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莱茵河畔的一个小镇，一个夏日下午，我们穿街走巷，卵石路，弧形道，沿街而砌的石垒墙，像碉堡一样厚实。从一扇黑铁窗里飘来的焦糊香味，稀释于空气中，淡淡的，若有若无。沿墙转个弯，果然，是个小啤酒厂。门前有几顶遮阳伞，伞下有窄窄的椅子，高高的凳子，三三两两的德国人坐在这里解渴。
我们拣个空桌坐下，系着围单的青年快步过来送上啤酒，啤酒就像冷饮车间出来的汽水，直觉：新鲜！瓶口压着杯口，慢慢倾斜杯壁往下流，金色液体渐渐浮起，一粒粒小珍珠泡从杯底翻滚腾起，晃悠悠升至液面，浮上液面，孵在液面，膨胀成气泡，一粒粒堆砌起来，泡沫细，密度高，膏汁稠，雪脂白，覆盖着金灿灿的黄，液体恍惚成晶体，散发出晶莹剔透的折光，破壁而出，耀眼而不刺眼。泡沫越来越高，越积越厚，漫上杯沿隆起，溢而不坠，开始爆裂，“噗噗噗”溅出些星沫子，有些凉。一粒泡沫就是一粒气囊，一粒气囊就是一粒香囊，破裂等于绽放，散发出的清香，是麦芽味，不是香精味。
在上海，我们喝的啤酒，都是贴牌的德国啤酒，喝的是德国牌子，而不是德国麦子。原装进口的，远隔千山万水，啤酒当葡萄酒喝。在上海见到德国啤酒，就像在画报上见到好莱坞明星，在德国小镇喝啤酒，就好比邂逅“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亲切真实，扑面而来。 Mr.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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