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海拾贝 ▏他们都是名师 受人尊敬的校工

他们都是名师

汉口人和街有所江苏巷小学，福建街有所民族路小学。两所小学背靠背，一墙之隔。1970 年上面下令把隔墙拆除，两校合一，把校门开在了得胜街，成立武汉市第五十中学。

武汉一中由张开藩老师挂帅，率领十几位老师开到五十中。张开藩老师在一中已经是教导处副主任，来到五十中，理所当然负责教学工作（后来还是受排挤调到武汉七中）。

我记得从一中调来五十中的，有张开藩，胡莹诗，冷俊华，杨菊英，纽曼云，吴益耀，杨火星，任善宝，彭浩然，谭世才，还有谁，记不得了。

那会儿我住在福建巷。得胜街福建巷相连并在一条直线上，得胜街在南福建巷在北。从我家到五十中仅百米多一点点。许多老师上下班从我家门口经过 。我也经常去五十中善宝处闲聊读书阅报，碰到一中的老教师也有说不完的话，十分惬意。

张开藩、冷俊华、纽曼云、杨菊英、胡莹诗等，都是年资深级别高经验丰富的老教师，其他中青年老师也是年富力强，经一中打磨身手不凡，奇怪的是一中怎么舍得把这些宝贝教师一股脑儿调出？一中还办不办了？

后来我才知道包括卢校长彭主任在内，许多老教师都被调出一中，如刘茭生老师调到六渡桥学校，项维汉老师调新华路中学，胡海润老师调武汉关中学，钱美玲老师调到七一中学，等等，还有好多老师都调出。一中教师队伍作了一场伤筋动骨的改造。

那时流行“读书无用论”，还要批判“师道尊严”。老师的日子并不好过。我们街坊的子女上中学，基本就近入学到了五十中。只要有机会，我就会告诉他们，一中调来的可个个都是有名的老师，劝孩子们要认真学习。而且我还急急忙忙地把弟弟从肖家院中学转到五十中，投奔到冷俊华老师门下。我告诉弟弟，冷老师是我家大哥的老师，我自己读高中时，无缘听冷老师的课，多年引以为憾，我一再嘱咐弟弟珍惜机会，好好跟着冷老师学。

校工叶伯伯

叶伯伯工作任务繁重，业务精湛。他一个人顶现在几个人。他是门卫，可以把夹杂在我们同学中的非一中学生揪出来，一揪一个准。他每天得清扫大厅前的小广场和校大门。他每天要分发全校的报纸和邮件。

他每天要负责上下课打铃。尤其是考试期间，教导处按年级、考试科目，分别设计了电铃、手摇铃、敲钟等不同信号，叶伯伯能做到分秒不差准确无误。

叶伯伯文革中也受到大字报冲击，有人指他为门房权威。叶伯伯在那场革命中，再乱，再危急，都坚守岗位，忠于职守，竟险遭不测。

叶伯伯教育我们的名句：卢校长是我的小学同学，她书读得好就当了校长，我没有读好书就来当校工。后来查实，叶伯伯是卢校长父亲的小学同学。

叶伯伯得到了回报，同学们都记得他，每届学生毕业照，都请叶伯伯坐上席。仅此，足矣。

我们想念他。

孙道临、谢芳主演的电影《早春二月》

偷看《早春二月》

1964年的事。全国已经开始了对电影《早春二月》的批判。越批判的电影，人们越想看，谓之逆反。得知新华电影院内部放映《早春二月》，但不对外售票，人们只有四处找门路。

我有一位小学同学的叔叔在新华电影院当卫生员，即专门做清洁的工人。他答应把我们几个人带进场，但要求是只能看最后一场，即九点五十五分那一场，而且没座位，只能靠墙站着看。我们说只要能看上电影，怎么着都可以。

那晚我们几个人在散场的人流中混进电影院，在那位叔叔安排下到指定处靠墙边站定。

没想到就在我们旁的坐席里，竟是咱一中的老师们，包括各位校领导，以及我们的班主任和任课老师，近百人，多是熟人。他们是被组织来的，好像有点严肃。大家也不互相打招呼，静静等着电影大餐。

电影精彩自不细说。看完电影回家，十二点已过。心中忐忑着，自己偷偷摸摸出来看毒草影片，明天会挨批？

第二天上学，我因事去语文教研组，老师们正在高谈阔论着电影《早春二月》。一位老师说，谢芳如果丰满一点就更漂亮了。一位说上官云珠的苦相也苦得美。男教师，评议起美女来十分地专业。我还感到诧异的是，这些平常十分严肃的老师，也有放纵的时候。我不便久留，其实我很想听听老师们还会吹些什么。

王恒辉老师受委屈了

1963年9月，我们升入初二，当时叫七年级。班上发生了两件事。一是严老师调离，班主任由王恒辉老师担任。王老师刚送走高中六三届，转过头来教我们初二物理并当我们三班班主任。二是我们三班一位姓杨的女生，被调到四班，原因不明。

后来才知道，这两件事看似风马牛，其实紧密相连。

王老师踌躇满志，花了很多精力，想了许多办法带我们这个班，班主任工作既投入，又有创意。他的物理课讲得棒，大多数同学都喜欢。没想到风云突变，刚到一年，学校突然下令撤销了王恒辉老师的班主任职务，由吴福姑老师接任。

从此，学校置王老师于尴尬境地。王老师虽然撤去了班主任，但我们班的物理课还得他上。他同我们班的同学形同路人，一下课立马走人，没一句废话，课外也不主动同大家沟通。也就是从此开始，王老师不再参加师生的活动。在我们的毕业照，老三届的几次大型活动，在七十和八十周年校庆，王恒辉老师好像都缺席。树怕伤皮，人怕伤心，我以为王老师伤心了。曾经的武汉市优秀班主任遭此闷棒，心中冤屈无法诉说，说王老师万念俱灰一点不错。

王老师就这样，一直把我们的物理带到初中毕业。为什么撤王老师班主任？为什么将女生杨调到四班？迷雾。官方缺乏一个说法。

后来道听途说得知，王恒辉老师原来带的六三届一个班，有一位叫杨某某的同学失踪，于是将此怪罪于王恒辉老师，甚至上纲上线，说杨某某是工人子弟，王恒辉老师是地主家庭出身，涉嫌阶级报复，而我们班的杨女生正是六三届杨某某的亲妹妹，等等。

我们没有看到文字材料，官方也没有正式传达，但现实处理是王恒辉老师的班主任撤了，杨女生也调班了。

受委屈了，我们尊敬的王恒辉老师！那年校庆我们几个同学到府上去看您，我们不知道官方态度，反正我们早就给您平反了！您是我们心里的好老师，愿您在那边安宁！

现在的学校食堂。

肉太少

学生会主席谭惟佑在一次学生代表会议上，请大家给学校工作提意见。在学校搭伙的同学最集中的意见是，食堂伙食不好，肉太少。这条意见转到总务处主任胡莹诗那儿，并很快遭到胡主任的反击。

那是在周一的早操后，胡主任手持几面卫生红旗。在颁发了卫生优异班红旗后，竟破例就食堂伙食发表讲话。

要点是：胡主任说，有同学反映菜里肉少，要知道肉是要计划供应的。此其一。胡主任说，有同学反映十九女中伙食比我们一中好，要知道，十九中的女生有一中男生能吃吗？此其二。

胡主任接着转移话题道，十九中的环境卫生搞得多好，地板抹得像镜子光，我们呢？

哄堂大笑。意见白提。

劳动课

我们初一、初二也有劳动课，但不过瘾。初三以上年级可以到农村去，有一回高三年级同学还到了红安，看到他们远走高飞多日，返校举办的黑板报和专刊，让我们羡慕。

初一和初二，每学年（期）集中劳动半个月。

我们第一次劳动安排在中山公园，那会儿靠近公园动物园边，有一块苗圃，我们就在那儿拔草，整整拔了两个礼拜，味同嚼蜡，实在没劲。

第二次劳动在青少年宫，时间也是半个月。青少年宫初建，团市委号召全市青少年为青少年宫的建设献力出汗。劳动内容也丰富。如平整场地，植树，浇水养花，等等。如今青少年宫大变样。要知道，那一排排苍天大树，我们培过土浇过水；漂亮的田径场（足球场），我们曾平整过渣土。想来也挺有点成就感。

最不能忘的是到北湖游泳池劳动，就在如今江汉区委区政府及其后边那块地儿。那可不是劳动课，是临时安排的义务劳动。各中学老师同学齐上阵，场面壮观，我们亲手挖出了北湖游泳池浅水池，就像若干年后，数万知青齐上阵，同农民兄弟一起，一勺一勺，一锹一锹挖出一条汉北河。

如今，北湖游泳池没了，汉北河也列入改造整治名单，中山公园喧嚣不堪，青少年宫许许多多的培训，市场化都得掏钱，不一样了。

打捞江城记忆  钩沉三镇往事

65届初中毕业，进入高中的就是老三届68届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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