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说《论语》：子路篇（二十二）

原文

子路第十三

13.22 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善夫！'不恒其德，或承之羞。’”子曰：“不占而已矣。”

释解

老师说：“南方人有句谚语说：'人要是没有恒心，便不能作法接事鬼神而为巫医。’这话告诉我们，即使一名好的巫医，在每次为巫作医之前，要有较长时间的耐心且专一的等待，让所要接事的鬼神精灵附身于体，这样才能实现人、神间的沟通，达到治病求福，解人痛苦的目的。否则就不可以为巫作医。这话说得很好啊！《易经》上说：'不恒其德，或承之羞’。这是告诉人们，一个从政的行政者，如果不能专注于仁德教化，不能从'先之、正之’入手，让民众'庶之、富之’而有所得，再由'民之得’而化为'己之德’，实现行政的上下通达顺畅，让民之意告之于上，并将上之义显现于下。如此必将使仁德无处容身而羞辱随后而来。”老师说：“如果行政者不能谨慎不倦地专注于仁德教化，保持政令的上下通畅顺达的话，这就不需要占问推算，吉凶已是自明了的事。”

释字

恒(恆)

《说文》：恒：常也。从心舟在二之閒上下。心以舟施，恒也。胡登切。𠄨，古文恒从月。《诗》曰：“如月之恒。”

《约注》：恒：桂馥曰：“'施’当为'旋’。本书：'般，象舟之旋。服，所以舟旋。’”徐灏曰：“月之半体，如弦縆两端，故谓之弦。月盈则缺，唯弦时多，故谓恒而训为常。古只作亘，从月从二，指上下弦。𠄨为古文别体，恒从心从亘，则人心之恒也，当别为一字。月与舟篆体相似，故讹从舟。亘、恒、縆三字古通。”舜徽按：此篆当云从心亘声，宜入心部。许所引《诗》乃《小雅·天保》文。

《广韵》：恒：常也，久也。

汉字“恒”甲骨文从月在二之间，取象于月在天地之间圆缺往复而永恒常行之意。从心表人心历久不变之恒常。《说文》“从心舟在二之间上下。心以舟施，恒也。”段玉裁注云：“上下谓往复也。谓往复遥远而心以舟运旋，历久不变，恒之意也。”《易·系辞下传》：“恒,德之固也”。“恒”的本义是月上弦而渐满，引申为长久、恒心。再引申为普通的、平常的。本章恒为习以为常，守之如常之意。

羞

《说文》：羞：进献也。从羊，羊，所进也；从丑，丑亦声。息流切。

《广韵》：羞：耻也，进也，又致滋味为羞。

汉字“羞”的甲骨文字形像以手（又）持羊，会进献之意，罗振玉《增订殷虚书契考释》:“从又持羊是进献之象”。《说文》“羞,进献也。从羊,羊所进也。”本义为进献，引申为所进献的美食。由“进献”义转而假借为羞耻,由羞耻又引申为惭愧。

素说

前一章通过“中行而与之”的教导，让人们把握仁德行政者“先之、正之、教之”后的上下通达和顺畅的不可或缺。本章通过南人之言，让行政者从“巫医的有恒”中，体悟“先之、正之、教之”的有恒不倦，从“不恒其德，或承之羞”中把握行政者唯有专注于仁德，并让其有所容身，才能不辱于使命。

本章需要注意的是：孔子借用南人之言，从巫医的作法行术时鬼神附体的“几微”中，让人们把握恒心专注之效力，从巫医“将人之言告之于鬼神，并将鬼神之意显现于人”的人、神间的沟通中，让人们把握行政的“中行而与之”的通畅顺达。注意春秋之时，巫医还是很有地位的，孔子只是借用此来说明一个道理的。此后孔子引用了《易经》中的“不恒其德，或承之羞”进一步说明，行政者唯有谨慎不倦地专注于仁德教化，保持政令的上下通畅顺达，才能“恒其德”而不“承之羞”。为了说明道理，又害怕人们执着于“巫医”之术或者执迷于《易经》的占卜之术，最后孔子告诫说“不占而已矣”，让人们回归于道义理性中，别沉湎于巫术和易术。另外，从本章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孔子对待“巫医”和“易占”的理性态度。“巫”和“占”是人们对不确定无法把握时的一种态度，这一态度是理性的，不是无知和迷信，一旦对不确定性有所把握，就不需要巫和占了。注意本章是告诫行政者行政时要有恒不倦，保持恒久不变的是其德行，是让民富庶而有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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