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原 文
述而第七
07.20 子不语：怪、力、乱、神。
02
释 解
孔老师在平时教学和言谈中，不谈论荒诞无常的怪异之事，不谈论恃强无德的霸力之事、不谈论违礼害仁的悖乱之事，不谈论灵异惑人的鬼神之事。因为怪异无常是由人的盲目自信、无知固执，造成对仁德大道的伤害，对于志于道的君子，这是不需要言说的；霸力恃强是崇霸尚力、缺道失义，造成对仁德大道的伤害，对于据于德的君子，这是不需要言说的；违礼悖乱是丢道失仁、无智无信，造成对仁德大道的伤害，对于依于仁的君子，这是不需要言说的；鬼神灵异虽是超出人类自身能力范围之事，但是对其敬畏尊崇，必须以不损害人伦道德为前提，盲目过分无止境的蛊惑畏缩，必然会伤害仁德大道，对于游于艺的君子，这是同样也是不值得言说的。
03
释 字
怪
《说文》：怪：异也，从心圣声，古坏切。
《玉篇》：怪：异也、非常也。
汉字“怪”从心圣声。圣，从土从又，表示用手挖土，义同掘（近有学者考证“圣”同“垦”或“垒”），。《说文》：“圣，汝颍之间，谓致力于地曰圣，从土从又，读若兔窟”段玉裁注：“致力必以手，故其字从又土会意。”从心表示与人的心理相关。“怪”是由用手致力于挖土而产生怪异不解的感觉。马叙伦《说文解字六书疏证》：“怪异之怪本字即鬼。怪、鬼音同假借。……盖以鬼为奇异于人，故即以为奇怪字。”本义为奇异、罕见的，《说文》：“怪，异也。”注意：怪、妖、精三字的异同：在先秦，妖、精、怪的概念既相通又相别，妖、精、怪都是指失去常性的反常现象。古人认为“天有天神，地有地祇，人死成鬼，物老成精”，《左传·宣公十五年》中说：“天反时为灾，地反物为妖，民反德为乱，乱则妖灾生”，可见妖、灾是指天和地的自然现象的反常，而“怪”是指与人相关的反常现象。另需注意此字所从“圣”，不是“圣（聖）人”之简体“圣”。
乱（亂）
《说文》：亂：治也。从乙，乙，治之也；从𤔔。郎段切。段注：各本作“治也。从乙。乙治之也。从𤔔。”文理不可通。今更正。乱本训不治，不治则欲其治，故其字从乙。乙以治之，谓诎者达之也。转注之法，乃训乱为治。如武王曰：“予有乱十人。”是也。𠬪部“𤔔，不治也。幺子相乱。𠬪治之也。”文法正同。亦为后人改窜不可读。
《说文解字六书疏证》：亂：钮树玉曰：“韵会作从𤔔从乙，乙治之也。”王筠曰：“𤔔声。伦按治也者，𤔔字义。此从乙𤔔声。谓水不遵道而乱流也。乙，治之也，疑本作𤔔治之也。”
汉字“乱”从乙从𤔔 ，初文为“𤔔”，𤔔是画的两只手，中间像一束乱丝，下面是收丝的架子，字形像两只手拿着工具在整理头绪纷繁的丝束。本义是治理乱丝，引申为治理一切纷乱的事物。《说文》：“亂，治也。”杨树达《积微居小学述林》：“余谓字当从爪从又，爪、又皆谓手也。亂从爪从又者，人以一手持丝，一手持互以收之，丝易乱，以互收之，则有条不紊，故字训治训理也。”由理丝引申为治理，由丝乱引申为混乱，由混乱还引申出叛乱、战争、杂乱等义。
04
素 说
前面两章通过老师的自述，让弟子体悟圣人的学问，人人都能学，圣人的境界，却由于人们不能象圣人一样的好学，而难以达到，让弟子把握君子愤而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至的超然乐学境界，明晓圣人的知识和成就，是从书本中、从他人的经验和教训中“敏以求之”得来的。本章承接前章，通过对老师平生不论难、不辨诘之事的介绍，让弟子把握“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的智慧，以及务实理性、崇尚人文的治学理念，体悟老师尊周从文的仁德面向。老师在平时教学和言谈中，不谈论荒诞无常的怪异之事，不谈论恃强无德的霸力之事、不谈论违礼害仁的悖乱之事，不谈论灵异惑人的鬼神之事。因为怪异无常是由人的盲目自信、无知固执，造成对仁德大道的伤害，对于志于道的君子，这是不需要言说的；霸力恃强是崇霸尚力、缺道失义，造成对仁德大道的伤害，对于据于德的君子，这是不需要言说的；违礼悖乱是丢道失仁、无智无信，造成对仁德大道的伤害，对于依于仁的君子，这是不需要言说的；鬼神灵异虽是超出人类自身能力范围之事，但是对其敬畏尊崇，必须以不损害人伦道德为前提，盲目过分无止境的蛊惑畏缩，必然会伤害仁德大道，对于游于艺的君子，这是同样也是不值得言说的。本章通过老师“语常不语怪，语德不语力，语治不语乱，语人不语神”的语和不语之述说，让弟子把握“志道、据德、依仁、游艺”的面向，体悟老师崇本务、实克己复礼的人文面向。
本章需要注意孔子的不语，是针对弟子和君子而言的。“怪”是由人的智慧不足，内心的麻木而导致的盲目的固执和坚守，并不是指人心之外的，由“天、地”之力产生的怪异之象；“神”是由“天、地 ”之力产生的灵异之象；“力”和“乱”是由于人内心“失德缺仁”而人为引发的动乱，是人为的灾难。因此对于“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的君子和弟子，这些当然是不值得，也不需要论难和辨诘的。丁纪在《论语读诠》中说：“夫子之不语者，非但志不在此，四者更悖志且逆道也。朱子引谢氏：'圣人语常而不语怪，语德而不语力，语治而不语乱，语人而不语神’，此说极好，盖由夫子之不语，正可见夫子之常语、'雅言’也。然，四者虽不中乎经、合乎本，何不可'语’而驳正之也？盖语经语德倘得力，自无病，而自有病处做工夫却事倍功半，其终往往难以建立。学者竟日以怪力乱神等聚谈，虽不可便谓其素怀雅志在此，然其口心渐习于此，此事未必不适以坏其口心者。尝有人取'孔子论小人’为题，欲作一篇大文章，我谓：何不专看夫子之论君子也？真知如何为君子，小人自不足道也;而若真知如何是小人，虽不必自堕小人域，亦非足以为君子也；论小人者久之，自家心上不免积郁，故，《论语》中少有单以小人出者，每有'小人’字样，必书'君子’二字于其前以镇之，若于宅基上树一泰山石敢当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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