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年味

文/坦然

时光的日新月异，许多改变逐渐地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譬如我们日渐年老的容颜，譬如我们周边焕然一新的环境，也譬如渐渐被遗弃的年味……

凡是在沙地长大的孩子都有着差不多的童年，虽然贫穷，但是快乐无限，就连上学也没有任何的紧迫感，终日环绕在脑袋里的始终是各种玩。为了玩，春夏秋冬，不怕日晒不怕雨淋，忙得不亦乐乎。即便如此，每个孩子依旧会倒数着日子盼望过年。

不仅因为盼着长大，为穿一身新衣服在小伙伴们面前得瑟，也为过年时那喜庆的气氛。

我家信基督教，所以没有信佛教那么多需要去供奉的菩萨，真正过年的气氛是从家里做年糕开始。每到定做年糕的那天傍晚，家里会早早地吃晚饭，然后会有年轻力壮的邻居叔叔伯伯婶婶阿姨陆续从家里过来，男人们忙着做年糕的各种程序，女人们在旁唠嗑看热闹，而最开心的当然是我们这群孩子，一边玩耍一边等热气腾腾的年糕褶头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满足我们的小馋嘴。这样热闹的场景基本会持续到夜深人静，待到人去房空，我们才带着一身玩累的疲惫和饱鼓的肚子依依不舍上床睡觉。

年前几天，妈妈会裹一些粽子。在裹粽子这天，家里从先前漂满粽叶的香味，慢慢被米香夹杂着粽叶香取代。妈妈裹的粽子，会放不同的馅，用自家种的红豆作馅的红豆粽，那时孩子们喜欢吃甜甜的蜜枣粽，还有香喷喷的肉粽，但裹的最多的往往是白米粽。当粽香味漂遍左邻右舍，我就会用碗装着喜欢口味的粽子故意到小伙伴面前去吃，看她们馋死的模样，心里得瑟的要命。

最有喜庆味的当然是大年三十除夕，那天爸妈会早早地起床，待我们醒来时，家里的厨房里已香气扑鼻。看着在锅中冒泡的勒笋肉，总会喊着爸妈夹几筷放进我们的小嘴巴里，然后才很不情愿地去刷牙洗脸。我家过年必烧的菜有三个，勒笋肉，主料为鱼和油豆腐的鱼鲞冻，还有用豆芽油豆腐咸菜做成的菜，美其名叫八宝菜。除夕这天，爸妈会在厨房里忙活一整天，而我们孩子们就是忙着和小伙伴们玩，还不忘时不时跑回家让爸妈夹一些刚做好的菜尝几口，然后再跑回去继续玩。当夜幕降临，在邻居们放的鞭炮声中我们一家围坐在一张桌子吃年夜饭，狼吞虎咽几口就爬下凳子，拿着妈妈刚给的压岁钱红包跑向小伙伴们的家。我的小伙伴，基本都是信佛教的，所以当我跑到的时候她们基本都在父母的逼视下，给所谓的菩萨叩拜，那时我会站在旁边看，心里还为会到底有没有菩萨而好奇一番。轮流叩拜，在一只废弃的锅里烧一些纸，然后他们全家再拜几下，才最后完事。他们的年夜饭这才开始吃，看人家吃饭不好，我只能转身寻找另一个小伙伴。不过很快，身边就会有一大群孩子了，放鞭炮是男孩子和胆大的女孩子玩的，我通常只有边捂耳朵边闪躲的份。无论刮风下雨还是下雪，从不会因为冷而阻止我们玩放鞭炮的兴致。

某年大年三十我还做过一件傻事：据说只要在大年三十的门背后跳几下，跳得高度就是以后长大后人的高度，我信以为真。正好那时我偏瘦，而见过我的人都说我长大了会像我爸爸那么高，我有点担心，于是在那一年，我偷偷地在门背后轻轻地跳了几下。当然，若干年后，后悔得要命，那晚我应该用力地跳才对。

在玩耍时永远不知时间过得有多快，总要在爸妈的叫唤中才意犹未尽地回家睡觉。床上，放着妈妈为我们准备好的新衣服，想着明天可以长大一岁，还可以穿着新衣服去外婆家，即便身体已玩累的透支，还兴奋得不愿睡去……

如今，贫穷已不再，想要的，应有尽有，对过年却已没有任何的期盼，似乎年龄数值的增高是一个无形的压力。而年味也渐渐被我们忽视，加上房子的拆迁，环境的改变，虽然会经常想起小时候过年时的种种场景，甚至羡慕，回味无穷，但好像也从没想过要回到以前那么过年。

其实，许多事，就在于想和不想。你想，就会去实现，你不想，它就永远只是你脑海中一个回忆，或一个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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