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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策8 韩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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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5.04 贵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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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策

卷二十六·韓一

三晉已破智氏大成午從趙來謂申不害于韓魏之圍邯鄲申子請仕其從兄官蘇秦為楚合從說韓王張儀為秦連橫說韓王宣王謂摎留張儀謂齊王楚昭獻相韓秦攻陘五國約而攻秦鄭彊載八百金入秦鄭彊之走張儀于秦宜陽之役秦圍宜陽公仲以宜陽之故仇甘茂秦韓戰於濁澤顏率見公仲韓公仲謂向壽或謂公仲曰聽者聽國韓公仲相王曰向也子曰天下無道或謂魏王王儆四彊之內觀鞅謂春申公仲數不信于諸侯

三晉已破智氏

三晉已破智氏,將分其地。段規謂韓王曰:“分地必取成皋。”韓王曰:“成皋,石溜之地也,寡人無所用之。”段貴曰:“不然,臣聞一裡之厚而動千里之權者,地利也。萬人之眾而破三軍者,不意也。王用臣言,則韓必取鄭矣。”王曰:“善。”果取成皋。至韓之取鄭也,果從成皋始。

大成午從趙來謂申不害于韓

大成午從趙來謂申不害于韓曰:“子以韓重我于趙,請以趙重子于韓,是子有兩韓,而我有兩趙也。”

魏之圍邯鄲

魏之圍邯鄲也,申不害始合于韓王,然未知王之所欲也,恐言而未必中于王也。王聞申子曰:“吾誰與而可?”對曰:“此安危之要,國家之大事也。臣請深惟而苦思之。”乃微謂趙卓、韓晁曰:“子皆國之辯士也,夫為人臣者,言可必用,盡忠而已矣。”二人各進議于王以事。申子微視王之所悅以言語于王,王大說之。

申子請仕其從兄官

申子請仕其從兄官,昭侯不許也。申子有怨色。昭侯曰:“非所謂學於子者也。聽子之謁而廢子之道乎?又亡其行子之術而廢左之謁乎?子嘗教寡人循功勞、視次弟,今有所求,此我將奚聽乎?”申子乃辟舍請罪,曰:“君真其人也!”

蘇秦為楚合從說韓王

蘇秦為楚合從說韓王曰:“韓北有鞏、洛、成皋之固,西有宜陽之常阪之塞,東有宛、穰、洧水,南有陘山,地方千里,帶甲數十萬。天下之強弓勁弩皆自韓出。奚子、少府時力、距來,皆射六百步之外。韓卒超足而射,百發不暇止,遠者達胸,近者掩心。韓卒之劍戟皆出於冥山、棠溪、墨陽、合伯膊。鄧師、宛馮、龍淵、大阿,皆陸斷馬牛,水擊鵠雁,當敵即斬。堅甲盾、鍪、鐵幕、革抉、夭芮,無不畢具。以韓卒之勇,被堅甲,蹠勁弩,帶利劍,一人當百,不足言也。夫以韓之勁與大王之賢,乃欲西面事秦,稱東藩,築帝宮,受冠帶,祠春秋,交臂而服焉。夫羞社稷而為天下笑,無過此者矣。是故願大王之熟計之也。大王事秦,秦必求宜陽、成皋。今茲效之,明年又益求割地。與之即無地以給之,不與,則棄前功而後更受其禍。且夫大王之地有盡,而秦之求無已。夫以有盡之地而逆無已之求,此所謂市怨而買禍者也,不戰而地已削矣。臣聞鄙語曰:'甯為雞口,無為牛後。’今大王西面交臂而臣事秦,何以異于牛後乎?夫大王之賢,挾強韓之兵,而有牛後之名,臣竊為大王羞之。”韓王忿然作色,攘臂按劍,仰天太息曰:“寡人雖死,必不能事秦。今主君以楚王之教詔之,敬奉社稷以從。”

張儀為秦連橫說韓王

張儀為秦連橫說韓王曰:“韓地險惡,山居,五穀所生,非麥而豆;民之所食,大抵豆飯藿羹;一歲不收,民不饜糟糠;地方不滿九百里,無二歲之所食。料大王之卒,悉之不過三十萬,而廝徒負養在其中矣,為除守徼亭障塞,見卒不過二十萬而已矣。秦帶甲百余萬,車千乘,騎萬匹,虎摯之士跿跔科頭貫頤奮戟者,至不可勝計也。秦馬之良,戎兵之眾,探前趹後,蹄間三尋者,不可稱數也。山東之卒,被甲冒胄以會戰,秦人捐甲徒裎以趨敵,左挈人頭,右挾生虜。夫秦卒之與山東之卒也,猶孟賁之與怯夫也,以重力相壓,猶烏獲之與嬰兒也。夫戰孟賁、烏獲之士,以攻不服之弱國,無以異於墮千鈞之重集於鳥卵之上,必無幸矣。諸侯不料兵之弱,食之寡,而聽從人之甘言好辭,比周以相飾也,皆言曰:'聽吾計則可以強霸天下。’夫不顧社稷之長利而聽須臾之說,詿誤人主者,無過於此者矣。大王不事秦,秦下甲據宜陽,斷絕韓之上地,東取成皋、宜陽,則鴻台之宮、桑林之菀非王之有已。夫塞成皋,絕上地,則王之國分矣。先事秦則安矣,不事秦則危矣。夫造禍而求福,計淺而怨深,逆秦而順楚,雖欲無亡,不可得也。故為大王計,莫如事秦。秦之所欲,莫如弱楚,而能弱楚者莫如韓。非以韓能強于楚也,其地勢然也。今王西面而事秦以攻楚,為敝邑秦王必喜。夫攻楚而私其地,轉禍而說秦,計無便於此者也。是故秦王使使臣獻書大王禦史,須以決事。”韓曰:“客幸而教之,請比郡縣,築帝宮,祠春秋,稱東藩,效宜陽。”

宣王謂摎留

國學宣王謂摎留曰:“吾欲兩用公仲、公叔,其可乎?”對曰:“不可。晉用六卿而國分,簡公用田成、監止而簡公弑,魏兩用犀首、張儀而西河之外亡。今王兩用之,其多力者內樹其黨,其寡力者籍外權。群臣或內樹其黨以擅其主,或外為交以裂其地,則王之國必危矣。”

張儀謂齊王

張儀:“謂齊王曰:'王不如資韓朋與之逐張儀于魏。魏因相犀首,因以齊、魏廢韓朋,而相公叔以伐秦。’公仲聞之,必不入于齊。據公于魏,是公無患。”

楚昭獻相韓

楚昭獻相韓。秦且攻韓,韓廢昭獻。昭獻令人謂公叔曰:“不如貴昭獻以固楚,秦必曰楚、韓合矣。”

秦攻陘

秦攻陘,韓使人馳南陽之地。秦已馳,又攻陘,韓因割南陽之地。秦受地,又攻陘。陳軫謂秦王曰:“國形不便故馳,交不親故割。今割矣而交不親,馳矣而兵不止,臣恐山東之無以馳割事王者矣。且王求百金於三川而不可得,求千金于韓一旦而具。今王攻韓,是絕上交而固私府也。竊為王弗取也。”

五國約而攻秦

五國約而攻秦,楚王為從長,不能傷秦,兵罷而留于成皋。魏順謂市丘君曰:“五國罷,必攻市丘以償兵費。君資臣,臣請為君止天下之攻市丘。”市丘君曰:“善。”因遣之。魏順南見楚王曰:“王約五國而西伐秦,不能傷秦,天下且以是輕王而秦,故王胡不恔呼?”楚王曰:“奈何?”魏順曰:“天下罷,必攻市丘以償兵費。王令勿攻市丘。五國重王,且聽王之言而不攻市丘;不重王,且反王之言而攻市丘。然則王之輕重必明矣。”故楚王恔而市丘存。

鄭強載八百金入秦

鄭強載八百金入秦,請以伐韓。泠向謂鄭強曰:“公以八百金請伐人之與國,秦必不聽公。公不如令秦王疑公叔。”鄭強曰:“何如?”曰:“公叔之攻楚也,以幾瑟之存焉,故言先楚也。今已令楚王奉幾瑟以車百乘居陽翟,令昭獻轉而與之處,旬有餘彼已覺。而幾瑟,公叔之讎也;而昭獻,公叔之人也。秦王聞之,必疑公叔為楚也。”

國學○鄭強之走張儀于秦

鄭強之走張儀于秦,曰儀之使者必之楚矣。故謂大宰曰:“公留儀之使者,強請西圖儀于秦。”故因而請秦王曰:“張儀使人致上庸之地,故使使臣再拜謁秦王。”秦王怒,張儀走。

宜陽之役

宜陽之役,楊達謂公孫顯曰:“請為公以五萬攻西周,得之,是以九鼎印甘茂也。不然,秦攻西周,天下惡之,其救韓必疾,則茂事敗矣。”

秦圍宜陽

國學秦圍宜陽,遊騰謂公仲曰:“公何不與趙藺、離石、祁,以質許地,則樓緩必敗矣。收韓、趙之兵以臨魏,樓鼻必敗矣。韓為一,魏必倍秦,甘茂必敗矣。以成陽資翟強于齊,楚必敗之。須,秦必敗,秦失魏,宜陽必不拔矣。”

公仲以宜陽之故仇甘茂

公仲以宜陽之故仇甘茂。其後,秦歸武遂于韓,已而,秦王固疑甘茂之以武遂解于公仲也。杜赫為公仲謂秦王曰:“明也願因茂以事王。”秦王大怒于甘茂,故樗裡疾大說杜聊。

秦韓戰於濁澤

秦、韓戰於濁澤,韓氏急。公仲明謂韓王曰:“與國不可恃。今秦之心欲伐楚,王不如因張儀為和于秦,賂之以一名都,與之伐楚。此以一易二之計也。”韓王曰:“善。”乃儆公仲之行,將西講于秦。

楚王聞之大恐,召陳軫而告之。陳軫曰:“秦欲伐我久矣,今又得韓之名都一而具甲,秦、韓並兵南鄉,此秦所以廟祠而求也。今已得之矣,楚國必伐矣。王聽臣,為之儆四境之內,選師言救韓,令戰車滿道路;發信臣,多其車,重其幣,使信王之救己也。縱韓為不能聽我,韓必德王也,必不為雁行以來。是秦、韓不和,兵雖至,楚國不大病矣。為能聽我,絕和于秦,秦必大怒,以厚怨于韓。韓得楚救,必輕秦。輕秦,其應秦必不敬。是我困秦、韓之兵而免楚國之患也。”楚王大說,乃儆四境之內,選師言救韓,發信臣,多其車,重其幣。謂韓王曰:“弊邑雖小,已悉起之矣。願大國遂肆意于秦,弊邑將以楚殉韓。”

韓王大說,乃止公仲。公仲曰:“不可。夫以實告我者,秦也;以虛名救我者,楚也。恃楚之虛名,輕絕強秦之敵,必為天下笑矣。且楚、韓非兄弟之國也,又非素約而謀伐秦矣。秦欲伐楚,楚因以起師言救韓,此必陳軫之謀也。且王以使人報于秦矣,今弗行,是欺秦也。夫輕強秦之禍,而信楚之謀臣,王必悔之矣。”韓王弗聽,遂絕和于秦。秦果大怒,興師與韓氏戰於岸門,楚救不至,韓氏大敗。韓氏之兵非削弱也,民非蒙愚也,兵為秦禽,智為楚笑,過聽于陳軫,失計于韓明也。

顏率見公仲

顏率見公仲,公仲不見。顏率謂共仲之謁者曰:“公仲必以率為陽也,故不見率也。公仲好內,率曰好士;仲嗇於財,率曰散施;公仲無行,率曰好義。自今以來,率且正言之而已矣。”公仲之謁者以告公仲,公仲遽起而見之。

韓公仲謂向壽

韓公仲謂向壽曰:“禽困覆車。公破韓,辱公仲,公仲收國複事秦,自以為必可以封。今公與楚解中,封小令尹以桂陽。秦、楚合,複攻韓,韓必亡。公仲躬率其私徒以鬥于秦,願公之熟計之也。”向壽曰:“吾合秦、楚,非以當韓也,子為我謁公仲曰:'秦、韓之交可合也。’”對曰:“願有複於公。諺曰:'貴其所以貴者貴。’今王之愛習公也不如公孫郝;其知能公也不如甘茂。今二人者皆不得親於事矣,而公獨與王主斷于國者,彼有以失之也。公孫郝党于韓而甘茂党于魏,故王不信也。今秦、楚爭強而公党于楚,是與公孫郝、甘茂同道也。公何以異之?人皆言楚之多變也,而公必之,是自為貴也。公不如與王謀其變也,善韓以備之,若此則無禍矣。韓氏先以國從公孫郝,而後委國于甘茂,是韓,公之讎也。今公言善韓以備楚,是外舉不辟讎也。”

向壽曰:“吾甚欲韓合。”對曰:“甘茂許公仲以武遂,反宜陽之民,今公徒令收之,甚難。”向子曰:“然則奈何?武遂終不可得已。”對曰:“公何不以秦為韓求潁川于楚,此乃韓之寄地也。公求而得之,是令行于楚而以其地德韓地;公求而弗得,是韓、楚之怨不解而交走秦也。秦、楚爭強,而公過楚以攻韓,此利於秦。”向子曰:“奈何?”對曰:“此善事也。甘茂欲以魏取齊,公孫郝欲以韓取齊,今公取宜陽以為功,收楚、韓以安之,而誅齊、魏之罪,是以公孫郝、甘茂之無事也。”

或謂公仲曰聽者聽國

或謂公仲曰:“聽者聽國,非必聽實也。故先生聽諺言於市。願公之聽臣言也。公求中立于秦而弗能得也,善公孫郝以難甘茂,勸齊兵以勸止魏,楚、趙皆公之讎也。臣恐國之以此為患也,願公之複求中立于秦也。”

公仲曰:“奈何?”對曰:“秦王以公孫郝為黨於公而弗之聽,甘茂不善於公而弗為公言,公何不因行願以與秦王語?行願之為秦王臣也公,臣請為公謂秦王曰:'齊、魏合與離,于秦孰利?齊、魏別與合,于秦孰強?’秦王必曰:'齊、魏離則秦重,合則秦輕,齊、魏別則秦強,合則秦弱。’臣即曰:'今王聽公孫郝’以韓、秦之兵應齊而攻魏,魏不敢戰,歸地而合于齊,是秦輕也,臣以公孫郝為不忠。今王聽甘茂,以韓、秦之兵據魏而攻齊,齊不敢戰,不求割地而合于魏,是秦輕也,臣以甘茂為不忠。故王不如令韓中立以攻齊、齊,王言救魏以勁之,齊、魏不能相聽,久離兵史。王欲則信公孫郝于齊,為韓取南陽,易穀川以歸,此惠王之願也。王欲則信甘茂于魏,以韓、秦之兵據魏以隙齊,此武王之願也。臣以為令韓以中立以勁齊,最秦之大急也。公孫郝党于齊而不肯言,甘茂薄而不敢謁也。此二人,王之大患也。願王之熟計之也。’”

韓公仲相

韓公仲相。齊、楚之交善秦。秦、魏遇,且以善齊而絕齊乎楚。王使景鯉之秦,鯉與于秦、魏之遇。楚王怒景鯉,恐齊以楚遇為有陰于秦、魏也,且罪景鯉。為謂楚王曰:“臣賀鯉之與於遇也。秦、魏之遇也,將以合齊、秦而絕齊于楚也。今鯉與于遇,齊無以信魏之合己于秦而攻于楚也,齊又畏楚之有陰于秦、魏也,必重楚。故鯉之與于遇,王之大資也。今鯉不與于遇,魏之絕齊于楚明矣。齊、楚信之,必輕王,故王不如無罪景鯉,以視齊于有秦、魏,齊必重楚,而且疑秦、魏于齊。”王曰:“諾。”因不罪而益其列。

王曰向也子曰天下無道

王曰:“向也子曰'天下無道’,今也,子曰'乃且攻燕’者,何也?”對曰:“今謂馬多力則有矣,若曰勝千鈞則不然者,何也?夫千鈞,非馬之任也。今謂楚強大則有矣,若夫越趙、魏而鬥于燕,則豈楚之任也哉?且非楚之任而楚為之,是弊楚也。強楚、弊楚,其于王孰便也?”

或謂魏王王儆四彊之內

或謂魏王:“王儆四彊之內,其從于王者,十一日之內,陂不具者死。王因取其遊之舟上擊之。臣為王之楚,王胥臣反,乃行。”春申君聞之,謂使者曰:“子為我反,無見王矣。十日之內,數萬之眾今涉魏境。”秦使聞之,以告秦王。秦王謂魏王曰:“大國有意必來,以是而足矣。”

國學○觀鞅謂春申

觀鞅謂春申曰:“人皆以楚為強而君用之弱,其於鞅也不然。先君者二十餘年未嘗見攻。今秦欲逾兵於澠隘之塞,不使;假道兩周倍韓以攻楚,不可。今則不然,魏且旦暮亡矣,不能愛其許、鄢陵,與梧割以予秦,去百六十裡。臣之所見者,秦、楚鬥之日也已。”

公仲數不信于諸侯

公仲數不信于諸侯,諸侯錮之。南委國于楚,楚王弗聽。蘇代為楚王曰:“不若聽而備於其反也。明之反也,常仗趙而畔楚,仗齊而畔秦。今四國錮之而無所入矣,亦甚患之。此方其為尾生之時也。”

卷二十七·韓二

楚圍雍氏五月楚圍雍氏韓令冷向借救于秦公仲為韓魏易地錡宣之教韓王取秦襄陵之役公叔使馮君于秦謂公叔曰公欲得武遂于秦謂公叔曰乘舟齊令周最使鄭韓公叔與幾瑟爭國鄭強為楚王使于韓齊明謂公叔公叔將殺幾瑟公叔且殺幾瑟謂新城君曰胡衍之出幾瑟于楚幾瑟亡之楚冷向謂韓咎楚令景鯉入韓韓咎立為君而未定史疾為韓使楚韓傀相韓

楚圍雍氏五月

楚圍雍氏五月,韓令使者求救于秦,冠蓋相望也,秦師不下殽。韓又令尚靳使秦,謂秦王曰:“韓之于秦也,居為隱蔽,出為雁行。今韓已病矣,秦師不下崤。臣聞之,唇揭者其齒寒,願大王之熟計之。”宣太后曰:“使者來者眾矣,獨尚子之言是。”召尚子入。宣太后謂尚子曰:“妾事先王也,先王以其髀加妾之身,妾困不疲也;盡置其身妾之上,而妾弗重也,何也?以其少有利焉。今佐韓,兵不眾,糧不多,則不足以救韓。夫救韓之危,日費千金,獨不可使妾少有利焉。”

尚靳歸書報韓王,韓王遣張翠。張翠稱病,日行一縣。張翠至,甘茂曰:“韓急矣,先生病而來。”張翠曰:“韓未急也,且急矣。”甘茂曰:“秦重國知王也,韓之急緩莫不知。今先生言不急,可乎?”張翠曰:“韓急則折而入于楚矣,臣安敢來?”甘茂曰:“先生毋複言也。”甘茂入言秦王曰:“公仲柄得秦師,故敢捍楚。今雍氏圍,而秦師不下殽,是無韓也。公仲且抑首而不朝,公叔且以國南合于楚。楚、韓為一,魏氏不敢不聽,是楚以三國謀秦也。如此則伐秦之形成矣。不識坐而待伐孰與伐人之利?”秦王曰:“善。”果下師於殽之救韓。

楚圍雍氏韓令冷向借救于秦

楚圍雍氏,韓令冷向借救于秦,秦為發使公孫昧入韓。公仲曰:“子以秦為將救韓乎?其不乎?”對曰:“秦王之言曰,請道于南鄭、藍田以入攻楚,出兵於三川以待公,殆不合軍于南鄭矣。”公仲曰:“奈何?”對曰:“秦王必祖張儀之故謀。楚威王攻梁,張儀謂秦王曰:'與楚攻梁,魏折而入于楚。韓固其與國也,是秦孤也。故不如出兵以勁魏。’於是攻皮氏。魏氏勁,威王怒,楚與魏大戰,秦取西河之外以歸。今也其將揚言救韓,而陰善楚,公恃秦而勁,必輕與楚戰。楚陰得秦之不用也,必易與公相支也。公戰勝楚,遂與公乘楚,易三川而歸。公戰不勝楚,塞三川而守之,公不能救也。臣甚惡其事。司馬康三反之郢矣,甘茂與昭獻遇於境,其言曰收璽,其實猶有約也。”公仲恐曰:“然則奈何?”對曰:“公必先韓而後秦,先身而後張儀。以公不如亟以國合于齊、楚,秦必委國于公以解伐。是公之所以外者儀而已,其實猶之不失秦也。”

公仲為韓魏易地

國學公仲為韓、魏易地,公叔爭之而不聽,且亡。史惕謂公叔曰:“公亡,則易必可成矣。公無辭以後反,且示天下輕公,公不若順之。夫韓地易於上,則害于趙,魏地易於下,則害于楚。公不如告楚、趙,楚、趙惡之。趙聞之,起兵臨羊腸,楚聞之,發兵臨方城,而易必敗矣。”

錡宣之教韓王取秦

錡宣之教韓取秦,曰:“為公叔具車百乘,言之楚易三川。因令公仲謂秦王曰:'三川之言曰,秦王必取我,韓王之心不可解矣。王何不試以襄子為質于韓,令韓王知王之不取三川也。’因以出襄子而德太子。”

襄陵之役

襄陵之役,畢長謂公叔曰:“請毋用兵,而楚、魏皆德公之國矣。夫楚欲置公子高,必以兵臨魏。公何不令人說昭子曰:'戰未必勝,請為子起兵以之魏。子有辭以毋戰。’於是以太子扁昭揚、梁王皆德公矣。”

公叔使馮君于秦

國學公叔使馮君于秦,恐留,教陽向說秦王曰:“留馮君以善韓臣,非上知也。主君不如善馮君而資之以秦。馮君廣王而不聽公叔,以與太子爭,則王澤布而害于韓矣。”

謂公叔曰公欲得武遂于秦

謂公叔曰:“公欲得武遂于秦,而不患楚之能揚河外也。公不如令人恐楚王,而令人為公求武遂于秦。謂楚王曰:'發重使為韓求武遂于秦’秦王聽,是令得行于萬乘之主也。韓得武遂以恨秦,毋秦患而得楚。韓,楚之縣而已。秦不聽,是秦、韓之怨深,而交楚也。’”

謂公叔曰乘舟

謂公叔曰:“乘舟,舟漏而弗塞,則舟沉矣。塞漏舟,而輕陽侯之波,則舟覆矣。今公自以辯于薛公而輕秦,是塞漏舟而輕陽侯之波也,願公之察也。”

齊令周最使鄭

齊令周最使鄭,立韓擾而廢公叔。周最患之,曰:“公叔之與周君交也,令我使鄭立韓擾而廢公叔,語曰:'怒于室者色於市。’今公叔怨齊,無奈何也,必周君而深怨我矣。”史舍曰:“公行矣,請令公叔必重公。”

周最行至鄭,公叔大怒。史舍入見曰:“周最固不欲來使,臣竊強之。周最不欲來,以為公也;臣之強之也,亦以為公也。”公叔曰:“請聞其說。”對曰:“齊大夫諸子有犬,犬猛不可叱,叱之必噬人。客有請叱之者,疾視而徐叱之,犬不動;複叱之,犬遂無噬人之心。僅周最固得事足下,而以不得已必故來使,彼將禮陳其辭而緩其言,鄭王必以齊王為不急,必不許也。今周最不來,他人必來。來使者無交于公,而欲德于韓擾,其使之必疾,言之必急,則鄭王必許之矣。”公叔曰:“善。”遂重周最。王果不許韓擾。

韓公叔與幾瑟爭國鄭強為楚王使于韓

韓公叔與幾瑟爭國。鄭強為楚王使于韓,矯以新城、陽人合世子,以與公叔爭國。楚怒,將罪之。鄭強曰:“臣之矯與之,以為國也。臣曰世子得新城、陽人,以與公叔爭國而得全,魏必急韓氏;韓氏急,必縣命于楚,又何新城、陽人敢索?若戰而不勝,走而不死,今且以至,又安敢言地?”楚王曰:“善。”乃弗罪。

韓公叔與幾瑟爭國中庶子強謂太子

韓公叔與幾瑟爭國。中庶子強謂太子曰:“不若及齊師未入,急擊公叔。”太子曰:“不可。戰之于國中,必分。”對曰:“事不成,身必危,尚何足以圖國之全為?”太子弗聽,齊師果入,太子出走。

齊明謂公叔

齊明謂公叔曰:“齊遂幾瑟,楚善之。今楚欲善齊甚,公何不令齊王謂楚王:'王為我逐幾瑟以窮之。’楚聽,是齊、楚合而幾瑟走也;楚王不聽,是有陰于韓也。”

公叔將殺幾瑟

公叔將殺幾瑟也。謂公叔曰:“太子之重公也,畏幾瑟也。今幾瑟死,太子無患,必輕公。韓大夫見王老,冀太子之用事也,固欲事之。太子外無幾瑟之患,而內收諸大夫以自輔也,公必輕矣。不如無殺幾瑟,以恐太子,太子必終身重公矣。”

公叔且殺幾瑟

公叔且殺幾瑟也,宋赫為謂公叔曰:“幾瑟之能為亂也,內得父兄,而外得秦、楚也。今公殺之,太子無患,必輕公。韓大夫知王之老而太子定,必陰事之。秦、楚若無韓,必陰事伯嬰。伯嬰亦幾瑟也。公不如勿殺,伯嬰恐,必保於公。韓大夫不能必其不入也,必不敢輔伯嬰以為亂。秦、楚挾幾瑟以塞伯嬰,伯嬰外無秦、楚之權,內無父兄之眾,必不能為亂矣。此便於公。”

謂新城君曰

謂新城君曰:“公叔、伯嬰恐秦、楚之內幾瑟也,公何不為韓求質子于楚?楚王聽而入質子于韓,則公叔、伯嬰必知秦、楚之不以幾瑟為事也,必以韓合于秦、楚矣。秦、楚挾韓以窘魏,魏氏不敢東,是齊孤也。公又令秦求質子于楚,楚不聽則怨結于韓,韓挾齊、魏以眄楚,楚必重公矣。公挾秦、楚之重以積德于韓,則公叔、伯嬰必以國事公矣。”

胡衍之出幾瑟于楚

胡衍之出幾瑟于楚也,教公仲:“謂魏王曰:'太子在楚,韓不敢離楚也。公何不試奉公子咎,而為之請太子?’因令人謂楚王曰:'韓立公子咎而棄幾瑟,是王抱虛質也。王不如亟歸幾瑟,幾瑟入,必以韓權報讎于魏而德王矣。”

幾瑟亡之楚

幾瑟亡之楚,楚將收秦而複之。謂羋戎曰:“廢公叔而相幾瑟者楚也。今幾瑟亡之楚,楚又收秦而複之,幾瑟入鄭之日,韓,楚之縣邑。公不如令秦王賀伯嬰之立也。韓絕于楚,其事秦必疾,秦挾韓親魏,齊、楚後至者先亡。此王業也。”

冷向謂韓咎

冷向謂韓咎曰:“幾瑟亡在楚,楚王欲複之甚,令楚兵十余萬在方城之外。臣請令楚築萬家之都於雍氏之旁,韓必起兵以禁之,公必將矣。公因以楚、韓之兵奉幾瑟而內之鄭,幾瑟得入而德公,必以韓、楚奉公矣。”

楚令景鯉入韓

楚令景鯉入韓,韓且內伯嬰于秦,景鯉患之。冷向謂伯嬰曰:“太子入秦,秦必留太子而合楚,以複幾瑟也,是太子反棄之。”

韓咎立為君而未定

韓咎立為君而未定也,其弟在周,周欲以車百乘而送之,恐韓咎入韓之不立也。綦母恢曰:“不如以百金從之,韓咎立,因也以為戒;不立,則曰來效賊也。”

史疾為韓使楚

國學史疾為韓使楚,楚王問曰:“客何方所循?”曰:“治列子圉寇之言。”曰:“何貴?”曰:“貴正。”王曰:“正亦可為國乎?”曰:“可。”王曰:“楚國多盜,正可以圉盜乎?”曰:“可。”曰:“以正圉盜,奈何?”頃間有鵲止於屋上者,曰:“請問楚人謂此鳥何?”王曰:“謂之鵲。”曰:“謂之烏,可乎?”曰:“不可。”曰:“今王之國有柱國、令尹、司馬、典令,其任官置吏,必曰廉潔勝任。今盜賊公行而弗能禁也,此烏不為烏,鵲不為鵲也。”

韓傀相韓

韓傀相韓,嚴遂重於君,二人相害也。嚴遂政議直指,舉韓傀之過。韓傀以之叱之於朝。嚴遂拔劍趨之,以救解。於是嚴遂懼誅,亡去,遊求人可以報韓傀者。

至齊,齊人或言:“軹深井裡聶政,勇敢士也,避仇隱于屠者之間。”嚴遂陰交于聶政,以意厚之。聶政問曰:“子欲安用我乎?”嚴遂曰:“吾得為役之日淺,事今薄,奚敢有請?”於是嚴遂乃具酒觴聶政母前。仲子奉黃金百鎰,前為聶政母壽。聶政驚,愈怪其厚,固謝嚴仲子。仲子固進,而聶政謝曰:“臣有老母,家貧,客游以為狗屠,可旦夕得甘脆以養親。親供養備,義不敢當仲子之賜。”嚴仲子辟人,因為聶政語曰:“臣有讎,而行游諸侯眾矣。然至齊,聞足下義甚高。故進百金者,特以為夫人粗糲之費。以交足下之歡,豈敢有求邪?”聶政曰:“臣所以降志辱身居市井者,徒幸而養老母。老母在,政身未敢以許人也。”嚴仲子固讓,聶政竟不肯受。然仲子卒備賓主之禮而去。

久之,聶政母死,既葬,除服。聶政曰:“嗟乎!政乃市井之人,鼓刀以屠,而嚴仲子乃諸侯之卿相也,不遠千里,枉車騎而交臣,臣之所以待之至淺鮮矣,未有大功可以稱者,而嚴仲子舉百金為親壽,我雖不受,然是深知政也。夫賢者以感忿睚眥之意而親信窮僻之人,而政獨安可嘿然而止乎?且前日要政,政徒以老母。老母今以天年終,政將為知己者用。”遂西至濮陽,見嚴仲子曰:“前所以不許仲子者,徒以親在。今親不幸,仲子所欲報仇者為誰?”嚴仲子具告曰:“臣之仇韓相傀。傀又韓君之季父也,宗族盛,兵衛設,臣使人刺之,終莫能就。今足下幸而不棄,請益具車騎壯士以為羽翼。”政曰:“韓與衛中間不遠,今殺人之相,相又國君之親,此其勢不可以多人。多人不能無生得失,生得失則語泄,語泄則韓舉國而與仲子為讎也,豈不殆哉!”遂謝車騎人徒,辭,獨行仗劍至韓。韓適有東孟之會,韓王及相皆在焉,持兵戟而衛者甚眾。聶政直入,上階刺韓傀。韓傀走而抱哀侯,聶政刺之,兼中哀侯,左右大亂。聶政大呼,所殺者數十人。因自皮面抉眼,自屠出腸,遂以死。

韓取聶政屍於市,縣購之千金。久之莫知誰子。政姊聞之,曰:“弟至賢,不可愛妾之軀,滅吾弟之名,非弟意也。”乃之韓,視之曰:“勇哉!氣矜之隆,是其軼賁、育而高成荊矣。今死而無名,父母既歿矣,兄弟無有,此為我故也。夫愛身不揚弟之名,吾不忍也。”乃抱屍而哭之曰:“此吾弟軹深井裡聶政也。”亦自殺於屍下。

晉、楚、齊、衛聞之曰:“非獨政之能,乃其姊者以列女也。”聶政之所以名施於後世者,其姊不避菹醢之誅,以揚其名也。

卷二十八·韓三

或謂韓公仲或謂公仲曰今有一舉韓人攻宋或謂韓王謂鄭王東孟之會韓陽役於三川而欲歸張醜之合齊楚講于魏或謂韓相國公仲使韓瑉之秦求武隧韓相公仲瑉使韓侈之秦請攻魏客卿為韓謂秦王韓瑉相齊或謂山陽君趙魏攻華陽秦招楚而伐齊韓氏逐向晉于周張登請費絏安邑之禦史死魏為九裡之盟建信君輕韓熙段產謂新城君段幹越人謂新城君

或謂韓公仲

或謂韓公仲曰:“夫孿子之相似者,唯其母知之而已;利害之相似者,唯智者知之而已。今公國其利害之相似,正如孿子之相似也。得以其道為之,則主尊而身安;不得其道,則主卑而身危。今秦、魏之和成,而非公適束之,則韓必謀矣。若韓隨魏以善秦,是為魏從也,則韓輕矣,主卑矣。秦已善韓,必將欲置其所愛信者,令用事于韓以完之,是公危矣。今公與安成君為秦、魏之和,成固為福,不成亦為福。秦、魏之和成,而公適束之,是韓為秦、魏之門戶也,是韓重而主尊矣。安成君東重于魏而西貴于秦,操右契而為公責德于秦、魏之主,裂地而為諸侯,公之事也。若夫安韓、魏而終身相,公之下服,此主尊而身安矣。秦、魏不終相聽者也,齊怒于不得魏,必欲善韓以塞魏;魏不聽秦,必務善韓以備秦,是公擇布而割也。秦、魏和,則兩國德公;不和,則兩國爭事公。所謂成為福,不成亦為福者也。願公之無疑也。”

或謂公仲曰今有一舉

或謂公仲曰:“今有一舉可,以忠於主、便於國、利於身,願公之行之也。今天下散而事秦,則韓最輕矣;天下合而離秦,則韓最弱矣;合離之相續,則韓最先危矣。此君國長民之大患也。今公以韓先合于秦,天下隨之,是韓以天下事秦,秦之德韓也厚矣。韓與天下朝秦,而獨厚取德焉,公行之計,是其於主也至忠矣。天下不合秦,秦令而不聽,秦必起兵以誅不服。秦久與天下結怨構難而兵不決,韓息士民以待其,公行之計,是其于國也大便也。昔者,周佼以西周善於秦而封于梗陽;周啟以東周善於秦而封于平原。今公以韓善秦,韓之重于兩周也無計,而秦之爭機也萬于周之時。今公以韓為天下先合于秦,秦必以公為諸侯,以明示天下。公行之計,是其於身大利也。願公之加務也。”

韓人攻宋

韓人攻宋,秦王大怒,曰:“吾愛宋與新城、陽晉同也。韓瑉與我交,而攻我甚所愛,何也?”蘇秦為韓說秦王曰:“韓瑉之攻宋,所以為王也。以韓之強,輔之以宋,楚、魏必恐,恐,必西面事秦。王不折一兵,不殺一人,無事而割安邑,此韓瑉之所以禱于秦也。”秦王曰:“吾固患韓之難知,一從一橫,此其說何也?”對曰:“天下國令韓可知也。韓故已攻宋矣,其西面事秦,以萬乘自輔;不西事秦,則宋地不安矣。中國白頭游敖之士皆積智欲離秦、韓之交,伏軾結靷西馳者,未有一人言善韓者也;伏軾結靷東馳者,未有一人言善秦者也。皆不欲韓、秦之合者何也?則晉、楚智而韓、秦愚也。晉、楚合,必伺韓、秦;韓、秦合,必圖晉、楚。請以決事。”秦王曰:“善。”

或謂韓王

或謂韓王曰:“秦王欲出事于梁,而於攻絳、安邑,韓計將安出矣?秦之欲伐韓以東窺周室甚,唯寐忘之。今韓不察,因欲與秦,必為山東大禍矣。秦之欲攻梁也,欲得梁以臨韓,恐梁之不聽也,故欲病之以固交也。王不察,因欲中立,梁必怒于韓之不與己,必折為秦用,韓必舉矣。願王熟慮之也。不如急發重使之趙、梁,約複為兄弟,使山東皆以銳師戍韓、梁之西邊,非為此也,山東無以救亡,此萬世之計也。秦之欲並天下而王之也,不與古同。事之雖如子之事父,猶將亡之也;行雖如伯夷,猶將亡之也;行雖如桀、紂,猶將亡之也。雖善事之無益也,不可以為存,適足以自令亟亡也。然則山東非能從親,合而相聖如一者,必皆亡矣。”

謂鄭王

謂鄭王曰:“昭釐侯,一世之明君也;申不害,一世之賢士也。韓與魏敵侔之國也,申不害與昭釐侯執珪而見梁君,非好卑而惡尊也,非慮過而議失也。申不害之計事曰:'我執珪于魏,魏君必得志于韓,必外靡於天下矣,是魏弊矣。諸侯惡魏必事韓,是我免於人一之下,而信于萬人之上也。夫弱魏之兵而重韓之權,莫如朝魏。’昭釐侯聽而行之,明君也;申不害慮事而言之,忠臣也。今之韓弱于始之韓,而今之秦強于始之秦。今秦有梁君之心矣,而王與諸臣不事為尊秦以定韓者,臣竊以為王之明為不如昭釐侯,而王之諸臣忠莫如申不害也。

“昔者,穆公一勝於韓原而霸西州,晉文公一勝於城濮而定天下,此以一勝立尊令、成功名於天下。今秦數世強矣,大勝以千數,次勝以百數,大之不王,小之不霸,名尊無所立,制令無所行,然而春秋用兵者非以求主尊成名於天下也?昔先王之攻,有為名者,有為實者。為名者攻其心,為實者攻其形。昔者,吳與越戰,越人大敗,保於會稽之上,吳人入越而戶撫之。越王使大夫種行成于吳,請男為臣,女為妾,身執禽而隨諸禦。吳人果聽其辭,與成而不盟,此攻其心者也。其後越與吳戰,吳人大敗,亦請男為臣,女為妾,反以越事吳之禮事越,越人不聽也,遂殘吳國而禽夫差,此攻其形者也。今將攻其心乎,宜使如吳,攻其形乎,宜使如越。夫攻形不如越而攻心不如吳,而君臣上下少長貴賤畢呼霸王,臣竊以為猶之井中而謂曰:'我將為爾求火也。’”

東孟之會

“東孟之會,聶政、陽堅刺相兼君。許異蹴哀侯而殪之,立以為鄭君。韓氏之眾無不聽令者,則許異為之先也。是故哀侯為君,而許異終身相焉。而韓氏之尊許異也,欲其尊哀侯也。今日鄭君不可得而為也,雖終身相之焉,然而吾弗為雲者,豈不為過謀哉!昔齊桓公九合諸侯,未嘗不以周襄王之命。然則雖尊襄王,桓公亦定霸矣。九合之尊桓公也,猶其尊襄王也。今日天子不可得而為也,雖為桓公,吾弗為雲者,豈不為過辯而不知尊哉!韓氏之士數十萬,皆戴哀侯以為君,而許異獨取相焉者無他;諸侯之君無不任事于周室也,而桓公獨取霸者亦無他也。今強國將有帝王之,而以國先者,此桓公、許異之類也。豈可不謂善謀哉?夫先與強國之利,強國能王,則我必為之霸;強國不能王,則可以辟其兵,使之無伐我。然則強國事成,則我立帝而霸,強國之事不成,猶之厚德我也。今與強國,強國之事成則有福,不成則無患,然則先與強國者,聖人之計也。”

韓陽役於三川而欲歸

韓陽役於三川而欲歸,足強為之說韓王曰:“三川服矣,王亦知之乎?伇且共貴公子。”王於是召諸公子伇于三川者而歸之。

秦大國

秦大國也,韓小國也,韓甚疏秦。然而見親秦,計之,非金無以也,故賣美人。美人之賈貴,諸侯不能買,故秦買之三千金。韓因以其金事秦,秦反得其金與韓之美人。韓之美人因言于秦曰:“韓甚疏秦。”從是觀之,韓亡美人與金,其疏秦乃始益明。故客有說韓者曰:“不如止淫用,以是為金以事秦,是金必行,而韓之疏秦不明。美人知內行者也,故善為計者,不見內行。”

張醜之合齊楚講于魏

張醜之合齊、楚,講于魏也,謂韓公仲曰:“今公疾攻魏之運,魏急,則必以地和于齊、楚,故公不如勿攻。魏緩則必戰,戰勝,攻運而取之易矣。戰不勝,則魏且內之。”公仲曰:“諾。”張醜因謂齊、楚曰:“韓已與魏矣。以為不然,則蓋觀公仲之攻也。”公仲不攻,齊、楚恐,因講于魏而不告韓。

或謂韓相國

或謂韓相國曰:“人之所以善扁鵲者,為有臃腫也;使善扁鵲而無臃腫也,則人莫之為之也。今君以所事善平原君者,為惡于秦也;而善平原君乃所以惡于秦也。願君之熟計之也。”

國學○公仲使韓瑉之秦求武隧

公仲使韓瑉之秦求武隧,而恐楚之怒也。唐客謂公仲曰:“韓之事秦也,且以求武隧也,非弊邑之所憎也。韓已得武隧,其形乃可以善楚。臣願有言,而不敢為楚計。今韓之父兄得眾者毋相韓,不能獨立,勢必不善楚。’王曰:'吾欲以國輔韓瑉而相之可乎?父兄惡瑉,瑉必以國保楚。’”公仲說,士唐客于諸公,而使之主韓、楚之事。

韓相公仲瑉使韓侈之秦請攻魏

韓相公仲瑉使韓侈之秦請攻魏,秦王說之。韓侈在唐,公仲瑉死。韓侈謂秦王曰:“魏之使者謂後相韓辰曰:'公必為魏罪韓侈。’韓辰曰:'不可。秦王仕之,又與約事。’使者曰:'秦之仕韓侈也,以重公仲也。今公仲死,韓侈之秦,秦必弗入。入又奚為挾之以恨魏王乎?’韓辰患之,將聽之矣。今王不召韓侈,韓侈且伏於山中矣。”秦王曰:“何意寡人如是之權也!令安伏?”召韓侈而仕之。

客卿為韓謂秦王

客卿為韓謂秦王曰:“韓瑉之議,知其君不知異君,知其國不知異國。彼公仲者,秦勢能詘之。秦之強,首之者,瑉為疾矣。進齊、宋之兵至首坦,遠薄梁郭,所以不及魏者,以為成而過南陽之道,欲以四國西首也。所以不者,皆曰以燕亡于齊,魏亡于秦,陳、蔡亡于楚,此皆絕地形,群臣比周以蔽其上,大臣為諸侯輕國也。今王位正,張儀之貴不得議公孫郝,是從臣不事大臣也,公孫郝之貴不得議甘戊,則大臣不得事近臣矣。貴賤不相事,各得其位,輻湊以事其上,則群臣之賢不肖可得而知也。王之明一也。公孫郝嘗疾齊、韓而不加貴,則為大臣不敢為諸侯輕國矣。齊、韓嘗因公孫郝而不受,則諸侯不敢因群臣以為能矣。外內不相為,則諸侯之情偽可得而知也。王之明二也。公孫郝、樗裡疾請無攻韓,陳四辟去,王猶攻之也。甘茂約楚、趙而反敬魏,是其講我,茂且攻宜陽,王猶校之也。群臣之知無幾于王之明者,臣故願公仲之國以侍于王,而無自左右也。”

韓瑉相齊

韓瑉相齊,令吏逐公豎,大怒于周之留成陽君也。謂韓瑉曰:“公以二人者為賢人也,所入之國因用之乎?則不如其處小國。何也?成陽君為秦去韓,公疇豎,楚王善之。今公因逐之,二人者必入秦、楚,必為公患,且明公之不善於天下。天下之不善公者與欲有求于齊者,且收之以臨齊而市公。”

或謂山陽君

或謂山陽君曰:“秦封君以山陽,齊封君以莒。齊、秦非重韓則賢君之行也。今楚攻齊取莒,上及不交齊,次弗納於君,是棘齊、秦之威而輕韓也。”山陽君因使之楚。

趙魏攻華陽

趙、魏攻華陽,韓謁急於秦。冠蓋相望,秦不救。韓相國謂田苓曰:“事急,願公雖疾,為一宿之行。”田苓見穰侯,穰侯曰:“韓急乎?何故使公來?”田苓對曰:“未急也。”穰侯怒曰:“是何以為公之王使乎?冠蓋相望,告弊邑甚急,公曰未急,何也?”田苓曰:“彼韓急則將變矣。”穰侯曰:“公無見王矣,臣請令發兵救韓。”八日中,大敗趙、魏于華陽之下。

秦招楚而伐齊

秦招楚而伐齊,冷向謂陳軫曰:“秦王必外向:'楚之齊者,知西不合于秦,必且務以楚合于齊。齊、楚合,燕、趙不敢不聽。齊以四國敵秦,是齊不窮也。’向曰:'秦王誠必欲伐齊乎?不如先收于楚之齊者,楚之齊者先務以楚合于齊,則楚必即秦矣。以強秦而有晉、楚,則燕、趙不敢不聽,是齊孤矣。’向請為公說秦王。”

韓氏逐向晉于周

韓氏逐向晉于周,周成恢為之謂魏王曰:“周必寬而反之,王何不為之先言,是王有向晉于周也。”魏曰:“諾。”成恢因為謂韓王曰:“逐向晉者韓也,而還之者魏也,豈如道韓反之哉!是魏有向晉于周,而韓王失之也。”韓王曰:“善。”亦因請複之。

張登請費絏

張登請費絏曰:“請令公子年謂韓王曰:'費絏,西周讎之,東周寶之。此其家萬金,王何不召之以為三川之守。是絏以三川與西周戒也,必盡其家以事王。西周惡之,必效先王之器以止王。’韓王必為之。西周聞之,必解子之罪,以止子之事。”

安邑之禦史死

安邑之禦史死,其次恐不得也。輸人為之謂安令曰:“公孫綦為人請禦史于王,王曰:'彼固有次乎?吾難敗其法。’”因遽置之。

魏為九裡之盟

魏王為九裡之盟,且複天子。房喜謂韓王曰:“勿聽之也,大國惡有天子,而小國利之。王與大國弗聽,魏安能與小國立之。”

建信君輕韓熙

建信君輕韓熙,趙敖為謂建信侯曰:“國形有之而存,無之而亡者,魏也。不可無而從者,韓也。今君之輕韓熙者,交善楚、魏也。秦見君之交反善於楚、魏也,其收韓必重矣。從則韓輕,橫則韓重,則無從輕矣。秦出兵於三川,則南圍鄢,蔡、邵之道不通矣。魏急,其救趙必緩矣。秦舉兵破邯鄲,趙必亡矣。故君收韓,可以無。”

段產謂新城君

段產謂新城君曰:“夫宵行者能無為奸,而不能令狗無吠己。今臣處郎中,能無議君于王,而不能令人毋議臣於君。願君察之也。”

段幹越人謂新城君

段幹越人謂新城君曰:“王良之弟子駕雲取千里馬,遇造父之弟子。造父之弟子曰:'馬不千里。’王良弟子曰:'馬,千里之馬也,服,千里之服也。而不能取千里,何也?曰子纆(mò )牽長。’故纆牽於事,萬分之一也,而難行千里之行。今臣雖不肖,于秦亦萬分之一也,而相國見臣不釋塞者,是纆牽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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