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继续统治地球的唯一最大威胁就是病毒。” 诺贝尔奖得主、现代生物学最有影响力的思想家之一乔舒亚・莱德伯格（ Joshua Lederberg）曾这么说。
尽管新冠疫苗从研发到接种已经是一个科学奇迹，但目前看来这还远未到征服人类最大威胁的庆功时刻：一周前，地球的 “唯一净土” 失守，南极洲发现 36 起确诊病例；在英国发现的新冠病毒变体开始大规模扩散，目前已经在欧洲、中东、亚洲、非洲、澳大利亚和加拿大部分地区被发现，韩国是最新一个发现病毒变体的国家。
美国还没有报道任何病毒变体相关的病例。不过美国国家过敏和传染病研究所所长安东尼・福奇（Anthony Fauci）此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如果变体已经在美国出现，我一点也不会感到惊讶。” 目前美国政府已采取措施，英国人在进入美国之前必须要进行新冠检测并得到阴性的数据。
病毒变体的传染性会比原来更强吗？会更容易致死吗？新冠疫苗和药物还有用吗？
狙击 B.1.1.7
今年 10 月中旬，南非第二波新冠疫情开始爆发，到 10 月底，南非单个患者的平均传染人数已经增加到 1 人以上，12 月初，南非南部、东部沿海三省的病例数已经达到了第一波疫情的数量，并开始向内陆扩散。
南非的感染病例已经从 12 月初的每天不到 3000 例飙升至每天 9500 多例。截至上周三，南非有超过 8500 人住院治疗，超过了中国第一波 8300 人住院治疗的高峰。
上周五，南非科学家和卫生官员宣布发现了一种被命名为 “501Y.V2” 的新毒株，并认为这种变异病毒可能是引发南非第二波疫情的主要原因。自 11 月中旬以来，南非对样本的基因序列进行了分析，在 90% 的样本中都发现了该病毒。
图 | 英国和南非每百万人中的新冠病例数量（来源：每日邮报）
英国目前最流行的病毒变体与南非的病毒变体不同，但二者在 S 蛋白受体结合区域均含有 N501Y 突变，N501Y 突变是新冠病毒 B.1.1.7 谱系的主要突变位点，该突变会加强病毒与人的受体 ACE-2 的结合，从而加快病毒传播。
病毒变异并不奇怪，不过 B.1.1.7 的变异速度超出了科学家们的预期。该变异体的基因序列中有 17 种不同的突变，其中有 8 个突变都在新冠病毒的关键部位 ——S 蛋白，S 蛋白在感染初始阶段与人类细胞相结合。
目前已经发现的突变除了 N501Y 之外，还有 D614G，该突变能使病毒更具传播性。B.1.1.7 也包含一个被称为 “69-70del” 的缺失造成的突变，这个缺失可以帮助新的突变逃避人的免疫系统。
如此种种表明，这些突变并不是偶然产生的，而是病毒在通过突变不断适应人类。有报道称早在 9 月下旬，科学家就发现了 B.1.1.7，一直到现在该突变体迅速将英国的其他形式的病毒排除在外，成为了当下流行的、最主要的病毒。
目前，人们并没有找到病毒变异的 “零号病人，不过病毒学家怀疑，很有可能是一个免疫系统被严重抑制的病人身上发生了多重突变，然后又感染了其他人。
“我们不知道这个新变种是来自英国还是从其他地方引入的。” 英国政府财团 COG-UK 主管莎伦・皮科克 (Sharon Peacock) 表示。
儿童更易感染？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看起来 B.1.1.7 要比其他形式的病毒更具传染性”，马萨诸塞大学医学院的生物化学家杰里米・鲁班（Jeremy Luban）说，“绝对没有证据表明这种变异病毒更致命，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会出现这种情况，而且我认识的人中也没有人担心这种可能性。”
不过也有专家认为，这种变异病毒传染性更强可能也是一种巧合，碰巧携带这种变体的人的行为方式更有可能传播病毒，比如忽视了与人群保持距离和隔离的措施。
对于普通成人来说，确切的传染率、致死率，仍然需要等科学家们把 B.1.1.7 带进实验室之后方可知晓。
对于儿童，英国流行病学家尼尔・弗格森告诉记者：“有迹象表明，这种病毒更容易感染儿童。”
他表示，与原来的病毒相比，15 岁以下的变异病毒感染病例有所增加，虽然增幅不大，但具有统计学意义。
这种推测与之前人们的认知大为不同。今年 8 月的时候，英国首席医疗官克里斯・威蒂（Chris Whitty）在一份声明中说，虽然不是结论性的证据，不过有合理的证据表明孩子比一般人群更不容易感染新冠。
伦敦帝国理工学院传染病系主任温蒂・巴克莱（Wendy Barclay）在上周的一次新闻发布会上说，B.1.1.7 变异体可能会更容易和儿童体内的 ACE-2 受体结合，并补充称这只是推测。
“我没有看到任何数据表明这种疾病更容易在儿童间传播…… 儿童不感染呼吸道疾病是很少见的。”
疫苗和药会失效吗？
目前海外完成临床试验并有大规模接种计划的疫苗来自：辉瑞 (Pfizer)/BioNTech、莫德纳 (Moderna)、牛津 (Oxford)/ 阿斯利康 (AstraZeneca)，这些疫苗都是通过训练接种者的免疫系统识别 S 蛋白上的许多不同位点来实现保护。
本月早些时候，美国开始在全国范围内推出疫苗，预计到今年年底，辉瑞公司的疫苗将达到 24.9 万剂，来自 Moderna 的疫苗将达到 16.8 万剂。
B.1.1.7 的变异速度之快，是否会对疫苗有效性产生影响？
BioNTech 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乌格・沙欣 (Ugur Sahin) 在新闻发布会上说：“我们知道这种病毒经常变异。但也没有哪一种病毒会保持不变。新冠病毒会不断进化。但还有很多区域没有变异。” 沙欣说，到目前为止，BioNTech 已经检查了大约 20 种突变，并计划对英国的变异病毒进行同样测试。
该实验需要两周时间，但沙欣表示，“从科学上讲，极有可能” 疫苗仍然有效。
抗体药物不像疫苗一样灵活，因为疫苗会使免疫系统产生大量不同的抗体，但抗体药物只有一两种强大的抗体。
美国首批新冠患者之一体内曾发现过一种抗体，基于此礼来公司开发出药物 “Bamlanivimab” 并获批上市。由于抗体只针对受体结合处的一个位置，因此，发生在受体结合处的任何突变都可能降低药物效果。但礼来公司负责免疫学的副总裁阿杰・尼鲁拉（Ajay Nirula）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写道，该公司的测试 “表明，Bamlanivimab 应该能完全抵抗住新变异病毒”。
而 Regeneron 称，并不担心英国的变异病毒。该公司的治疗药物包括两种抗体，与 S 蛋白的不同部分结合，若病毒偶然突变，药物也不容易失效。Regeneron 的发言人亚历山德拉・鲍伊（Alexandra Bowie）说：“到目前为止，结合初步中和分析的数据、针对其他目前在传播的变异体数据，所有我们对这种变异体的了解、所有对我们抗体药物的认识，都表明我们的药物对这种新变异病毒仍然有效。”
浙大药学院药学系副主任、达摩院浙大药学 AI 联合实验室专家教授周展在接受 DeepTech 采访时表示：“如果病毒持续变异，的确会对疫情防控带来新的不确定因素，因此我们要持续关注疫苗对应变异病毒的保护作用。同时根据病毒演化规律对病毒变异进行预测，尽早对未来可能的流行变异病毒亚型进行针对性疫苗的前瞻性开发。”
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CDC）前官员莫克达德博士（Ali Mokdad）说：“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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