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寂静的白桦林（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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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白桦林

素心

      寂静中，一路举着手机拍树下的牌子，百年核桃、蒙古栎、家榆树、中国黄花柳、大果榆；说来惭愧，面对光秃秃没有一片叶子的树，对于植物白痴的我也只能看看树下小牌子来脑补了。其实内心根本没什么概念，也只是生硬的记下一些名词而已。

      道须沟过了五一情形就会和这会全然不同了，此时寂静的一切都会焕发勃勃生机。道须沟，位于内蒙古赤峰市宁城县黑里河国家自然保护区西南角的实验区内，地处内蒙古宁城县、河北省承德县、隆化县两省三县交界地带，隶属燕山山脉七老图山支脉。相传，有一年乾隆皇帝在木兰围场举行"木兰秋狝"时，偶到此地游玩，被此沟的自然美景所迷，极有兴致地游览了此沟全景。恰遇天降大雨,雨后乾隆面对西南巍巍燕山，心潮澎湃。回头望见山上万条小溪顺山而下，好像万条银蛇在山中飞舞，五彩斑斓的彩虹从天上直插谷底，吟出"水道如须，彩虹落涧"的词句。当地人以乾隆"水道如须"的词句将此沟定名"道须沟"。到了盛夏，道须沟葱茏树冠遮天蔽日，大树拥着小树，天空拥抱着绿色的群山俯视着谷底，到那时，两山狭长地带就会成为一个天然的避暑圣地，人们也会趋之若鹜。

      我是草原人，没见过什么山，山一定要险峻而不失人文的那种才可以称为山吧！没见过什么大山的我，一说到我家的山总会被人嘲笑。没办法，草原坦荡荡，怎奈无高山。最高的山是老屋对面的山丘，山上没有树，石头也很少见。确切的说那不能称之为山，只能称之为山坡。坡缓绝不陡峭，披了绿色绒毯座落在那里不知多少年。放眼望，远方尽收眼底，绝没有一揽众山小的威仪。儿时，没事我就趴在窗前看风景，大人们赶着羊群、牛群、马群登上小山坡，但从不曾停留，他们和它们要翻过山梁才能看到最优质的牧场。此时，山坡就是一条通往牧场的路而以，没什么存在感。而吸引我的则是山坡上隆起的新土堆，每天早上都会有几个新的土堆出现，黑色的土堆还带着新鲜泥土的鲜味在阳光下异常耀眼。我特别好奇土堆为什么会出现，爷爷只管“嘿嘿”地笑，让我睁大眼睛仔细瞧，看着看着，我就看到一只土拨鼠（爷爷叫它地羊）从一个土堆后边探出头来，观察一会没危险就“蹭”的一下跑去下一个土堆，瞬间没了踪影。原来不止“狡兔三窟”，土拨鼠也有多个巢穴啊!

      自然，没有山便无从体验沟谷的美。“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我走在这山中，倏忽鸟鸣入耳，空灵之声响彻云霄，顿觉心灵之感也空玄起来。山高才有沟谷，道须沟正是两山中间的最底处，这里被称为"塞外西双版纳"。

      一路行走于寂静的山中，偶尔有人声，却感觉离的好远。石阶变木栈道，我在巨大的石塘间发现了白桦林。北方有树，道须沟有白桦林。北方众多的树种中，唯桦树独入我眼。白桦属落叶乔木；有白色光滑象纸一样的树皮，可分层剥下来，用铅笔还可以在剥下薄薄的树皮上面写字。表姐家前山坡有一小片白桦林，白桦林下簇拥着高山杜鹃。这个美丽的清幽之所，很快被开辟成青年人谈情说爱之地，当年有上山下乡的知青剥下桦树皮做定情之书鸿雁传音。一时间，在枯燥的知青生活中，桦树皮卷变成了丘比特之箭，谁得到都会欣喜若狂，在那个资源匮乏的年代，桦树情书给知青们燥动的青春，点燃了浪漫的诗意。

      听着自己的脚步在木头栈道上的回音，似乎有独属于木头的语言在唱歌，而我只是合着它的音律在舞蹈罢了。道须沟两侧的山虽不及南方山林险峻，但比我家乡的小山包不知要高出多少倍。穿行于白桦林间的感觉非常好，同来的我大多不识，而我向来喜静不喜喧闹，这种独行的感觉也是不错的体验。树与树间保持着应有的距离但又不会特立独行，亲亲疏疏的很有分寸。树叶还在体内孕育，只有树干微微的有了一丝改变，透出生命该有的活力来。是啊，春晚景色不晚，能来的都是惊喜。

      独爱白桦林，不知为什么总会对着白桦树斑驳陆离的躯体心生怜惜。看着白桦树的各种表情，总会猜想斑驳背后的故事。白桦喜阳光，生命力强，在大火烧毁的森林过后，首先生长出来的一定是白桦，常能形成大片的林，是天然林的主要树种之一。白桦浑身都是宝，木材可供一般建筑及制作器具之用，树皮可提桦树油，白桦树可孤植、可丛植于庭园、公园、池畔、湖滨或列植于道旁，均是美丽的存在。在北方，在草原上、森林里、山野路旁，都很容易找到成片成片茂密的白桦林。白桦是战斗民族俄罗斯的国树，是这个国家的民族精神象征。它的花语是“生与死的考验”。喃喃重复着，“生与死，忠诚与考验”， 耳边就会回响起朴树《白桦林》的旋律来：

    “静静的村庄飘着白的雪，阴霾的天空下鸽子飞翔。白桦树刻着那两个名字，他们发誓相爱用尽这一生。有一天战火烧到了家乡，小伙子拿起枪奔赴边疆，心上人你不要为我担心，等着我回来在那片白桦林。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

      有时会一个下午反复循环这首曲子出神。爱白桦树，但我从没问过自己为什么喜欢。人爱草木，一个人爱另一个人，都没有缘由吧？倘若你真要分辨出个缘由出来，恐怕太过理智的论据会让你退缩。一人独坐时，内心的喧嚣只是思绪飞离现实，自认为强大到可以取舍的壮举，最后都会变成一场挣扎吧！

     一声鸟的啼鸣让我回过神来，顺着栈道而下，看到有一对老夫妻弯腰植树于林间，攀谈起来才知道这对六十多岁的夫妻已经在这山上植树造林四十多年了。从小伙儿到驼背老者，婆婆也从一个光鲜美艳少妇变成白发老妪，然而外面光怪陆离的生活却不曾打动他们，从青春到暮年，他们一直做着同一件事，坚守在同一个地方，从风沙肆虐到绿树成荫，从荒山到莽莽林海、再到百鸟乐园。

     须臾，老农夫扶着白桦树站了起来，手环到背后敲打着微驼的脊背和腰身，古彤色的肌肤在斑驳的树影下显得那么生动，似乎每条皱纹都刻着坚守与顽强的信念。此时白桦树也拔直了腰身，人与树相互搀扶着站立在道须沟的林间，在天地间，山水相依人文相连；我没有理由不相信，此时白桦树的顽强已经根植于农夫的骨血，没有理由不坚信农夫的骨骼坚硬如白桦的躯干，宁折不弯！看着白桦林中的老夫妻，朴树《白桦林》的旋律又低音回旋开来，而“生与死的考验”却被这对相依相伴的老夫妻，演绎的这般平常，这般伟岸！

作者简介

      素心，本名于丽红。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先后在《星星》《草原》《江南诗》《北极光》《现代青年》《石油文学》《四川文学》《北方文学》等发表大量诗歌作品。作品收录《中国散文诗年选2016卷》《花开的声音》《岁月流沙—红颜殇》《悦读阅读2016年度佳作选》《2017年百柳文丛》诗歌卷、散文卷、小小说卷；由霍俊明主编的《2019天天诗历》；2018《年度诗人300家》等多种选本，获多种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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