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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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太闲了，行走的半径急剧缩减，但思想的边界却不断往外探伸。

在乡下的生活，就是吃饭、烤火、睡觉、看书、看电影、看星星。

有时，一句歌词也会想好久，觉得洋洋洒洒就可以做出一篇文章，可惜稍微一迟疑，灵感就溜走了（不行，我还是得写写写，争取近期日更！）。

倒是捡回几个很少聊天的朋友，夜里三更半夜聊人生、聊生死、聊吃吃喝喝。

H甚至无聊到拍了糖果照片给我看，嚷着说好吃好吃，我于是顺势扯了一大堆乡下生活多么多么与世隔绝、自给自足给她听：活蹦乱跳的鱼，徒手抓；慢慢爬的甲鱼，直接煮；腊肉腊鸭，梁上取；新鲜大白菜，田里割。

她在屏幕那头“啧啧啧”艳羡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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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日子，踏实得不真实。就像流水淙淙、柔风阵阵、月光斑斑。

也对“欲望”这个词有了新的认识。

其实，活着，最原始的欲望，不就是吃好喝好睡好穿好么。可惜城市的灯红酒绿，不知不觉就扩大了欲望的阈值。

而欲壑难填。

在乡间农夫农妇身上，看到许多城市人口很难企及的幸福感、满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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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做了一辈子的农民，老实本分，日子渐渐过得红红火火，三层的楼房盖起来，周边都是自己的鱼塘。门前种了桔树、桃树，我还记得以前暑假，过来摘果子吃唇齿间留下的清甜。

前晚他在桌旁小酌，我问，“三叔，一辈子在乡下，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不遗憾么？”

他笑起来，举起酒杯抿了一小口，说，“不遗憾，世界是属于你们的，不属于我啦。”

我看到他嘴角的酒窝，突然有点难过。“三叔，你别这么说。”

“我说的是实话啊。世界是属于你们的。不过我也很幸运，好歹努力追上了时代嘛。”他呷了口酒，又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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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婶插嘴道，“你三叔年轻时也下过海去大城市打工哩，去海南、广东，结果被骗到身无分文，回来后就再也不肯出远门了。”

三叔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接话道，“颖子，我就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啊，我在这里才有安全感。你们晚辈现在有出息了，以后说要带叔叔出去玩，超过三个小时的车程，我就不肯去了，没必要。你看我现在过得挺好。”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确实过得很好，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养养鱼，种种菜，逗逗孙子，和邻居打打牌喝喝酒，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日子惬意似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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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轻狂之时，我曾无数次质疑那些“困居”在乡间的际遇。

大学时在珠海淇澳岛红树林，岛上七十多岁的老奶奶一辈子没出过岛，我永远记得，她跟我说，“姑娘啊，哪里不是生活？”

是啊，哪里不是生活。

无数的人们，却一代又一代地前赴后继，从大山走向城市，放弃乡间几百平的房子，耗尽半生，去凑城里一百平的首付；再终其一生，一点点地还贷，去获得那七十年的产权。

我知道，生活，是经不起比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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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还是喜欢大城市。

而年岁渐长，走过的地方越多，越能够学着变得包容和理解，不再轻易否定某一种人生。

你有你的北上广深港，我有我的悠然见南山。

选择不同，精彩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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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朋友西西，曾为了后代的教育，拼死拼活留在广州，不过后来还是回到了小城。

她说，与其在大城市拼尽全力去抓那份无比艰难的幸福，还不如回家享受握得住的天伦之乐。

大概人在不同阶段，会有不同的需求和疲惫罢。

我想说的是，大山里，也曾考出清华北大常青藤。别太悲观，别全盘否定或肯定。

“选择”这种东西，从来都是“甘蔗没有两头甜”，成年人，要拿得起放得下懂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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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无论在乡间还是在城市，都是寄居——或者说，我的人生观一直都是——生命就是一场寄居。

去试着享受城里的热闹与辛酸，也不排斥乡间的宁静与平淡。

也许有天我也会累吧，但至少现在还没有，那就依着手头这一点微薄力量，从乡间，往城市再靠近那么一点点。

为了后代么？我没西西那么长远的眼光，我只是儿时就从乡间走到了城市，再也没有办法挪开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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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的“雨里鸡鸣一两家，竹溪村路板桥斜。 妇姑相唤浴蚕去，闲看中庭栀子花。”很美。

柳永的“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也不差。

各有风情。

此刻我却在湖南的鸡鸣声里，想念深圳的珠玑罗琦。

以上。

PS：冠状病毒疫情形势严峻，大家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