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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期征文第14篇】李宝贵||乡情

文艺众家第三期主题活动征稿:故乡,那已经消逝或正在消逝的......时间:11月19日至12月18日。形式:散文、小说、书法、绘画、摄影。欢迎各位老师积极参与。发表在平台的作品,除了打赏的稿费外,点击率达到一定数量还将有奖励。家中的学童也可投稿,我们有一个文艺小星星栏目。 投稿信箱:2084791183@qq.com


乡   情

李宝贵 

一条铁路由东至西穿过小镇,把小镇一分两半,小镇依拥着铁路。

沿这条铁路向东120里是天津,向西120里到达北京城。小镇上的马路,胡同,大杂院,四合院,以及影院,商店,铁路道口,火车站,还有车站旁高高的天桥,透过天桥那粗粗的木地板缝隙看到桥下停站的和正在行驶的火车车顶......。这些景物,有时在特定的时间地点或事件出现时,如同一个个电影影像、一幅幅水墨画般忽闪在我的脑海,有时也真真切切地出现在我的梦乡之中。

1964年,我家由铁路南的南大街搬到铁路北东大街的大杂院'马掌大院’。那年我10岁。

马掌大院在小镇靠东头铁路道口路北的下坡处,离铁路很近。每当长长的装满货物的庞大钢铁巨龙从铁路道口经过,伴随哐当哐当车轮轧过铁轨的响声,大地会微微的抖动,屋内就像三级地震发生,碗盆儿轻轻地叩响。夜里,人们有时也被铁路货场卸货的叮啷咣当之声吵醒。

大院前有一个很大的空场。据说很早以前这里是专门给过往骑兵的马钉马掌的地方。空场的东侧,还静静地站立着一个长满斑驳锈迹用来拴马钉马掌用的铁架子。形状如体育场上的一副单杠,只是没有体育用的单杠那样秀气精致。我想,马掌大院这个地名大概来源于此吧。

走进大院的大圆门,左首一间十几平米的倒座房就是我家。这间十几平米的小房子,是父母、二哥、小弟和我五口人做饭吃饭睡觉学习待客等一切活动的地方。屋内空间狭窄,于是大院里和大门外的空场就成了我们兄妹放学后自由玩耍的天堂。

大院里住着十几户人家。靠西墙种着一排高大的杨树。树身挺拔,树冠茂盛。我喜欢看春天那嫩绿嫩绿的树叶,喜欢夏日里二哥挂在树干上一个个小小的蝈蝈笼里蝈蝈清脆的叫声。无论春夏秋冬,每天早晨天色刚蒙蒙亮,无数的鸟雀叽叽喳喳放声歌唱,常常把我从睡梦中吵醒。

每到夏天,各家各户就把煤炉搬到院里,母亲与二哥在墙根垒砌一个放煤炉的小厦子,以防下雨天炉火被浇灭。院子里家家都有这样的小厦子,你家做什么饭,他家吃什么饭,谁家来客了,谁家孩子吃的多,谁家孩子吃的少一清二白。晚饭后大人们手拿蒲扇坐在院子里乘凉聊天,孩子们成邦搭伙的疯玩,直到困得睁不开眼才回屋睡觉。

搬进大院第一个认识的是方婶一家。那年方婶的儿子小柱5、6岁,忽闪着机灵俊秀的黑眼睛,脑后梳着一条半尺长细细的小辫,扎着长长的红头绳。象画里的人参娃娃。小柱是方家三代单传的男孩,这脑后的小辫就是娇宠的标志。小柱还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叫大胖二胖,也是人见人爱。

小柱大胆的走进我家观看,方婶也随后赶来。

方婶的娘家在天津城西杨柳青,那里的杨柳青年画远近闻名,据说那里还是一个出美女的地方。方婶亦不负杨柳青的盛名,细而柔软的腰肢,白晰的肤色,丹凤眼,红润的唇。说话时面部表情丰富。说了一些缺什么短什么尽管言声之类的客气话,算是认识了。

方婶家的日子过得好,住两间房,家里吃的,孩子们穿的都高我们一等。小柱的爸爸在工业局上班。小柱的爷爷是一个公安战线老干部,每到星期礼拜节假日,常穿着警官服从外地来到小柱家。方婶就对我母亲悄悄的说:“财神爷又来了......”。小柱则象他爷爷的一个小尾巴,寸步不离欢欣跳跃在老警官的身前与左右。

在以后漫长的日子里,方婶给了我家很多很多帮助。

秃哥家紧挨着方婶家。秃哥其实不秃,是一个正在上初中的清瘦英俊少年。秃子是他的小名,也是起一个丑名好养活的意思。禿哥家人口轻,父母只育有一儿一女,禿哥还有一个如出水芙蓉般正在上高中的姐姐。有一个时期,有几个顽皮的孩子好恶作剧,常悄悄的来到禿哥的身后,猛的大喊一声;秃子!然后拔腿就跑。或站在稍远的地方一齐高声喊;秃子头一歪嘴一撇活像我国历史上一位......。秃哥便做出要追的姿势,吓的他们跑出老远。其实秃哥压根就没与这帮小孩蛋子们计较,对这些拙劣的伎俩报以宽容的一笑。

后来秃哥初中毕业,响应国家号召,当知青,上山下乡远赴农村。

七十年代,我进工厂当了工人。有一天在街里遇到一次秃哥,我们站在商店门旁说了一会话,那时他已回城。这几年在农村艰苦的劳动,田野里凛冽的风吹走了他的清秀,却也不见十分的粗壮。严酷的烈日晒黑了他的脸庞,神态确已见成熟。身材更不似我印象里那样瘦高,似乎这几年只长了年龄与力气,没长身高,也没了学生时代的英俊。

春燕是一个残疾小女孩,与小柱年龄相仿。春燕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和她的两个弟弟一大家子住在秃哥家隔壁。春燕不会走路,两手着地爬。她的尾骨处有一个大包,这可能就是她的病灶,压迫了腿神经,致使她不能站立,不能走路。这也成为春燕爸妈的心头之痛。

春燕的爸爸妈妈整天忙于生计,很少出现在大院里。春燕的奶奶花白的头发,脸上沟壑纵横。她整天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长长的烟袋,身旁搁着盛烟叶的小笸箩,照看着春燕姐弟。春燕大多时候就是听话的坐在奶奶身旁。院子里孩子多,时常有淘气的,春燕奶奶就操着山东口音,高声大嗓的说;听话不,听话不!再不听话就上你家吃白面馒头去!很多孩子听到这句话,吓得乖乖的跑了。可见那个年代白面是多么金贵。

大院门的右首是小蛋家,与我家相隔一个大门洞。

蛋的爸爸是一名钣金工,妈妈在家带孩子做家务。小蛋与我同岁,行二,他上边有一个哥哥,下边有4个弟弟,最小的一个是妹妹。小蛋妈整天抱着最小的女儿干这干那,包括串门上街。

小蛋家也住十几平米的小房子,拥挤不堪。家里每天被这几个秃小子造反折腾,直造的盆洒锅歪,乌烟瘴气,昏天黑地。小蛋妈也没有精力管他们,任由他们造反胡闹。

这支亲兄弟组成的儿童团队伍,只要不是冬天,便经常在院里和院外的空场上操练。常常是象几只脱缰的小野马一样奔跑不息。小蛋有一个弟弟叫小来子,从小得下小儿麻癖症,也不会走路,跟在儿童团们后边爬。他爬得非常快,手脚并用,有时爬累了,就坐在原地歇会,然后起身再爬。直爬的手脚翻飞,汗流满面,本来挺白的小脸,常常是黑一道灰一道。

小来子五岁那年,他爸爸用木条钉了一个小车,三角形,着地处有三个小轱辘,中间一个立柱,上边一个横梁就如同自行车的车把。小来子手扶小车的车把,慢慢的可以站起来了。并推着小车慢慢向前行走,虽然膝盖处向后弯曲成C字形,步履蹒跚,但稚嫩的脸上充满灿烂的笑容。

春夏秋冬,年复一年。小来子推着爸爸制作的木条简易小车行走、奔跑在大院的阳光下。也许是充足的阳光补充了他身体的钙质,也许是大院树木多空气好增强了他的抵抗力,也许是不息不懈的奔跑锻炼了他的筋骨。渐渐的小来子的腿越来越硬实,越来越直。推着小车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简直可以追上他家的儿童团们了。

后来,小来子扔掉了小车,可以自由行走了,随着年龄的增长,腿疾越来越轻,不知情的人只见他微微有点瘸。

多年以后听说小来子跟他的爸爸学会了钣金手艺,自己开了一间打制白铁活的门市。事业渐渐发展,娶了漂亮的媳妇,还当上了个体劳协会的委员。

大院里还有田姨家,大华家,和平家和我叫不上名字,经常上班不在家的双职工家。

1969年初冬,我家下放农村,离开了马掌大院。

走那天,母亲、我、小弟、侄子坐在街道居委会派来的马车上,车上拉着我家简陋的家什。母亲眼里含着眼泪。方婶,小蛋妈,禿哥妈,和平妈等一群老邻居跟在马车后,送出很远。方婶,小蛋妈也在抹眼泪。

几十年过去了,小镇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马掌大院不复存在,老邻居们也四散搬走少有音讯。当我站在那个老地方,注视那些陌生的漂亮的象花园一样的楼房小区,感受那新型电力火车及城际高铁给大地带来的震颤。心里总忘不掉那个简陋的铁路道口,那个院子,那些往事,那些老邻居,那少年时代的种种苦乐欢欣。

哦,人间的亲情友情,乡邻之情是怎样的根深难忘呀。


【作者简介】

李宝贵


李宝贵,笔名原始森林,天津市宁河区人,海韵诗社会员。喜欢在诗的田野上耕耘,用每一滴汗水,每一行诗句,回首往事,歌颂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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