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黄雪琴
改编:吕即来
第十二回: 张金彪恩将仇报 孟华绪含冤阴曹
话说孟艳雪象祖国的千百万个慈母爱妻一样,舍疼割爱送走了心上人后,第二年初中毕业,顺利考上了地区师范学校。
光阴似箭,转眼不觉时代的巨轮已进入了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的第五春。是年,时值初秋,一个星期六的傍晚,艳雪有意躲开好友碧霞,匆匆往宿舍走去,她不知何故情绪低落,无心欣赏那斜阳下显得分外金黄的菊花,一阵凉风吹起,传来几声“呢喃,呢喃……”的叫声。抬头望着天空,见鸿雁南飞,唤起她心头一丝喜悦,暗度:“红颜乃人间信使,量二牛哥不日便要凯旋而归啦……”
“艳雪”!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他知道是王碧霞邀她去看学校包场的电影《南阳关》,她无心去看,故闪身躲在菊花丛下,待碧霞走过去后急忙出来,大步来到宿舍内,室内空无一人,艳雪从枕下拿出那封不知已看过多少遍的信。拆开还像看第一遍一样新鲜地看着,尤其其中一段让她百看不厌,那是这样写的:……告诉你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自从53年板门店停战谈判……中国驻朝部队奉命分批撤军……,我所在部队不日便东跨鸭绿江……荣归指日可待……余言后续,停笔,二牛,55年3月7日。
她目观信言,憧憬未来……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
“神经病”!声音清脆,但不无讥笑。
她吓了一跳,抬头一看,见是碧霞,自知失常,脸红了,困窘,一时不知话怎说。
“小心着了魔得了相思病,可无法医治了!”碧霞接着又是一句。
“机灵鬼!”她假嗔地“你知俺笑啥?”
“怎么不知,你在做美梦哩。”
“去你的吧”她轻轻推了推碧霞一把,指着墙壁说“我在笑那只壁虎,躲在暗地里贼头贼脑地听人说话哩!”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一番好心,反落个被人指桑骂槐!”碧霞赌气地:“俺走啦!”
“我的好妹妹”!艳雪作势拦住:“别走,谁骂你啊”
“你骂我啦!骂我是贼头贼脑的壁虎”!
“好碧霞,别生气,我想做首诗你愿听吗?”她眨了眨眼。
“我洗耳恭听”!碧霞“扑哧”笑了。
“听着”:她像哄小妹似的斜楞着眼笑说:“客来奉瓜,摇头不纳,主问何故?冷病再发。”
“俺看你可开个专门指桑骂槐的公司,你当老板,好样的。告诉你,俺既没害冷病,也不怕吃凉西瓜。莫要狗咬吕洞宾,若问俺之来意,也有一首奉上:寺傍卧一牛,二人扛木头。抬腿绕贼走,言是单人留。”碧霞说完仰面问艳雪:“猜,什么意思?”
“还用猜。”她不假思索地:“特来送信,谢谢你碧霞,给俺送信来啦。”
“看把你高兴的”!碧霞边掏信边说“不是情信!给看去吧,是家书”!
“家书值万金”,她接过来说“更好。”
“那么,情书值连城啦?”碧霞笑说。
“岂是值连城,而是价值连国。”她补充说。
“嘻嘻……咯咯……”二人同笑。
“喂!”碧霞收敛笑容问:“今晚上映《南阳关》,咱们学校包场,走!快集合啦”
“不!”艳雪摇摇头:“我不舒服,不想看”
“害你的相思病去吧!”碧霞冲了他一句“你不去,我去”说着抬步出门。
“恕不远送”,艳雪遂又加了一句:“影迷!”便迫不及待地将信打开。见信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几行字。心说:“弟弟这才上三年级,就会给我写信了?”她只看了几个字,就觉得头顶上“轰”一声。有如晴天响了一个炸雷,震得她只觉得天摇地晃手发抖!一下瘫软在床上,没有勇气再往下看。可现实摆在面前,无法逃避,遂用颤抖的手抖动着信纸,强迫自己的眼睛接着往下看:“姐姐……公安局是扛着枪来的,在咱村开了个群众大会……,说咱爹是反革命分子……,就用细麻绳将爹绑的很紧,很紧!爹哭了!我不敢哭,也不敢看。怕他们骂我是地主崽子!藏在门后偷偷的哭,我把嗓子哭哑了!姐!你在星期天,到街上找我,能碰上爹,你给爹买碗饭吃。爹绑走的那天,没饭吃!爹他饿,我也饿!姐姐千万别忘了答应给爹送饭去……姐姐,俺怕!俺想爹!想爹啊!”
她勉强把信看完,欲哭无泪,欲喊无声!拉过被子蒙住头,觉得天地晃动!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觉得一阵人声喧嚷:“西门外放罢啦!那个三声炮,我是伍云昭……伍云昭上去了马鞍桥……”声音由远而近。原来是看电影的同学回来了!艳雪遂把头蒙地紧紧地,最好不让同学们发现床上还躺着个昏昏欲死的孟艳雪。
“喂!孟艳雪咋啦?”偏有同学发现了她:“没看电影去?”
她不舒服,别打扰她,让她睡觉吧。好友碧霞为他解了围。
“当,当”这时寝铃响起,宿舍里顿时安静无声。
她躺在床上,被如寒霜,褥似针毡,朦朦胧胧,仿佛狂风呼啸,乌云密布,茫茫旷野,飞沙走石。“咦!这是什么地方?”艳雪欲跑但两腿如缚重石,欲喊而口不能张。忽然漫天雪花飞舞,如碟如絮,落在地上,落在她身旁,艳雪仔细低头一看:哎呦!这不是雪花,而是从朝鲜战场上飞来的捷报……倾间风清云散,红红的太阳挂在蓝天。天空如鹰如雁随着西风。飞向朝鲜,仰面一看:“哎呦!”这不是什么鹰雁,是千万个荷包和一封封慰问信……,她顿时觉得身轻青燕,随着荷包和慰问信飞向东方。俯下头望:关山阵阵,江水如呼似喊。“哗,哗”“咚,咚”,水声音变成罗敲响,人声喧嚷罗敲响,齐声欢迎最可爱的人荣归祖国,凯旋回故乡……
在来到欢迎的行列中,看到了心上人二牛哥!正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忽听到一声怒吼:“坚决镇压反革命分子!”震得艳雪魂飞魄散!回头一看,一个五花大绑的反革命正是他爹孟华绪,艳雪一阵心如刀割,再回首:心上人二牛哥不见了!不禁痛呼:“二牛哥!”
“咋了?咋了?”被惊醒的同学惊问:“艳雪咋啦?”
她不觉醒来,原是南柯一梦,勉强回答同学“没什么,做了个噩梦,”遂翻了个身。
宿舍里又恢复了正常的夜静。她一刻也不得安宁:忆这梦境,似梦非梦!不是么,自二牛哥赴朝以来,无时无刻都沉浸在幸福和等待之中,张张捷报和战地新闻象雪花似的从战中的朝鲜战场,飞向祖国大地,由千万个绣起的和饱含千言万语的慰问信,带着祖国六万亿颗诚心如鹰似的飞向硝烟弥漫的朝鲜战场。
记得他走后的第一封信中告诉他:“他在反坦克战中荣立一等功……”,从而成为坚强的坦克手,她在给他的复信中告诉他,祖国建设正在一日千里,蒸蒸日上地前进着,政府各项政令深得人心……已彻底完成了土地改革运动,他家因中放过高利贷,划为地主成分。
他的又一封信中告诉她:中华英雄儿女在战斗中可歌可泣的英烈事迹……。她被黄继光等英雄事迹感动的涕泪直下,而在给他的回信中,曾向他保证并立下誓:如反革命分子胆敢破坏祖国建设立业,她会象黄继光、邱少云一样跟他们作无情的斗争。哪怕献出生命!谁料,自己的父亲竟成了反革命!不知是恨,还是同情,若有情,前言尽费,若痛恨,父亲究竟犯了何罪?她心问口。口问心。徘徊不定!耳边响着同学们的熟睡的鼾声,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艳雪不由暗暗叫声:“爹爹呀!您究竟是亲还是敌?”想到此,父亲的往事有耳闻也有目睹,一幕幕涌上心头……,当她亿起父亲不顾生命安危而搭救张金标一幕时,忽然想起了孙石头,“啊,对啦,我何不写信问问石头叔,他和我父亲自幼相处,情同手足。父亲的一切只有他摸底。如今父亲深陷囹圄,量石头叔会给予公平理论,绝不会袖手旁观,置之不理……
想到此,遂翻身坐起,拉开电灯,展纸提笔给石头叔于灯下修书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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