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    化   子

                                       文/刘述涛

    叫化子，又叫“叫花子”，也叫乞丐，指以乞讨为生的人。

    这种人，现在的街面上已经难见，早年间的街面上倒是随处可见，有人把乞讨当成一门职业。在清朝时期，还有专门的管理机构，对乞丐进行登记注册，实现制度化管理，并选立丐头，丐头一般都是乞讨年头最久的那个人。这就不奇怪，有丐帮，才像洪七公这样的丐帮帮主。只是解放后，好吃懒做，专做乞丐被很多人所耻笑，政府也不提倡，在很长一段时期只有很少的一些身体有残疾的人在专业从事乞丐，以乞讨为生，他们一般在火车站、汽车站里，以旅客为乞讨对象。

    我所生活的县城，虽然不大，曾经在汽车站，也有几位专业的职业行乞者，他们借助身体的某项残疾，如瘸了腿，拄着拐，又或是眼睛上翻，露出眼白，你也不知他是真瞎还是假瞎，左手一只搪瓷大碗，右手一根竹棍。竹根左敲一下，右划一下，到了人面前，就把搪瓷大碗往人前一伸，翻着眼白的眼睛就定定的看着你，直看到你心里发毛，把一毛或者是两毛钱放进碗里，他才罢休。也有下肢瘫痪，坐在一滑轮木板车上的乞讨者，他依靠双手像是划船一样，把滑板车划来划去，在旅客之间穿行，身边也是一只搪瓷大碗，大碗里有一毛、两毛、五毛、一块两块的纸币，也有一些零散的硬币。到了人面前，他就把碗用力的一上一下的摆动，碗里的硬币就发现“铛、铛”的响声，他不用多说，就有人把钱送进他的碗里。

    有一回，我认识的一位售票员同我聊天，对我说，你还以为他们蛮可怜呀？他们活得比你好得多，你才多少钱一个月？他一天就能赚上百块钱，还养着几个女人。我这才知道，我虽然不是叫化子，可却像是那句话里所描述的那样，叫化子可怜官。他们的收入如此可观，我们却还在可怜他们。这也难怪在八九十年代的好多期刊，都曾专门以乞丐为选题，专门揭露这个群体的收入有多可观。多少在大城市变相乞讨的人，家里早已经建好了别墅，开上了小车。这就如同今天的好多和尚一样，也是生活在空调房里，虽然吃着素，城里却是养着几个女人，老家还有一栋豪华的别墅和豪华的小车一样。

    其实，在那些年，除了这样守着一个地方乞讨的专业乞丐之外，还有一种农闲时走出家门，四处游走乞讨的候鸟型的乞丐，其中以河南和安徽人居多，他们背上一个布袋子，拿着一根竹棍子。竹棍子又叫打狗棍，专门对凶他们的狗出手，有时也拿竹棍追打小孩子，嫌小孩子跟着他们，不利于他们乞讨。像我们这种年纪的人，小的时候，经常会遇上这种人，他们一到家门口，先是唱上两句乞讨的歌，说什么行行好啦，帮帮忙啦之类的话。然后就把手里的碗一伸，任由你给米，给饭，又或是给钱。反正多多益善，给多少，他就接受多少。也有些叫化子会嫌冷饭馊，才不要你的饭菜，只要你给钱，有时候给少了还不走，站在你家屋门口，菩萨一样，怎么喊他都不肯走了。

     这种一半赖死，一半不要命的乞讨方式，好多人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只能是一见到乞丐远完的来了，又或是在隔壁讨了，就马上会大喊：叫花子来了，叫花子来了。就会关上院门，关上大门。又或是让几个孩子出去应付，孩子站在家门口，摇着手说，大人不在家，那乞讨者也没有办法，只能是悻悻地离开。而我母亲却是只要是有叫化子上门，总是又是给米，又是给饭，还把家里最好的菜给乞讨者吃。有时候，还一片好心，让叫花子吃好吃饱再走。母亲总说，不管他，积德样。有时候，我们小孩子不懂事，要把叫花子赶走，母亲会骂我们说，短命仔，你别不懂事，叫化子也是人变的，你就知道你这辈子不会成为叫化子？

    母亲早不在了，她说的一些话，倒是经常记得，如，“叫化子追走庙祝，你无法无天了”，还有“叫化子烤火，越烤越近。”

    如今，专业的叫化子是少见了，但还有一些挑着一担废品，两脸墨黑，专睡在桥洞底下的男男女女。他们虽然不能叫做叫化子，也不会张嘴乞讨，但你给他们吃的，用的，他们也会笑着接在手上，看着你，露出一丝有些羞涩的表情。

    每每看到他们，我就会想起，曾经在县里，有一位天天挑着一担衣物，两脸都是污垢的一位年轻的女人。有人看不下去，同她说了一门亲，嫁给了一位打了四十多岁光棍的鳏夫，哪知道她只呆了半年，又挑起衣物出现在街市上。难怪母亲会说，当了三年叫化子，给个官也不做！这叫化婆，也是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