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袅袅，渔家的灯火照亮了整片海域，船舱里面飘出了一缕缕淡白色的烟味......
船上的人，草草的吃过早饭。
轻轻的鸣了一声笛。渔家人的规矩，就像是跟周边船上的大伙儿打声招呼了。
“起锚，扬帆，启航。”虽然此时的小鸥号是喝油的。可老刀疤子依然保留着传统的习惯，喊着熟口的号角声。展示着男性特有的雄浑声音，还真有点像樟脑丸一样，特别的醒神。
就这样驱使着小鸥号出海了，周边的那些渔船还没什么动静。
而在另一艘船的铁甲板上，一个暮年老者用枯燥的手，仅仅的抓着船栏，迎着海风，呆呆的望着远去的海鸥号，嘟嘟囔囔道：“老伙计，没想到你连最后一次也不肯来见我，是生怕我阻止你是吗？帮不了你什么，那封信我必定给你送达，希望可以救你们一命。愿你一路顺风。”
最终，小鸥号伴随着朝阳的破空线，慢慢的消失在海平线的那端，再次扑腾进了深海。而这，又恢复了平静......
“胡爷，你怎么上来了，风大，别着凉了。”一个小船员顺势给眼前的老者披上件长袍。
“无碍，过来送送一个老朋友。”
“是小鸥号上有你的熟人？”小船员望着消失在天边的船问道。
“嗯，曾经一起患难出生入死的伙伴。”胡爷眼神黯淡的说道。
“听人说，他们要前往那片无疆海域，是真的吗？”
“嗯，都是为了安生，天意如此啊。”老者的感叹，更像是在悲鸣。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那个地方，我一辈子也不想提及。”
“哦？”小船员突然神色凝重：“胡爷，你是去过无疆海域吗？”
“何止去过，当年我和老刀疤子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胡爷此时恨恨的说道。
“逃出来的？你俩？”小船员有点好奇，但是又不敢过于追问。
“嗯，当年本来有五十多苦力一起谋划了好几年才出逃，但是，最终却......”
“最终怎么了？”
“最终就我和老刀疤子活下来了。”说完，胡爷被海风吹拂着的脸颊更显苍老，似乎是有什么不甘，眼角都渗出了点泪花。
“这么说，那个传说是真的么？”
“不提也罢。”胡爷朝着小鸥号消失的方向摆摆手，接着说道：“下舱吧，回去后，陪我去一趟水师督府。”
“水师督府，那个地方？去干什么？”
“找援兵，希望可以赶得及时，救得了他们。”
第二天的晌午时分刚过。
小鸥号已经翻越北纬30°，周围的洋流气势开始变得湍急起来，就连天空中的云彩也舍弃了他们，慢慢的乌云开始笼罩起整片海域。不时还'呼’的一声，闪着雷鸣。
随着小鸥号的不断深入，船身被震得越发厉害，左右摇摆不定，潮汐也更替的更加频繁，或许这时正是阴历十五的缘故吧。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明明还是午日当空，却黯淡得像是锅底那般透亮的黑。
最糟糕的还是一抹黑的天空，此时竟不合时宜的下起了瓢泼大雨，随着风势的加急，雨速越来越像摧城拔寨似的的席卷过来。明显可以感觉到海面的流动气势与海底的水流走向，成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
茫然之间。无疆海域的风云变幻竟是如此的鬼魅难测。
随之，卷起一个大浪正快速的扑向海鸥号。
“都给我死死地绑紧了。”一句劈空的声音从老刀疤子口中吐出，是如此的急促，根本就没有更多的时间可以考虑。
只见，在船舱里的人，个个都急急忙忙的用很粗的绳子将自己拴在船身上。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虽然船上的人大部分都是久经过海浪的侵蚀，倒不是过于惧怕眼前的状况，早就有点习以为常了。但是像煮饭婆和草鞋这样，没怎么出过深海的人来说，却是生死般的考验。
一时之间，面对如此的海浪诡秘环境，直接就慌了手脚。死死地抱着身边的船柱子，心里哆瑟着，根本就无法将自己绑在船身上。
“你们两个不要命了，快点用绳子把自己绑牢啊。”一旁的洪老三厉声呵斥道：“浪势太大，你们根本抱不住，会被甩出去的。”
“你别说了，快去帮他们。”老刀疤子牢牢的把着方向盘，回头朝洪老三和一个年轻壮汉大声吼道。
浪越来越近，情势非常的危机，一个巨浪径直的拍过来，人的力气怎么可能抱得住而不被冲击波震出船舱呢。更何况是眼前的煮饭婆和草鞋这样的妇孺之人。
眼看着危机一步步的迫近小鸥号，洪老三和年轻壮汉急忙的解开身上的粗大绳子，分走两边朝着煮饭婆和草鞋，飞快的将她俩的腰各自绑在船身上，就留着双手双脚可以活动自由缠绕着立柱。
刚绑好，往回走没几步。
突然'轰’的一声，巨浪狠狠的撞击在小鸥号的船头。船身是一个剧烈的摇晃，船头都被撞得倾斜了半丈多高。
在还没来得及返回远处，将自身固定在船身上的洪老三和年轻壮汉，为了不被甩出船舱，直接顺势隔着最近的立柱相互抱在一起，死死地扯着对方肩膀上的衣服。和柱子成三合一的架势。两个人环抱在一起的力量，总比一个人的力量要强，这也是渔家人常年生活在大海上累积的经验，生存或许只有一瞬间的机会，但却是最宝贵的求生潜意识。
幸好此时，海面上的风势是来了个回旋，硬生生的将小鸥号给晃回了原来的位置。不然，随着风势一吹，船身就更加危险了，随时有倾覆的可能。
就在船身被晃正重新落入海面，恰好是海面波浪翻滚的时候，又是一个巨大的冲击，与船身底部直接无情的相撞，这个一上一下震动的破坏力比刚才的撞击更加的剧烈，就像是人从五六米高下坠产生的力道，有种撕心裂肺的触感。
尽管众人是采用半蹲着的姿势，如果不是借助绳索的固定牵引，尾椎骨都要给生生坐碎裂。
“老刀疤子。你怎么样了？”不知是谁，发现此时的老刀疤子被硬生生的抛在船面上。
老刀疤子把控着方向盘的时候，根本就无法用绳索固定自己，瞬间被这强力的的海浪一撞一冲击下坠，哪里还能站立得住，没被抛出舱外已算万幸。
“我没事，你们别管我，用手里的布塞住嘴巴，马上更大的风浪要过来了。”此时的老刀疤子整个身子骨就像是要散架了一般，刚才的这么一震，下半身早就被震的发麻，正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身，再次朝着方向盘挣扎着走去。
“把救生圈挂着身上，救生圈啊...”
“顾及好自己，别管我...你们...。”这是在第二个巨浪袭击海鸥号前，众人最后听到老刀疤子的声音。
随着第二个黑压压的海浪朝着船顶自上威压而下，整个船舱都进水了，简直就像是十二级的狂风暴雨的侵袭，气势如排山倒海般凶猛，久久不能停歇。那样的气势，无异于深入海底与巨大的洋流搏击一般，根本就无法睁眼和难以呼吸，甚至此时还伴随着巨大的震动。
此时，船身内舱被死死地锁着，就是防止水势蔓延至里面，否则，一旦船身内部进水，将会直接导致小鸥号船体增重，漂浮能力降低。那将会是一场直接的沉船灾难。而这也是众人待在控制室的原因，不然在内部一旦进水，必定会直接被淹窒息而亡。在控制室即使被抛进海里，凭借常年的潜泳闭气能耐，也有尚有一生的机会。这些渔家人是一代代的人用生命验证的经验。
用布塞住嘴巴，就是在震动时，为防止舌头被自己咬伤。但更重要的是，具有一定的缓冲效果，保证自己的脑部不至过于剧烈的震动产生短暂的眩晕或者是脑震荡的危害。
一分钟，两分钟...差不多三分钟的时间。
随着海浪威势减小，控制室的海水也逐渐慢慢的退去，船顶却被撞破损出一个巨大的窟窿，分明是刚才海浪袭击的结果，正透着庞大的雨势倾注而下。
在海水刚刚退去后，众人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是目光四散的寻找着老刀疤子，毕竟从一开始，老刀疤子一直在掌握着方向盘，根本就没有用粗绳紧固自身的空间。
此时的控制室哪里还有老刀疤子的身影，在海浪洋流持续对底部螺旋桨冲击的同时，方向盘在无法操控状态下，像撒欢了似的拼命疯狂的打转。
“你们有没有看到老刀疤子？”众人在拼命找寻的同时，大声的朝身边的人询问着。
“老刀疤子。”字语非常简短，确实吵杂着充斥着这个船舱控制室。众人的心完全是被悬着的。看着这情形，都有预感，老刀疤子肯定是被第二个巨浪给卷出船体了。
试想，如果没人持续把控着方向盘，避免被洋流和海浪给冲走，否则在这漆黑的环境中，失去方向，甚比船内部进水更加的严重，那将无法冲出这片无疆海域，会受到海浪的不断的来回冲击。把控住方向盘在巨浪中翻滚着前行，才是小鸥号唯一的生路，而老刀疤子正在做他身为船长应该承担的责任。
“老刀疤子。”随着众人的叫喊，洪老三直接放开了和他一起抱着柱子的壮汉，想要出控制室到船外寻找，此时，最为担忧着老刀疤子的人，就是这个多次陪同出生入死的人。
刚要出仓，没想到老刀疤子突然从船外探进来身子，有点怒气的说道：“老子还没死，你们别嚷嚷了，都给我闭嘴。”
.***敬请阅读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