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千万别只剩下一张嘴了

刘述涛

小的时候，常听父母说，跌苦跌得最快的就是嘴巴。中午还是大鱼大肉，晚上就有可能是清茶淡饭。父母说这样的话的时候，肯定是中午在外面做客，或者是吃酒席。晚上回到家，一小碟霉豆腐，一碗白菜，就是一餐。

一张嘴，两片皮，说好说坏全是它，吃好吃坏也全是它。

从小到大，我最佩服的就是有一张好嘴的人。嘴巴一张，天上地下，东边出彩霞，西边落太阳，都能说出花来，而且能说出好多道道来的。口水都不掉一滴，天文、地理、历史、科学、生物、风水，前五百年，后五百年的事，都能够口吐莲花，聊个明白。

我就不行，笨嘴拙舌。尤其是在一些会场上，更是三句话就直奔主题，突突几句，就草草了事。不像有一些人，天生一张好嘴，比我们写书的人还更厉害，他很明白，什么地方该铺垫，什么地方该婉转，什么地方该添油加醋，什么地方该迂回曲折。表情丰富，款款而谈。

每每这一时刻，我看着这个人，听着他的话，我的心底就油然升起李木勺一样的感叹：“大哥，你真是一张好嘴啊！你讲得明白，道理讲得通，你真是一张好嘴！你好嘴！真的！”

好嘴，天生的一张好嘴，对人生有多重要！

我就因为没有天生的一张好嘴，吃过好多亏。现在仍清楚的记得，读小学的时候，我一同学怂恿我去欺负另一位同学，我没有动手，只是站在边上看。那位同学有一张好嘴，同老师一叭叭，变成了都是我的挑唆，都是我的怂恿。我比窦娥还冤，可我又说不出来。

慢慢长大，开始明白，有一张好嘴，对人生有多重要。很可惜，却改变不了，仍是笨嘴笨舌，仍是明明是占理的事情，可就因为左说右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被人误解，有理的事变成无事的事，心里痛得不行，却有苦说不出。只能是哑巴吃黄连，声不得的苦。

好多人说，嘴皮子好，是练出来的。不信去看有些在官场行走的人，原来也是一个个一张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慢慢的汇报工作的机会多了，嘴皮也也就练就出来了。在官场行走，嘴皮子的功夫，也是为官的能力。需要嘴巴一张，就能够一、二、三、四的说出许多道道来。而且懂得哪儿该收，哪儿该放。什么是轻，什么是重，心里一本谱一样的清晰。

很可惜，我都年过半百，仍无法做到有张有弛，有说有笑，有轻有缓。

传说有一位都快要退休回家的县领导，忽然有一天，来了一位中央下来视察的领导，他去汇报工作，一张嘴，就是产业一条龙，经济一条龙，美化一条龙，商业一条龙。好家伙，中央领导一听，马上对陪同的省领导说，这人很不错，应该让他挑更大的担子，有更大的作为。话音才落没两天，本来快退休的县领导，就成为了市领导。

这一下，好多官场上的人都深切的体会到汇报工作的重要性，嘴巴不好，大打折扣。所以，不怕你满嘴跑火车，就怕你中气不足，声音不亮，嘴巴里没货。只是，再好的嘴，也会言多必失，祸从口出，一句不慎，满盘皆输。我就见过，因一句话成就了一个人，也因一句话，毁了一个人。何况现在的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好多时候，并不是看你怎么说，而是看你怎么做。

也许正是如此，人生才会有得有失，有取有舍。而我，正是这些年一路走来，没有一张好嘴，不懂得多说话，反而让我在文字中懂得说话，懂得把情感付诸于文字。也正是笨嘴笨舌，反而让我少了一些虚头巴脑，多了一些热情与关注。所以，很多朋友说，同我交往，不累！

反而是那些嘴皮子耍得好，真功夫却不够的人，慢慢被人识破，识穿，从此，天隔一方，地缺一块。一说起来，就会说，他呀，煮熟的鸭子——只剩嘴硬了。也就不奇怪有人说，人生还真的如《沙家浜》里阿庆嫂所唱：“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人一走，茶就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