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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世界|孙少安:残酷的打击,让一个人成长

本文解读《平凡的世界》第一部第二十三章。

在我们从已读章节中形成的印象,孙少安是一个老成持重、富有韧劲和进取精神的人;但任何时候都不能忘了,他是一个只有二十三岁且尚未成家的年轻人。

他刚刚经历了明明很爱却又不敢爱、不能爱的痛苦,现在又因为私自扩大划分“猪饲料地”的事情被批判(就是挨整)。这是真正的雪上加霜,不仅在感情上受打击,在价值上也被否定。

而后者是更厉害的:不能和润叶在一起,少安还可以另外娶一个妻子;遭受批判,却会败坏他的名声,成了政治上有污点的人,不会有谁肯把女儿嫁给他,甚至他们孙家也从此抬不起头来。

幸好,除了公社副主任徐治功和双水村支部书记田福堂认为少安犯了政治错误,人民群众并没有因此看低孙少安。实际上,田福堂也没有,他之所以暗算少安,主要是因为他怨恨少安竟然敢“胡骚情”他的宝贝女儿润叶。

只是身当其时,孙少安总归不像他姐夫王满银那样只要有一口吃食,就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他要想的更多,受折辱的感觉更深,所以在批判会结束后,他“感到一种无法言语的难受和痛苦,不愿意和父亲、妹妹一块相跟着回家。他想一个人慢慢地走回去,让积压在胸中的闷气慢慢消散出去”。

本章主要就写了孙少安的心理活动,就让我们像朋友一样,在他身边陪他一起感受吧。

这一整天,少安只吃了一顿饭,但并不觉得饥饿。因为他全部的精神都在咀嚼他这些年的生活:

痛苦,烦恼,迷茫,他的内心像洪水一般泛滥。一切都太苦了,太沉重了,他简直不能再承受生活如此的重压。他从孩子的时候就成了大人。他今年才二十三岁,但他感觉到他已经度过了人生的大部分时间。没吃过几顿好饭,没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没度过一天快活的日子,更不能像别人一样甜蜜地接受女人的抚爱……

什么时候才能过几天轻松日子?人啊!有时候都比不上飞禽走兽,自由自在地在天空飞,在地上走……

他感到委屈,他热泪盈眶。

而就像他当时看到润叶的字条被幸福击中,到了家门口就清醒认识到不可能一样,如今他慢慢走到双水村口,看到星星点点的灯火时,头脑马上又恢复了冷静,觉得刚才一路上的情绪充满了“危险”:

一股温暖的激流刹那间漫过了他的心间。那灯光下,有他亲爱的家——亲人们的脸庞都在他的眼前浮现出来了。于是,头脑中迷茫的云雾顷刻间消散,滚烫的额头重新又凉了下来。

因为他对家庭负有责任!他是“一家老老少少都依靠和指望”,他不能任性,他不能垮掉:

不,他应该像往常一样,精神抖擞地跳上这辆生活的马车,坐在驾辕的位置上,绷紧全身的肌肉和神经,吆喝着,呐喊着,继续走向前去。如果他垮了,说不定人仰马翻,一切都完了……

孙少安又基本恢复为原来那个孙少安了。“他弯下腰在路边拾起一块石头,抡起胳膊,狠狠地甩向了东拉河对面的山洼上,好像要把他的一切烦恼都随着这块石头抛出去”。

这个场景,我们曾在田润叶那里看到过两次。这是孩子们喜欢的,也许正是他俩小时候经常玩的吧,只是情绪已经跟过去完全不同了。

由于心情没有完全平复,少安找了一块高粱地的空地坐一会,却意外地看到他的父亲尾随而来——原来,孙玉厚老汉是怕少安想不开寻短见,特意让兰香先回家,他跟了少安一路!

少安哭了,这也许是他感到自己成了大人后第一次在父亲面前哭:

少安鼻子一酸,竟冲动地趴在高粱地上出声地哭了。在这一刻里,在父亲的面前,他才又一次感到自己是个孩子!他需要大人的保护和温情,他也得到了这一切——唉,让他哭一阵吧,痛痛快快地哭一阵!这样,也许他心里会好受一些的……

可是他也只是哭了一会,因为他听到了父亲的哭声。父亲的哭泣让少安惊慌和震惊,因为“亲爱的爸爸很少这样在孩子面前抛洒泪水,现在却在他面前如此不掩饰地痛哭流涕”。

这也令他进一步认识到,其实现在他和父亲的角色已经互换,他必须承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

于是少安很快就又成了大人。他让父亲不要难受,不要哭,他才二十三岁,还没好好活人,不会往绝路上走,也不会丢下一家人;一辈子三灾六难总是免不了的,他年轻,苦一点也没什么,他还会像往常一样打起精神来的。

更要紧的是,“也许世事总会有个转变,要是天年再好一点,咱们的光景会翻起来的”。

孙少安,确实恢复成原来的少安了,也成了比原来的少安更有力量的少安了。人不总是在遭受打击中成长起来的么。

但是现在的少安和原来最大的不同,还是他和他的父亲一样,都觉得他需要娶一个媳妇。

少安需要娶媳妇,除了他已经二十三岁,在当时的农村青年队伍里已经属于大龄青年,同时,他知道自己必须和润叶有个了断,因为他们注定无果;只有这样,才能避免长久的痛苦,也避免田福堂继续找碴整他。

孙玉厚要给少安娶媳妇,因为这是父母的天然使命,少安属于被他们给拖迟了,都生出负罪感了;再说少安又太劳累辛苦了,更加需要有媳妇能给少安以温暖和抚慰。

今天先读到这里,下回来看少安娶媳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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