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
秋蝉陨落,余晖湮灭之际,
我降临在这个世界上,
不知家人正为我的到来欢笑,
反而扯着嗓子大哭。
我眯着眼睛四处打量,
仿佛世界就是自己,自己就是世界,
灯是我,窗是我,光是我。
环绕在身边的手掌灼热有力,
心脏汩汩跃动,
我却觉得吵。
我闭上眼睛,想象自己回到温暖的子宫。
那一月,
严冬凛冽暴雪将至之际,
我忙着走,忙着跑,
忙着哭,忙着笑。
我穿过世间风雨,
去寻那天边稍纵即逝的虹,
去追那展翅翱翔的鹰,
去用双脚一步步丈量世界,
脚下是一片崭新的土地,
头顶是蔚蓝的天空,
风云流转,星河浩瀚。
我张开双臂,
仿佛变成轻飘飘的云。
那一年,
草长莺飞雪融冰释的季节,
我行走于虚无的世间。
我只身处于觥筹交错间,
望见灯红酒绿映出他疲惫的脸。
我搭上逃离的火车,
看见她额边的碎发摇摇晃晃的肩,
还有襁褓中熟睡的脸。
我与爱人相拥,融化在蜜色的余晖,
瞥见两只狗正在树下交欢。
我在街头奔走,
灯火流转,车水马龙,
我送走了生我养我的人,
以为自己泪流满面。
眼睛却像一口干涸的井。
那一世,
我还未走完。
我入迷途,
又辗转其间。
恍然,
听闻佛的呢喃:
“迷途经累劫,悟则刹那间。”
那一夜,
我坠入深不见底的梦,
梦里有我的一生。
我将学业有成,功成名就,
有一个贤惠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
子孙满堂,颐养天年,
像苍蝇的卵,鼠妇分娩。
我会在子孙簇拥的暖房中死去,
死去的我平静安详,像做着一个甜美的梦。
然后我转身,奔往世间,
天地的一切是我,
灯是我,窗是我,光是我,
我就是天地,就是宇宙,就是世间,
我看见宇宙的悬臂在安静旋转。
有风自我指尖吹过,
佛说,一切痛苦都是执念。
我惊醒,看着曙光刺破天际。
我呆呆坐着,任由它将我烧灼,将我束缚,
我安静坐着,等待它将我治愈,将我救赎,
抑或放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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