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玉散文】詩人們，眼裡的落花

美，不一定要佔有。它常常是一種瞬間的感受，只要
輕輕地一瞥，淡淡地飄過，就能在我們的心靈深處，
留下難以抹滅的印象。如大多數的人，都認為古典的
詩詞、散文是高閣上的深奧學問，宛若穹谷遺世的幽
蘭與美人。欲親芳澤，卻又擔心自己俗不可耐！

其實，我們在閱讀的時候，大可以將古典詩詞，當作
一般的小說、散文，放輕鬆且不經意地欣賞著，只要
不放棄，浸淫其中一些時日，自然就會散發出一種「
行於無形～～～」的風格和氣韻。

有一次課堂上，同學們為了：對七言詩和五言詩多了
兩個字「誰美」各執己見，我提出了宋朝某一位詩人
寫的「蝶寒方歛翅，花冷不開心。」且看「不」這個
字，讓我們想想這些大自然裡的花，是要用什麼理由
拒絕不開花呢？詩句用了「寒與冷」的字眼，不但給
了答案，從旁觀察我們也看出了詩人的處世態度，是
如此的冰清與自愛。這正是五言詩雖然短小，但也很
嫵媚，只不過在嫵媚中，又多了那麽一點冷嚴的味道
，而七言比五言多了兩個字「身如彩鳳雙飛翼，心有
靈犀一點通。」感覺比較多情，理算是還通的。

平常教學除了進度內容，我會多分享一些古典詩詞、
散文。這是中唐詩人——白居易一首構思非常有趣的
五言律詩《除蘇州刺史別洛城東花》其中的首尾四句
：「亂雪千花落，新絲兩鬢生～～～別花何用伴，勸
酒有殘鶯。」白居易出任「蘇州刺史」時已經五十四
歲了，與人不一樣的是，離開洛陽時落花紛紛，他來
到花前默語：「若要相送，我自與落花告別即是，何
需他人來相伴？且那時也會有黃鶯向我勸酒呀！」世
間的繁華、聲名富貴，詩人是看得非常淡泊的。而「
落花」就是世事變化，和生命循環必然的結果。

對宋朝詩人最喜歡說寫的梅花，林逋一首《梅花》裡
的兩句「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整個
畫面美麗中帶著一股清逸冷寂之感，再讀「亂雪千花
落」簡單的五個字，就可以看出它和前者之間的小與
大、冷與熱、平靜與悲情的種種對比，這也就是唐詩
與宋詩的差異吧！宋朝詩人寫到花：總希望花是靜靜
地開，緩緩地落，不要驚動了他人才是！

中國人談到了「落花」總有很多的感傷，另一位宋朝
詩人——梅堯臣也有這樣的詩句：「誰道江南暖，新
春見飛雪。鷗來親客艇，花亂上人衣。～～～」他和
白居易的詩，都是能讓人與他們一起感覺到，落花的
那分自然美感。雖然說：「亂雪千花落」隱約含著感
嘆之意，而「花亂上人衣」比較有女子的輕柔之美。
但無論如何，在他們兩人的詩句上，我們都已然見識
到唐宋文人的人文素養，是多麼的令人歎羨呀！

文：齊 玉
圖：網 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