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

20200312 摄于湖南常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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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你那边有鸟叫噢。”课堂讨论窗口，突然弹出这么一句话。

我顿了一会儿，认真去听初春清晨窗外传来的声声鸟鸣，然后对着耳机说：“哇，XXX听课很认真哦，这都听到啦，要表扬！”

讨论窗打出一片龇牙咧嘴的笑脸，大概都以为我在拐弯抹角批评听课走神，然后那学生说，老师，我错了。

“No, I mean it. I should say thank you, because you let me rediscover the beauty of life."（不，老师是真心的，你让我重新发现了生活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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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感叹，从洞庭湖畔的一座小城，回到另一座小城；从油菜花怒放的乡村，回到水泥森林的县城，每日上课、看书，渐渐忘了感知生活的烟火气，自然世界里的鸟语花香，好像一下子就被隔绝了。甚至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触景生情，好悲伤。

直到学生说了那句，我才知，自己原来，错过了好多。

无论谁的离开或抵达，生活永远往前流逝，从不停留。人也应该如此才对。

于是终于敞开久关的房门，邻居的邻居家里的金毛，一下子就窜了进来。

我惊喜地扑过去，突然记起前日夜里恍惚听到几声狗吠——天呐，怎么没有发觉，十多米开外的另一户人家，就有这么一只毛茸茸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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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随其后的，是穿着旱冰鞋的小男孩，热情洋溢地告诉我他家金毛洋气的名字——提莫，又拉着我去看它最近诞下的十一只狗崽。

是的，足足十一只！

就放在他家走廊外的大纸箱里。

小男孩抱起一只给我拍照，说“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只哦。”

为什么呢？

他奶声奶气地答：“因为它长得最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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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冷冻许久的冰块迅速解冻，我的心瞬间生出许多热气腾腾的热望。

就是那种很想很想认真感受生活的热望。

回来这么久第一次去菜市场买菜，一路蹦蹦跳跳，给最爱的丸子拍照，店主大叔咿呀呀地嚷：“啊，你要拍我的丸子啊？你要发朋友圈帮我带客户吗？”

我笑，心里忍不住感叹：久违了，这家长里短的柴米油盐。

他又说：“那你要拍好看一点嘛。”

我说好，帮你美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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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和表妹戴着口罩在街上走，她兜兜转转拉着我走进一家麻辣烫。

湖南的麻辣烫和广东烫好了单份装在碗里不一样，大家一伙人，热热闹闹地围着锅炉坐下，各取所需。

不过目前县里还不能堂食，只能外带。我突然很想念，那种互不相识的人，萍水相逢，共食一锅菜的感觉。

嗯，就是那种，邻桌能够跟你举杯，谈谈生活或者其他，然后各自消失在人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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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了一块豆腐，陌生的小哥哥说，“这叫神仙豆腐哦，吃了会变神仙～”

我抬起头，瞟他一眼，大家相视一笑，再无他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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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后开始继续敞开大门，热情接纳邻居家的小朋友。

两个六岁的小男孩，围在我身边看我敲电脑，我停下来，问其中一个：“小朋友，你应该叫我什么呢？”

“阿姨”他怯怯地瞄我一眼。

“再想想？”我的脸沉下来。

他勾着手指头想了很久，摇摇头很委屈：“我不知道。”

“那么，叫姐姐好吗？”我继续循循善诱。

“好的，姐姐。”他抬起头，甜甜地叫。

我笑得像个两百斤的傻子。

他奶奶走过来带小孙子，我马上说“小朋友情商真高呀。”奶奶两眼放光，立马坐下来跟我唠孙子的杂七杂八。

我微笑地听着，有来有往，这才是人际交往的真谛嘛。

有那么一瞬间，有种久违的熟悉感——这才是我啊。那个喜欢跟陌生人唠嗑的自己，那个背起背包就能在陌生城市乱转的自己，按个无论任何境地都能对这个世界保持好奇与热情的自己。

久违了。这场疫情，带走太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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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外婆玩抖音，听她对着屏幕里奇装异服的自己“哈哈哈哈”的笑。

小城还是那个小城，疫情依然严峻，但那个我，好像回归了。

包括阔别三年的黑发（是的，之前手贱从菲回来后就染了棕色，后来越染越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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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祝你，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依然能够与人聊天、大笑、心照不宣呀，就像这场疫情从未发生过一样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