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问第十四
14.05 南宫适问于孔子曰：“羿善射，奡荡舟，俱不得其死然。禹、稷躬稼，而有天下。”夫子不答。南宫适出，子曰：“君子哉若人！尚德哉若人！”
南宫适请教老师说：“夏代的弈自恃善射，驱逐天子夏后相，篡政而建有穷国；奡自恃力大荡舟，武力灭了夏后相。但是最后都不得好死，没能得到善终。禹躬亲于治水，而得到舜的禅让成为夏王；稷亲耕稼穑以教民，其后代子孙建立了周朝。尚德从仁的禹、稷最终都能善终而有天下。”老师深知南宫适的仁德境界的近仁和行政之道的近善，明白他言说的用心之仁善，期望他能够在仁之勇和非仁之力的“几微”上把握到位，体察仁德之必然，体悟行政之应为。因此老师没有作答。南宫适退出离开后，老师赞许说：“君子之人啊，就是这样的！尚德之人啊，就是这样的！”
《玉篇》：问：亡粪切。讯也。《周礼》：“待聘曰问。”汉字“问”从口门声，本义是询问、问讯，也指询问的问题。引申指探讨、论难、诘问。又指周代诸侯国间一种相互拜访的礼节，也指男女订亲，引申指访问、慰问、馈赠、探望、问候。前一章老师通过致力于仁德教化的从政者的德与言、仁与勇间的必然关系，让人们把握德为嘉言之本、仁为勇敢之纲。本章通过羿、奡尚力不从善的“不得其死然”，禹、稷怀仁为善的“有天下”的历史对比评述，让人们从王朝兴亡盛衰中，把握君子为仁从善而化其德的行政所能达成的长治久安，从南宫适之问中体悟尚德者言仁之心善，从孔子的不答中体悟仁德者讷言之达仁。南宫适请教老师说：“夏代的弈自恃善射，驱逐天子夏后相，篡政而建有穷国；奡自恃力大荡舟，武力灭了夏后相。但是最后都不得好死，没能得到善终。禹躬亲于治水，而得到舜的禅让成为夏王；稷亲耕稼穑以教民，其后代子孙建立了周朝。尚德从仁的禹、稷最终都能善终而有天下。”老师深知南宫适的仁德境界的近仁和行政之道的近善，明白他言说的用心之仁善，期望他能够在仁之勇和非仁之力的“几微”上把握到位，体察仁德之必然，体悟行政之应为。因此老师没有作答。南宫适退出离开后，老师赞许说：“君子之人啊，就是这样的！尚德之人啊，就是这样的！”本章需要注意的是南宫适之问和老师之不答。南宫适之问是由历史事件推演出“尚力不尚德”者“不得其死然”的，以及“尚德不尚力”者“而有天下”的，并将此结论认为是必然之结论。严格来讲这一结论是不完善的，因为这是从下位之事件结果向上推演仁德道义之应为，而不是从上位概念——仁德道义——推演预测行政事件之必然结果，因此，南宫适的结论是有瑕疵的，是不完美的。孔子期望他能够从从上位的仁德推演而得出行政之从仁德礼乐的应为准则，期望能从“先之、正之”视角来进行推演君子从政的决策方略之应为。对于这一点，王若虚引用张九成的分析结论是到位的，他在《滹南辨惑》卷六中说：“张无垢曰：'此章全在不答处。圣人立论坐见万世之后，要不使有时而穷。无力非所以取天下也，然以有力得之者，德固宜其有天下也，而不得者亦多矣。是适言虽美，有时而穷也。夫子将言其非，恐害名教；欲言其是，则其病犹适也。故将付之不答而巳。至其既出而谓之尚德君子者，盖称其用心耳。’此说为善，殊胜诸家也。”注意，孔子在其离开后的赞许，是对君子之思和尚德之心的肯定，不是对其思辨方法和结论的赞许和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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