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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花朵儿般的女儿》

果果,你有好多好多的优点和长处,就像天上的星星、花园里的花朵和清晨的露水那样多。

十二年前的早晨,你降临到人世间的时候,已经与众不同,你将近八斤,又红又胖,宛如一只巨型苹果,哭声嘹亮,手指细嫩,却已在脸颊上划出了一道红痕。我隔窗在婴儿室一排排透明的小婴儿床间找你时,一下子就知道你在哪里,因为你的哭声非常执着,在别的小宝宝都安于睡眠的时候,只有你对于锻炼肺活量始终锲而不舍。 

你从医院回到家里,你喝奶的能力远超过儿科医生建议的一顿十五毫升,让爸爸妈妈很迷惑,不知道是顺应你的能力还是遵循医生的叮嘱,你还不会说话, 用宏大的哭声劝告我们,让我们抛开育儿教条,把你喂饱。 

你在婴儿时已经动静两宜,你仰躺在小床时,经常长久的凝视着上方,神情专注安静,彷佛在回想你来自的地方。下雨天,后院的光线暗下来,青草和树木承接着雨水,你专心的躺在我怀里,吮吸着奶水,我们都不出声,很安静的坐着,好像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 

你对世界充满好奇,到你会爬的时候,你像小兽样飞速的爬过地板,追逐着拖鞋,如果抓到一只,就啃起来,尝尝味道怎么样。我们用大靠枕在客厅围出一个圈,把你放在里面,我们在房间里工作,你就快活的在大枕头的圈里爬,直到你奋力爬出圈,爬到了楼梯口,爬太快,收不住,从楼梯上滑下去,才大哭一声提醒我们。 

你很早就显示坚决的个性,在你还不会叫爸爸妈妈时,就会说:“不要!”,两个字连在一起,变成坚定的”biao!”, 加上猛烈摇动的小脑袋,谁都知道你不愿意。 

你快两岁时,还不会说话, 好多想法无法用语言说出来,你努力用手势表达,上、下、左、右,指、划、点、摇。比如你想出去玩,就会爬到婴儿车上,胳膊伸平,食指坚决的指向大门。你的手势足有一本字典那么丰富,配上变化的表情和瞪圆的眼睛,真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两岁的夏天,你和我送大姨去火车站,回来的路上你发烧了,烧到四十度,却精神很好,两眼晶亮,食欲不减,原来你出玫瑰疹了。烧退了,你开口说话了,而且一下子各种长句子突突冒出来,原来你是那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小朋友呀。 

到上幼儿园的时候,你有了自己的审美,对于蓬蓬裙和连裤袜情有独钟,每天早上不顾妈妈的恳求,在衣橱边挑选很久,然后我们匆忙赶到幼儿园,已经迟到,被关在大门外面,拜托幼儿园的阿姨让你进去。 

你一直精力充沛,睡觉很少,幼儿园睡午觉的程序让你痛苦不已,直到今天,你对于幼儿园其他的事情已记不太清,却清晰的记得阿姨带着你们散步。因为每次吃完午饭,阿姨就把你们带到外面散步消食,而你心里开始紧张的计算:散步就意味着等会儿要睡午觉了! 

爸爸一直看好你的实力,在你四岁的时候,带你在苏州郊外山上徒步十公里,你鞋子磨破了脚趾头,磨出了血泡,还坚持走完,老爸带你回家的时候骄傲的向我报告,我好心疼你。 

你五岁的时候跟我回美国,你很快学会英文阅读,喜爱上了读书,很多个早晨,我还在楼上睡觉,你自己起床下楼,坐在餐桌前吃早餐、读书。你温柔善良,同学们很喜欢你,班级里有个以色列来的小男生,告诉他妈妈:班里来了一个中国女孩,黑头发,很美丽。

你擅长运动,五岁时第一次自行车拿掉辅助轮,你踩几下脚踏,就自如熟练的骑起来。普林斯顿冬天下大雪的时候,你会让弟弟坐在滑雪板上,在雪地里拖着他,或者搂着他,两人挤在滑雪板上从高坡上滑下去。 

当你二年级开始写故事时,你的故事主角常常是一个孤儿,没有爸爸妈妈,我知道那是你想独立,想象没有父母的拘束。你表面温和,但内心渴望独立自由。我记得带你在一个生态原始的国家公园旅行时,我们两个人穿行在森林中时,天色昏暗,我害怕山狮,你却毫不畏惧,快乐自在。在荒凉的北太平洋海岸,你会独自在海边玩很久,收集浮木和砾石,不需要我的陪伴。

在圣地亚哥的一处海湾,海浪很急,海水尚凉,海狮在浪中潜行,你一点儿都不怕,没有救生衣或游泳圈,在海中游来游去,兴奋的尖叫。还有和你浮潜,你一次比一次游的更远,已经游到妈妈不敢去的地方。有一次,我们在海边小城,看到少年们从岸边石崖上往下跳入大海,我惊叹太危险时,你却非常向往。 

去年,你突然开始迅速长高,在几个月内超过了妈妈,你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开始关注外部的社会。困在疫情中,你阅读到人类对环境的影响,尝试不产生垃圾的生活方式,我们做了很多笨拙的尝试,包括把弟弟剪下来的头发埋到花下,希望变成花肥。你开始吃素,学做素食,在自己的小网站(https://www.zerowastelove.org/) 上分享心得。

但你不是因为追求某种理念而变得偏执的孩子,你在坚持几个月的素食后,回归普通饮食,但尽量少吃肉。你说服我让你独自乘坐公共汽车,你会时时提醒自己不要消费不需要的东西。

你对事物有自己的见解,但并不自大或炫耀,你怀着一颗善良的心,体会别人的感受,当昨晚弟弟告诉你他班级里有一个小朋友竞选三好学生,只有三个人投票时,你真的很为那个孩子难过。我们去一个农场玩,你回来闷闷不乐,因为那里有一只狗,孤独的被栓在河边的一根木桩上。你节省了很久零花钱,却愿意捐给需要的小朋友。

你爱读书,不喜欢那些伤感或华而不实的文章,你更喜欢朴素而扎实的文字,而比起书籍,你更爱生活。你选择自己风格的衣饰,精心布置你的小房间,设计色调和气氛,昨晚你坐在桌前,墙上绕着暖黄的小灯串,窗台上放着橘子味的熏香,猫团在你的床上,那是你自己的一个温馨世界。立足于你自己的温馨世界,你带着爱,注意着爸爸妈妈的生日和各种节日,关心着朋友们。

而且你越来越坚强,不是说你经历了多少困难,而是你现在敢于追求自己的目标,会为自己的目标努力。你不喜欢应付和敷衍,像上次网球比赛,临时报名,前一天晚上已经没有地方练球,你就在楼下空地不断的练习挥拍,学校里有些任务,你不喜欢,但依旧认真完成。小学要毕业了,你以前没有申请过三好学生,但是你希望可以有一个美好的毕业结尾,所以你申请了, 三好学生需要各科考试优秀才能得到,你自己规划,在墙上写下复习目标和任务单,最后果然如愿。我知道你现在又有了一个新的大一些的目标,而且已经开始新的努力,加油啊!

写到这儿,好像你是一个完美的孩子。我和你知道没有人是完美的,但是你的优点真的让妈妈想不起来你的缺点呢,就像天上的星星盖住了黑夜,花园里的花朵遮住了花刺,清晨的露水洗去了尘埃一样啊。

谢谢你这么美好,像一朵花不期然的绽放在我生命的花园里,我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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