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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陈慧娟/大院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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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慧娟

每天奔波在纷繁喧嚣的尘世,儿时生活的温州军分区大院却总静静地耸立于心头。无论岁月怎样的流逝,大院连同童年的记忆、成长的足迹、美好的往事,永远鲜活地站在岁月一隅,犹如昨夜之灯,闪烁着青春的芳华。



我们军分区大院与当年名声响亮的中山公园仅一河之隔。排列有序的六幢青砖灰瓦二层楼房前各栽着一株默立着的梧桐树。春夏两季片片葱绿自不必说,即便是在水瘦山寒的冬天,依然不乏绿色。

院子大门口有威风凛凛的哨兵门卫看守。平日里常有不知真相的过路人将大院误以为是公园,欲入内一探究竟,却被哨兵挡之门外。 

大院东边围墙之外就是小河。河边有葱茏的绿树,树上有蝉,岸边处处可见野草,草丛中藏着蚱蜢和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小飞虫。功课之余,常纵步于小河边,清澈的河面上时常有穿梭不停的小船。那些小船的长橹摇碎河面,漾起层层叠叠涟漪,而后穿过偃卧于碧波之上的中山桥,一路飘然而去。 

尤其是夏日烟雨霏霏时,雨点弹拨起水流的和弦,时而低吟,时而激扬。间或中山公园里传来一阵悠扬的胡琴声,那是一段紧拉慢唱的“西皮二黄倒板”,咿呀的琴声能想见出操琴人摇头晃脑的陶醉。其时,水波映目,鸟音盈耳,凉风在衣角掠过,令人神爽意清。

大院有个防空洞。入口墙壁处赫然见“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备战备荒为人民”红色标语。

当时尚小,受电影《地道战》《地雷战》的影响,对其莫名兴奋。

夏天,天欲黑未黑时,和院子里的几个小孩溜达至后院的防空洞,出于好奇心,结伴下去摸索着探险。洞内一灯如豆,四壁阴森。脚还未踩到地上,首先惊起的是一群蝙蝠,它们有十数只,大概是鲜少有人进洞,它们也已熟稔了黑暗中的日子,我们的来临显然使它们受了打扰抑或惊吓,没头似的胡飞乱撞,有的险些撞中了我们,幸好它们及时刹住了自己。瞬间被丝丝恐惧攫住。不免呼吸急促,心跳加快。待到出洞,诧异自己有一种重生的感觉。此时的小伙伴有的把书包扔在地上,喘着粗气;有的则一屁股坐在地上,像虚脱了一般。所谓惊魂未定,不过如此。 

但人的胆量是可以锻练的,而且对于少年的我们,玩的就是心跳,就是过瘾。只要出了屋檐,所有的快乐元素都在防空洞里堆叠和寄存:饭后学前在防空洞里玩耍,相约相伴在防空洞里集结,尤其是暑假。那时的暑假绝对是纯粹的暑假,没有任何的补习,作业也甚少。我们常呼朋唤友,进入阴凉的防空洞戴着用松枝做的伪装帽,吹着用柳枝做的口哨,玩着捉迷藏抓特务的游戏。偶尔兴起,几个孩子钻出防空洞跑到院外,买一条三分或五分的红豆与牛奶冰棍解渴。但见阳光白花花地刺眼,投射到防空洞入口处的水泥地面,“哧哧”地燃烧。此时的梧桐树叶子懒洋洋地哗啦着,风在高空轻轻流动。梧桐树编织的绿茵把阳光切割得支离破碎,大院筛满跳动的阳光。月季在花坛中开出三两朵粉色的花,有蝴蝶在上下蹁跹着她们的美丽。仔细去瞧瞧鳞片细密的蝴蝶翅膀,闪烁冷光的翅片,反射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波,活像朝暾初露时的云蒸霞蔚。四周寂静,热浪腾浮,蝉唱如雨。

尤爱华灯初上时,与几个小伙伴攀爬至防空洞不足一米的狭窄围墙上仰首赏月,嘴里还不时送上些花生瓜子糖果之类的消闲零食。此时的四周静极了,一波波袭来的花香让人欲飞翔。月光从树隙漏下来,在地上形成斑杂的亮斑,整个院落像浸在水银中一般宁静、朦胧。月把一坛不浓不洌、微酸微甜,含在口里挑逗味蕾和感觉的红酒灌进我的皮囊。那滋味让人想释放体内过多的幻想,想跳进暗蓝的夜空中染一身洁白的月光。

  说来也真是奇怪,后来进洞却不再看见蝙蝠的踪影。许是我们冒失的闯入惊扰了它们,使它们甘愿淡出被我们喧闹和尘嚣托起的生活?或是这样压抑的环境不适合它们自由的天性?

 防空洞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特殊产物。当年,中苏交恶,两国军队重兵压境,虎视眈眈,剑拔弩张,有战争一触即发之势。为了确保国家安全,中国积极转入了地下防御。全国大中城市都普遍开展了声势浩大的群众性的挖防空洞运动。

从今天的眼光来看,修建防空洞,其实也是一项专业性很强的建筑设施。比如防空洞里面到底要具有什么样的设施,根据大院的人数到底需要多少平米的防空洞,通风、照明、进口、出口的设计等等都 得考虑周全。

大院里住着四十来户人家,有近百号人。而粗糙的防空洞没有很好的防水和防潮设施,最多只能容纳五十来号人马,保不了全院人的命。战备效益自然无从谈起。

升入初中,随着年龄的增长、学业的紧张,也就很少光顾防空洞了。防空洞已不再是我们这一拨孩子的心头之爱。它基本上成为院子里的一处废弃之地。



大院聚集着来自五湖四海的军人。其中山东籍几乎占据着“半院江山”。

山东人偏爱面食。这些军人对故乡食物味觉的固执,从未改变。他们把喜好的包子、饺子、馒头……统统带到了江南,用味觉维系对家乡的亲情,牢牢拴住那份乡愁。并且成功地同化了我们这些江南人。 

好吃不过饺子。

那时的肉类鲜见,能吃到一餐亦算是奢侈的享受了。但我们自有办法解决口腹之欲。以荠菜代替肉类,其美味可口,食用价值颇高,用它来包饺子简直是一绝。

阳春三月,常常是完成作业后,同楼的挖菜能手小萍约我们几个小伙伴跨着小竹篮,带上小铲子,到温五中郊外,沿着田埂边、麦地头、牛脚窝,低头寻找躲在杂草中的芥菜。彼时,身后的菜地里,一群岩燕雀跃着,野草间觅食。斑鸠在菜地上边的松林鸣叫,声音高远。

长在空地上的荠菜,因为春寒料峭,依然没有返青,与地面上的干草混杂在一起,需瞪大眼睛仔细分辨。有时一路过去遍寻无果,不免想放弃作罢。小萍便会耐心教我们如何识别荠菜:找荠菜不仅是在考察你的眼力劲儿,还是看你够不够细心,不能走马观花一样过,要有定性。话音刚落,再转过身向地面瞅了瞅,果真有一大片荠菜近在眼前,笑盈盈地等我俘获它。立马利索地拿起小镰刀沿着土面薄薄的一层轻轻地一钩,一株荠菜应声而落。抖掉泥土,露出白里透黄的根。托在掌中细细端详,浅齿状叶缘、叶背及茎上披一层细细的绒毛,如春天里刚出生的娃娃,嫩生生、肥嘟嘟,浑身上下都是新的。其时的荠菜在我们的眼里,不啻于最美的“天使”。

回到家,下了班的妈妈迅速将荠菜摘了洗了连根剁碎了,加少许粉条、豆腐、鸡蛋包成饺子,别看荠菜根茎粗壮,似沧桑老人,一煮即绵软,美味得无以言表。

少时的我嘴甜,逢人阿姨叔叔叫得欢,难免讨人喜。有时对门唐阿姨家有好菜,总会喊我到她家去品尝。某日推门而入,见她在厨房忙碌着。那刀又急又密地敲在砧板上,是错落有致节奏分明的编钟,烧旺了油锅,脆生生满小篮小白菜一沾锅,立刻响声大作,是荡气回肠的一轮打鼓;另一边正在蒸着的那一尾鲈鱼,水波翻滚,竟是十面埋伏的琵琶,一声声都透着临危不惧。最不能忘记的是那一锅雪饺。轻描淡写地在锅里飘忽着,媚惑着,如慌张热闹里那一管清丽的长箫,洗尽铅华却又刻骨铭心。所谓“雪”,不是漫天大雪洋洋洒洒,而是一种炒熟了的籼米磨成的粉,再加入白糖,来做饺子皮。至于馅,依口味而定,有豆沙、有核桃,有松子等等。蒸熟的雪饺,小心翼翼地置于芦苇叶子上——翠绿的叶片一衬托,雪饺白得晶莹,白得透亮,白得让寻常生活一下子有了盈盈诗意。在那个食物贵若黄金的年代,能吃上雪饺,真是莫大的幸福!



居住在一个大院,各家的情况彼此都有个基本的了解。孩子们见了男的叫叔叔,见了女的喊阿姨。相互关系简单而纯粹。什么司令、师长、参谋长的头衔,在我们眼里不足为奇,更不会肃然起敬。 

从大院门口进入,我们习惯称左侧三幢楼为前院,右侧三幢则为后院。后院的每一幢楼房住有三户人家,每户都配备警卫员,阳台上均有一架葡萄。都是官至师长级别以上的。

当年郑参谋长是远近闻名的大胖子。他浑身是肉,脸大如盆,腰圆臀肥,肚大如鼓。坊间曾流传他的趣闻:某日他的警卫员因故不在身边,他独自一人走在通往军分区的中山大桥。其时,口袋里的一元钢镚儿不知怎的溜了出来,“嘭”的一声应声落地。他赶忙费力去拾。怎奈喘着粗气、憋红了脸,那肥硕的身子就是不听使唤无法下腰,气得他一脚狠狠地把一元钢镚儿踢入桥下。 

郑参谋长育有两男一女。他的三个孩子还只是十三四岁稚嫩少年时,便凭借着老子官衔之“特权”,相继走入军营。我的母亲与其夫人苏阿姨关系甚好。这样我就有机会经常光顾他家了。沿着一楼楼梯至二楼房间,红润饱满,深沉稳重的紫檀木煞是惹眼。此时的郑参谋长多数时间都坐在一张宽大的藤条椅里,眼睛从幽深处看向他,无喜亦无悲。细打量,脸庞并不见老。现在想来,当年的他也就四十多岁吧。夏日,他家阳台上的葡萄长势蓬勃,一嘟噜一嘟噜地垂挂着,影影绰绰。夏夜里,银白色的月光,倾泻而下,透过密密麻麻的葡萄藤,在地上洒下了细碎的光点。清风徐来,叶片沙沙作响,光点四处摇晃。若是外面下起蒙蒙细雨,也无须惊慌失措,茂密的葡萄藤叶,将细雨隔绝在外,人在架下,片雨不沾身。眯上眼,听着雨打绿叶的声音,仿佛那就是一曲定心的旋律,让心中的烦躁倏忽烟消云散,人心随着蒙蒙细雨,变得生动活泼起来。

前院属于营级干部楼房。当兵入伍者寥寥。要不在校读书要不初中毕业就去工厂上班谋生了。但相较于后院的寂静,前院则显得热闹,时有“故事”发生。

那个年代绰号颇为流行。大黄狗,虱子头,大乌鸦,驴大马棒,阮大头……不一而足。前院的男孩女孩大多被绰号代替真名。

印象最深的是绰号称之为“骚包蛋”的春萍。她姿色平平,但却细腰丰臀,妖娆无比。年纪轻轻撩人功夫却是了不得。在世风保守的八十年代初期,她算是个另类。某个春日的夜晚,不知是吃了什么不洁东西,还是其他原因,我肚痛如绞,遂起身出门壮着胆往距家百余米的公厕狂奔。如厕出来,耳边传来一阵哼哼唧唧的呢喃声,借着昏暗的灯光,定睛细瞧,见一个小伙子紧紧抱住春萍,将她箍在一棵树上疯狂亲吻,爱情在急促的呼吸中被越搂越紧。空气里满是湿淋淋的荷尔蒙,他俩的扭动让我心跳莫名加剧,没敢作半秒停留,赶紧闪进路边的树丛,轻手轻脚往家走。

忽一日, 春萍与男友搂腰勾脖亲昵路过院门口的岗哨时,与同楼的“甩辫子大个”高燕相遇。高燕长得俊俏柔婉,清纯如水。浓密的头发天然卷曲着,两根栗色的大辫子长又粗。犹记得小学放学回家,大院门口时见几个男生围堵高燕,嘴里哼着:“大板桥石路平又平,哪里来了的姑娘辫子长,两只眼睛真漂亮,你要是嫁人……”高燕羞红着脸,揉着衣袂,默不作声,睥睨着他们,而后把大辫子从胸前优美的一甩,径自进院。惹得那些男生自觉无趣,轰然散去。彼时春萍男友迈不开步了。他的目光久久地在高燕的鹅蛋脸上停留。醋意十足的春萍从此便毫无理由开始憎恨高燕。她常到邻居家串门,即兴“创作”一些个谣言,攻击高燕。惹得高燕的家人忍无可忍闯进春萍家,要找她算账。初始,春萍尚能舌绽莲花,自圆其说,最后,在挨了其父亲两个耳光后哭泣求饶,一场“风波”方才罢休。

流萤飞舞的夏夜漫长如一轴没有尽头的丝线,因此,每到星光闪耀的晚上,前院的道坦上都会围坐着几个女孩在低头绣枕套。其中高燕的绣活最棒。她专注地飞针走线,那桃花竞放,弱柳扶风,庭院之前一对鸳鸯戏水正从她纤秀的手指间一丝丝地展现出来。那些绣品逼真不输于摄影,细致不亚于油画,意境不逊于水墨,“以针作画”的本领几可乱真。  

可惜红颜薄命,十八岁那年, 高燕不幸得了白血病。其父母将她送至杭州某医院医治,终究还是抵不过命运的捉弄,不过半年,如花的生命凋零,让人扼腕叹息!



窗外的一株梧桐树就正对着我的写字桌。以我的目测,这株树高约十余米。

有时完成作业后,我抵桌而立,以轻松姿态和旁观者的心境,窥望这棵梧桐树。只觉得这棵倔强站立的梧桐是最温情的陪伴。它向阳而立,汲雨而生,沐风而舞,是大院贴地生长的绿色云朵,是大院原生态美学标签,也是长在我眼中和心中的诗歌意象,让年少的我得以在大院一角嗅到乡野泥土的芬芳,看到远方大地的风景。

我始终相信,花是有情物,懂得爱人与被人爱,甚至会释放情感。瑞师毕业时我十九岁。年轻的生命自然渴望有爱情降临,但最先让我所爱的,并非来自异性的吸引,而是来自这窗外的梧桐树。每每夜深人静,我的房间便溢满了梧桐花的清香,微风拂过,花香荡漾,我在芬芳中入梦至沉醉。直到次日和煦的晨光穿过窗帘,将我年轻的脸庞照得灼热,我又在花香中醒来。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梧桐花香给我的幸福远不仅只有催眠作用。当年我画过数月素描,却从未碰过山水画。与我家一墙之隔的邻居张峰喜欢舞文弄墨,其性情颇像一个浪漫才子。某日,他悄声为我朗诵了一首他写的小诗,诗的末两句是这样的:“我永远一手提画箱,一手提风景”诗的简单和纯粹令我大为感动,加之之前刚看完有关凡·高的传记,对那个谵妄的荷兰人心存向往,恨不得一觉醒来,也能如他一般,用那样凝重而又恣肆的笔触毫不晦涩地袒露灵魂的痉挛和绝望。明澈的小诗加上殉道者凡·高,我突然之间就相信了他的话。此后的日子就是拜师学画。那是一段极为惬意的时光。我与一拨画友几乎每个周末都背着画板,提着画箱,穿行于温州地区的各大景点作画。双足亲吻着岩影重重,树竹婆娑的乡村大地,一种宁静幽深,凡尘不染之感常油然而生。

记忆中就是那二年的“游荡时光”,我学会了纵情山水,热爱自然。

当年普通百姓家庭大多是五六口人居于一室,而我家五十平米两室一厅在那时算是宽敞的了。逼仄的生存环境使画友们乐于闲暇时聚在我的屋子或品茗弄琴,或作画清谈。

暮春时节,梧桐开花正盛。窗外的梧桐绿色华盖上缀满了大朵大朵怒放的花朵,粉艳似霞,灼灼撩人,在天穹下涌动着春浪,摇荡着妩媚,令人心旌摇动。某个夜晚,几个画友来我家。我提议,今天咱们玩一种风雅的游戏。即坐在梧桐树下饮酒,规则是落下来的花瓣掉在谁面前,此人就须干杯。颇有创意的想法立马得到画友们的一致响应。旋即我从房间里拿出母亲自酿的青梅酒。酿制的青梅酒,除却新鲜的嫩青梅,必备几样单品:白酒、冰糖、玻璃瓶。将新鲜的青梅洗净,泡上数小时,摘去青梅蒂,在清凉处沥干青梅成分。青梅、冰糖一层层交替放进器皿,注入白酒。白酒以原酿最佳。密封存放在背光阴凉处。这个酿制方法,看似简单易学,却是处处都有讲究。这其中的度,全在母亲的心里。待到入秋,青梅酒便可开封饮用。若是守上个一年,青梅酒的味道更是醇厚绵柔。我父亲虽是军人,但非善饮之人,几杯下肚就面红耳赤,一年不端杯也不会馋酒。这绝品青梅酒几乎成了家中的摆设。众画友在我的“指挥”下端椅搬桌出屋。彼时,有微风拂过,落英缤纷,每人的酒杯都落进了花瓣,于是举座皆要“自闷一杯”。那晚花瓣不知怎么特别“青睐”沉稳憨厚的德忠。估计他平日酒局不多,没经过磨砺,不会虚应,而是实打实,统统下肚,不到中途已经醉了。幸好他醉态不坏,只是开心话多。这样的聚会也叫“飞英会”。遥想梧桐粉色的花瓣飞舞于空,座上的画友雅士笑语喧哗,美景当前,美酒入口,真真有“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的诗意笼罩。个中滋味与享受,只有置身其中方才知晓吧。

院子里的这几株梧桐是何时栽种?树龄有多少岁?都无从考证。我宁愿将其当作一个美丽的传说,梧桐结缘于大院,本身就有了一个飘渺的灵魂。 

后来搬家,从此远离梧桐树,甚至生活中多了许多轻愁时,清净时默想其中况味,是不是身心缺少了梧桐花的氤氲与爱抚呢?若干年后,我以性灵之心走进乡野,并付诸文字,才将从年轻时便蕴藉的那份山水之情尽然释放。物转星移,世事沧桑。

如今,大院的人早已四散,剩一片旧址让人伤感。听说这座大院要拆了盖新楼,有几幢已经拆了。于是,我急忙赶赴大院。北边的那幢楼拆迁还在继续,墙壁倒塌的声音不绝于耳。我站在夏日的骄阳下,在暑热中寻找昔日那落于砖瓦中记忆的丝丝缕缕。大院外路上的车来往嘈杂,原本古朴的大院,在高楼大厦的逼仄下,显得灰头土脑,变成了一片拾缀不起的苍凉,让人有了光天化日的惶恐,让人感到历史进程的脚步,迅猛、粗犷,甚至有些无情。

我们毫无办法,我们别无选择。

一片碎瓦在我的脚下滚动,竟发出了清脆的金属般的音响,让人的心猛地一颤。我弯腰将它拾起,沉重得如同捡起了整座屋宇。临出门时,我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这古旧衰落的大院,将这一切,嵌在心底。

作者简介


     陈慧娟,浙江温州市人。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温州市鹿城区作家协会副主席。时有小文见诸省内外报刊杂志。《话惑》一文入选《中学生千字议论文》读本。著有散文集《行韵涓涓》《半帘蕙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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