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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狗的精神生活,我们满足不了;讲不清楚

小花狗的精神生活,我们满足不了

早上起床,很怕弄出响动。

“小声!它听得见。”那是指睡在卧房门外的一只小花狗。

它还是听见。开始呯呯呯打门,碰得珠簾散碎地响,发出一种不依不饶的吱吱声。这算“文敲”。门外一夜寂寞,它想进来热闹。不开门,就一直打下去,转为大声吠叫,是为“武敲”。别的房间还想睡觉的人,都不行了。吼起来:“太讨厌了!”

我很想笑。花狗打门,成了清晨一件趣事。你必须加快穿戴,匆匆去开门,以止噪声。

人出去,它便是一阵“绕脚疯”:又扑又咬,又跳又蹦。这是它的“晨课”,你须用拖鞋尖、脚背同它逗闹几分钟,才有个交待。小花狗的热情也才算有个发泄。第二个人出来,又缠又缠。天天如此,当补药吃。

它是我从大街上花三块钱买来的。我从未养过狗。突然间便想增加一点养小动物的情趣。即使最可恶的动物,幼小时候都有几分可爱。我去过上海老作家哈华家。敲门,便有一只黄犬从楼梯上如风地冲下来。大惊,以为咬人来了,却是很亲近,很有见面熟脾气。进屋,椅上一坐,它又来身上乱缠。“你是占了它的位子。平时它就睡上面。”哈老说。我换座,黄狗依然来,挨挨擦擦。“这又是它的位置?”--不!那是它的德性。哈老晚寝前招呼此犬同去,语调温柔至极。我顿有所感:有时候,养一只乖乖犬,等于养了个忠仆。

小狗带回来,根本用不着驯养。天生就是依人的。这点似乎已固定进遗传基因。唯一需要调教的,是撒尿。很倒错!它总以为地毯就是荒草坪,是拉撒宝地。进去就画“地图”。于是,天天把几道门关上。稍不慎,门没关好,小畜生一串就进去。不几天,地毯上尿气熏人。点上檀香,也压不住,总是混合味。不时在写字台空腔、墙角门后,发现粪便,赶紧用纸裹了去丢。天长日久,神经过敏,看见门没关,一惊:“狗

喃?”发现它正安卧于脚边,惊魂甫定。卫生间的门倒是一直开着,想请它去那里排污。它进去就舔地下汪着的水。事情又成泡影--哪个会在自己饮水的地方撒尿?后来它把地方选在阳台上。阳台就阳台吧!

从来用不着为饲料操心。吃饭时候嚼着颗沙子,一口饭全吐了,给它。啃卤鸭子,吐了骨头,给它,它全部嚼吞。剩饭,拌以谁也不敢喝的油汤,给它。好饭好菜刚摆上桌,小狗方寸大乱,用爪爪榜这个一下,那个一下。立姿,望遍佳肴。却不敢像某些农家鸡,跳起来在碗里啄食。我于是夹一箸菜,丢给它。

倒是它的精神生活,不好办!每天,上班的上班,读书的读书。空屋一犬。花狗便到鞋架上拖鞋子玩,摆得满客厅是鞋,还把一双绣花棉底鞋的棉花,扯出来。门上钥匙一响,它早已等在门边。人归犬欢,热烈得不行。那是它的“节”。强迫你接受一盆火辣汤,犹如劝酒高手非要你饮下烈酒。你脚被抓痛,推开它,小狗更亢奋,更来劲。那是它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候。有一次,我被它咬破指头。发气了,重重踢一脚,小狗大放哀声,像是摇一种送葬铃铛。黑眼睛里的哀怨,很生动。眼边一砣小眼屎,更见可怜。它和我有了疏远,却并不记仇。下班回来,依旧扑闹,只是保留一些。可见,它的寂寞之深!“开门节”非过不可。哪怕你翻过脸!

它的另一种精神享受,就是洗澡。乖乖站在盆子里让你打肥皂,不发一声。然后捉到热水器喷头下去淋。淋得形状模糊、犬毛贴身,仍无声气,像淋一只玩具狗。安逸地任你去捉芝麻大的狗虱。

娱乐,该是一切动物的天性,不是人类专利。这花狗太闷,我曾想晚上散步时带它出去,它却踞在门边,整死不出门。于是尽在屋里厮混,天天拖鞋子摆八卦阵,咬沙发布。够你收拾,够你吆喝。本来就忙得一塌糊涂,哪有太多功夫陪它打闹?来个客人吧,它虽然一点点大,竟晓得看家,大吠生客。这自然也是它的一种排遣。客人便吼:“不友好!”倒像是我们不好客。而且,这里的单元住宅是不许养狗的。我们养了,已属犯规。本以为门一关,谁个晓得?它一吼,便暴露。吼得我们大感不安。

喂不下去,送人。

小花狗的精神生活,我们满足不了!人呢?--啊呀,不摆!


讲不清楚

风风不到三岁。话不大会讲,却极聪明。奶奶说:“他心头啥都明白!”

他来到大姑妈家,跑前跑后,踩着那种跌跌撞撞的步子,像风中一片树叶。大姑妈就称他“风”。

卜通一声蹿倒在客厅里。大姑妈从里屋奔出,用一种招呼大人的热情声音说:“哟,你摔倒了呀?风!”他不搭话,又忙着去查看新环境。

这屋里便有了一个很积极的勤务兵。大姑妈吃了苹果,将果皮交给他:“去,丢在撮箕里。“他便踩着“风步”,掀开纱门,到阳台上往撮箕里一丢,很快活。大姑爹取抹布擦了写字台:“风风,把抹布拿到卫生间去。”他跌跌撞撞地来,跌跌撞撞地去,又很快活,哪里都找得到。

大人买了草莓,用淘米的漏钵洗了。风风便来守着钵儿,大吃。“去,给一块给奶奶。”大姑妈说。他两指一捻,像举着一块玛瑙。半路上,一口吞了,回来交差。居然用计!

院子里,一到夜晚,便有猫哇哇大叫,如娃娃哭闹。其声高亢,近于尖锐。它们被春天折磨得变了形,全没了平常的静气。远处,也有同样凄厉而近于凌厉的回应,好像唱和一首丧歌。

闹得耳根不静。

“啥东西在叫,大姑妈?”风风问。“娃娃哭。”

隔天,大姑妈刚下班进门,风风便说:“是它在叫,不是娃娃。”指指伏在阳台上一只大猫。大猫拉警报器一样,叫得正响!

他耳朵管事,夜间猫叫,必从床上爬起,去阳台上看。漆黑,啥也看不见。

“它为什么老是叫,大姑妈?“因为猫妈妈想找猫娃娃。”风风睡着了。

偏偏大姑爹从街上买回母子两只猫,都黑得像炭。晚上,远方一声凄厉,这屋里的大黑猫顿时像中邪,哇哇怪叫起来。

大姑妈有事出去,黑猫一见开门,便要窜出去,大姑妈用脚挡住,那猫恼怒,一口咬进小腿。阖家大乱。

“不是猫妈妈想找猫娃娃,大姑妈!”人群里突然冒出一个风风。

正缠绷带的大姑妈,没好气地说:“是猫妈妈想找猫爸爸!”风风没睡着。

“那是它想吃草莓!”他突然说。

沉沉睡去。再不闻窗外几声呜咽,几声凄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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