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尼梯田被世人所知有点戏剧性：20世纪80年代后期，法国的间谍卫星往巴黎发回了一些有关中国的图片。法国的军事专家们对其中的几张发生了兴趣，他们不明白那些在一片大山里错落有致的线条代表着什么？莫非是中国建立的又一个大型的卫星发射基地？或者跟核设施有关？1988年，4个老练的法国间谍装扮成游客来到了中国。少不了一番掩人耳目的游山玩水，兜了大半个圈子，最后，才书归正传的来到了中国的边陲小镇——云南元阳。从太空中发回的照片表明：那些庞大而奇怪的设施就隐藏在这附近的大山里。当地的一位老人，对这帮老外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当然一无所知，爽快地带上几个老外，来到了多依树、老虎嘴……老外们傻眼了：间谍卫星拍到的原来是一片片梯田！
这一次跨国侦查行动，无疑是那几位老兄所接受的最没有风险，也最愉快的任务。既然是梯田，当然就没有保密的必要。有一位好事的老兄，雅兴大发，就把自己拍的照片拿去发表，还配上了文字。法国人天性浪漫，感情热烈，那位老兄虽是间谍，干着最冷酷的工作，但骨子里还流淌着他的祖先雨果，卢梭的血液，文章里自然少不了“美啊”、“壮丽啊”、“奇迹啊”之类的形容词。法国间谍无意间干了件与本职工作毫不相干的好事，他本来是奉命来中国刺探军事情报的，却当起了中国的义务宣传员。
接下来，就是上世纪90年代初，老外们便开始三三两两结伴前来了。另一位胸前挎着相机的法国人yanlayma也走进哀牢山深处。哈尼梯田漫山遍野、层层叠叠，他立即被这磅礴的气势震住了……这片大山险峻异常，崇山峻岭间的梯田是什么人开的呢？1992年，好奇心驱使着这个法国摄影师携带新婚妻子又一次踏上了哀牢山。这一次，他在哈尼族人世代居住的土地待了足足六个月，以《山的雕刻者》为主题，完成了一部电影、一本画册、一部游记以及近万张照片。他后来将这些影像资料带回法国，世界便震惊了——气势磅礴的梯田和世代扎根于此的哈尼风情第一次对西方媒体全面展现，被欧洲媒体评为“1993 年度新发现的世界七大人文景观之一”。
这个法国人本名yanlayma，中国名字叫阎雷，1962年生于法国布列塔尼亚岛。1984年，22岁的他获准自由进出巴黎爱丽舍宫，为当时的总统密特朗贴身拍摄了一年政坛生活，成为法国唯一一位获此殊荣的摄影师。这闻所未闻的经历在法国摄影师里也是独一份，而机会的得来让他说来却也寻常：“我当时的女朋友认识密特朗总统当时的秘书，有次他们见面，就跟秘书说了这个意愿。秘书说如果有一天密特朗脾气很好、心情很好，我就打电话给你，你们过来当面跟他说。后来有天电话真的来了，我们赶到爱丽舍宫秘书的办公室，然后总统来了，秘书说：'总统先生，你看有这么一对，一个摄影师和一个写文章的，他们很年轻，有这么一个计划。’密特朗看我，说：'你多大年纪？’我说：'我20岁。’总统说：'你20岁，那就，行吧’。就这么碰到运气，因为我很年轻。”
身为法国的少数民族，布列塔尼亚人向以“才华出众、性格固执、喜欢离家出走”著称。14岁就开始周游世界的yanlayma完好地继承了这一基因，对于边地和异域的向往与生俱来，成为一名地理类自由摄影师在他近乎是命定之选，而一夜之前突然向世界敞开大门的辽阔中国对于他则是应许之地。1979 年，yan layma17岁，生命里出现两桩大事。以刊登图片为主的法国版《国家地理》杂志问世，中国开始改革开放，并签发了第一张针对个人的外国人旅游签证。16岁那一年的某天，yanlayma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发现自己在中国拍照，醒来后便下定决心要成为一个专门拍摄中国的摄影师。尽管在那个时候他对于摄影和中国都一无所知。他后来花费了5 年时间学习摄影和中文，并于1985 年终于得偿所愿，正式开始自己记录中国的生涯。
yanlayma第一次拍摄梯田其实不是在云南，而是在贵州。他在贵州山区热火朝天地干了几个月，在所有的作品中，他对一张侗族传统民居的照片尤为满意。那是他在吊脚楼外拍摄，一个又一个怯生生的脑袋从窗口探出来，望着他，带着好奇的神色，“为了拍到这张照片，我可是等了一天啊。”这套关于侗族的图片后来传回法国图片社，被广泛转载。不过令阎雷yanlayma感到意外的是，他发现所有采用自己这组作品的杂志社无一例外地用了一张侗族梯田的照片为开篇大图，这令他感到不解和一些不满，“虽然侗族的确也有梯田，但这并不是他们最具特色的东西，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当时法国的图片社）不选用那些吊脚楼呢。”yanlayma百思不解之余便下定决心，“索性给那帮人拍一个最美的梯田。”
不久，中国某旅游杂志上一张巴掌大的照片引起yanlayma的关注，他从未看过有如此壮观的梯田景观，一时间激动无比，确定自己又找到了一个足够撼动人心的专题。他四处打听这片梯田的来历和方向，可是在上世纪 90 年代初，没有多少人知道哈尼族，更不用谈这片位于大山里的哈尼族梯田了。终于，一名云南的地理杂志编辑告诉了他那片梯田的确切位置，在元阳县哀牢山南部。当地的哈尼族人随山势地形变化，因地制宜开垦梯田的历史已经有千年之久。对于第一位出现在哀牢山区的老外，当地政府给他最高礼遇。yanlayma还记得，当自己在翻译和当地文化局官员的陪同下来到元阳，整个小县城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就像我真是什么大人物那样，他们还专门为我开了一个欢迎会。”
有了当地政府的协助，yanlayma改变了自己的工作方式，不是到处乱走，随便拍照，寻找灵感，而是有规划地设计了整个拍摄过程，并向陪同人员提出拍摄方案，“我告诉他们可能需要什么样的人加入到拍摄的场景中去，他们则负责帮我去临近各个村庄找人。”在yanlayma的所有关于哈尼族梯田的作品中，哈尼老人与水牛的故事最为人所熟知。按照yanlayma的计划，他想要一个族里的巫师来本色演出，“我们走遍各个村庄，见了十几个巫师，最后才圈定了这位叫做李高龙（音译）的老人，因为他拥有一张布满着宛如梯田那样沟壑纵横的面孔，和一条最好看的水牛。”yanlayma在哀牢山历经春、夏、秋的季节更迭，拍摄了数千哈尼族人。yanlayma始终认为哈尼梯田是独一无二的，“中国人的审美讲究的是有山有水，哈尼梯田就是那样的一幅完美画卷。”
Yanlayma拍摄的在水牛背上安然入睡的老人形象后来引起全欧洲的疯狂，他拍摄的纪录片版权被 30 多个国家电视台抢购。10年之后，这个曾以拍摄密特朗总统一举成名的天才摄影师用一个截然不同的专题再一次引起业内轰动。而在中国，他则被看作是将哈尼梯田介绍给世界的第一人，通过yanlayma的镜头，哈尼族梯田正式走入全世界人们的视野。“自我之后，许多人都去过哀牢山拍梯田……但我敢肯定，拍哈尼梯田最好最特别的一组照片依然是我的作品。这是因为多数人只将镜头对准美景，而我则更喜欢时不时在景色中安插人物。梯田本来就不是自然界的产物，而是靠着那些最勤劳的哈尼族人以山为基，一点点开凿出来的，是一道结合自然和人文的景观。通过梯田，我想将这些哈尼族人的故事讲述出来。”受到yan layma的启发，哈尼人开始认识到梯田蕴藏着的巨大财富，当地政府着手拓宽“与世界接轨”的道路。
【作者】王成，走遍56民族及吃遍56民族总策划，媒体撰稿人，乐途旅游网超级灵感旅行家。工农商学兵貌似占全，能朝九晚五，也有诗和远方。惟愿我们在行走中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本文图片和文字所有权归作者所有，转载请署名，未经许可请勿用于商业用途。如有其他需求请与作者联系。（微信：18612630430）五十六个兄弟姐妹系头条号签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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