭过后，才传了纤尘过去请安。纤尘牵起喜儿的手，一起去见这位从未谋面的姐姐。

进了姐姐的宫殿才发现王宫原来可以如此堂皇，朱红色的大门在洁白的雪夜里异常夺目，上方“朝阳殿”三字气势磅礴，仿佛立于云端的南天门。看守的士卫将厚重的门推开一丝缝来，纤尘并不见意，一溜烟挤进门去。里面的世界才叫别有洞天，每走几步就有一丈高的古铜灯柱分立两旁，烛火通明，整个院落在烛火中闪着金色的光芒，竟然比白昼还多出些温色。

走过长长的厅院才到姐姐的寝宫，房门是复杂的木雕结构，上面隐隐缠刻着龙凤图案。纤尘心中百转，正要推门，便有老妪拍落了她伸出的手掌：放肆！

转而弓腰屈膝，谦卑地对着门说道。“娘娘，陌纤尘已在门外请安！”

“让她进来。”里面很快有了回响。

纤尘正要拉起喜儿进门，老妪再次打落了纤尘的手：“她算什么东西，帝妃也是随便人能见的吗！”语气低沉而严厉。

纤尘向喜儿使了眼色，喜儿乖巧地退让一旁，纤尘再扫过老妪，眼里藏着一丝愤意。门开了，当纤尘跨入房间的那一刻，立即有莫名的热浪扑面袭来，与外面冰天雪地恍如隔世，房子宽畅而暖和，中间摆放着铜鼎大火炉，两旁婢女垂首而立，个个衣着单薄，犹如春天。纤尘回神才发现整个身子遭遇热浪攻击，瞬息间失去控制，全身的毛孔贪婪地张开，准备迎接一场盛宴。

“你就是纤尘？”娇柔却犀利的声音让纤尘瞬间清醒不少。她学着老妪的样子，毕恭毕敬向不远处端坐的红衣女人行了礼：“是，姐姐。”

“哼！”女人从鼻翼间发出的轻微响声，还是重重落进了纤尘的心里，看来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走近来让我看看。”女人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哀乐。

纤尘向前挪了几步，抬头的瞬间正好撞上女人的目光。两人同时惊愕，但很快恢复平静，心里默默安慰：我们才第一次见面。

“想必进宫的目的，你也是知道的。这事本不需要劳烦你，只是爹爹宠你，舍不得将这样的好事落到别人身上。这些年来，你虽寄住在外面，但家里一直惦记着你这位二小姐，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够好。”女人淡淡地说着，手中抚摸着一团毛绒绒的赤白狐。眼睛至始至终不再看向纤尘。

“但凭娘娘作主。”纤尘机械地回答，心中却不再淡定，这女人好生眼熟，那双赤媚如炬的眼，早已在纤尘心里刻下痕迹，还有眉间滴水红记，像摄魂的灯般将纤尘照得体无完肤。好痛，真的好痛！

“你初来宫中，从小也缺乏礼仪教养，本宫且将于妈指给你。”女人看向刚才的老妪继续道：“她是府里跟过来的老人，想必能让你更快适应宫中生活。”

 “本宫虽是你姐姐，但王宫有王宫的规距，以后无事便不要来往，说到底，本宫也不是这后宫的女主人，出了什么事，也无法护你周全。”

“至于……其他的事，本宫自有安排，急也急不来，本宫看你这样子，圣上看了也是要嫌弃的，于其丢了侯府的脸面，不如再熬些时日。”说完摆了摆手，便打发了纤尘。

纤尘出了朝阳殿，悬着的心才得以归位，16年来，她第一次感觉如此不安，甚至害怕，这怕像是与生俱来，早已在灵魂深处扎了根，只是在见到陌纤瑶后开始疯生长，无法控制。

伍

冬雪渐融，春归大地。纤尘的院落才显示出真实的面貌来，除却夜色中的浩瀚星月，余下便只剩萧条。外面早已百花齐放，庭院内像是被季节遗忘，灰败如墙上陈旧的瓦砾，默默伫立在不起眼的王宫一角。不知何时，墙角的瓦盆里竟钻出两片绿色的嫩芽，与这灰败暗暗较劲，终于，势不可挡地长成一株蔷薇花。

纤尘在王宫里熬过了一个冬天，于妈着实是一把好手，从头至尾，将纤尘抽筋剥皮般驯化一番。除了每日反反复复地折磨，时光仿佛停止，一切都没来得及发生。然而十七岁，注定都将梨花带雨。

春日，阳光明媚，风中隐隐藏着淡淡的花香。纤尘无事便蹲在墙角侍弄蔷薇。

“这里为何这般冷清？”一个清朗有力的男子声音从背后传来。

纤尘被吓了一跳，立即从地上起身，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心中反而没了畏惧。那样好看的一张脸，怕是落到女子身上，也一般服帖。只见他俊美的脸上一对黑金色的深邃眼眸，笔直的鼻梁下一张不染而朱的嘴唇，乌黑的直发飘落在洁白颀长的身躯上，淡蓝色的长袍将举手投足的气度装饰的完美无暇，宛如画中款款而来。

“心中若有春色，一株蔷薇便是春天。这里虽然清寡了些，但四季皆有，便不冷清了。”纤尘不卑不亢，微微欠身。

“你读过书？”男子波澜不惊的嘴角微微起伏，立即又恢复平静。

“只是看过一些书罢了，读书二字，怕不是女子所能想的。”

“你倒有些不同，只是，这王城宫墙内，怕是由不得你自由生长。”男子俯身抚摸着蔷薇花枝。转身看向纤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姓陌，名纤尘。”纤尘微微附身作辑。

“陌纤尘，帝妃的妹妹？”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纤尘并未察觉。

“是！”纤尘心里同样有过一丝情绪，只是未曾表露便扼杀在心间。

“好吧！既然如此，那你便准备侍侵吧！”男子加重语气，像换了个人似地，转身便向门外走去，留给纤尘一头雾水。

沉默片刻后才醒悟，原来他就是当今圣上，天下的主人。而自己也将会成为他的女人。只是那一句毫无温度的“准备侍寝”，让纤尘的心深深抽痛。原来真的像姐姐说的那般，圣上是不喜欢自己的。也是，自己从来都只是一个代替品而已。原本就可以看得透彻，却自寻了烦恼。只怪相遇太美，一不小心便入了魔。

晚上，圣上的轿辇将纤尘接进宫殿，这里的规模比朝阳殿要大上一倍，但各种设施并不及朝阳殿繁华。处处光线阴暗，冷冷清清，宫人将纤尘引进一处寝殿后关门离去。这里相比外面明亮些，只是若大的房间空空荡荡，连个婢女都没有。纤尘着一身单薄春衣，乍暖还寒的初春夜，不免生出丝丝冷意。她环顾周围，除了北面靠墙的落地大床，并不见其它多余装点。这时，帐幔晃动，从里面伸出手来，原来圣上已在床上。纤尘脸色瞬变，心如脱兔。不管如何，这样的夜对于情窦初开的女子，总是即紧张又害怕，甚至更多的是期待。

床上男子探出身子坐了起来，才见手上提着酒壶。衣衫不整，长发凌乱，慵懒地盯着纤尘，嘴角扬着不怀好意的弧度。

纤尘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胸前的绸带，不知所措。

“怎么？宫里的嬷嬷没教你怎么侍候本君？”

纤尘抬头，只见眼前的男子有些游离，丝毫不见第一次碰到时的淡然俊秀。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男子三两步已到纤尘身边，反手一把，将她夹在臂间。一阵昏眩，纤尘的身子已躺在宽大的龙床上，四周帐幔垂落，将外面的世界阻隔开来。

浑身酒气的男子像一座凌厉的山峰向纤尘压来，双手在她胸前胡乱撕扯，纤尘只觉耳边“嘶嘶”几下，身上的衣物便被退的一干二净。纤尘的心由紧张变得害怕，身体像被罐了铅，无法动弹。压在身上的男子并不看纤尘的脸，仿佛身下洁白的酮体才是一座宝藏，迫不及待地想要寻找出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再次让惊恐中的纤尘冷静下来，灵魂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咆哮，纤尘着了魔一般反抗，轮起手臂重重地甩在男人脸上。

顿时，二人都傻了眼，彼此眼中都承载着对方的不堪与狼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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