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永远的天空（下）
文｜刘家小少 图源｜网络
01
夜，越加浓厚了，窗外的雪花不停地飘舞，像一条条的白絮飘荡在空中，狂风更是肆虐地吼叫，让人听了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天空的身影不断出现在脑海里，它亲昵的动作，高高跃起的剪影，我们一起开心嬉戏的场景，一幕幕如同放电影般不断闪现。
天空，你到底在哪里？想起它委屈不解的眼神我的心不由地绞痛。
慢慢的在痛苦中一点点地陷入睡眠。不知什么时候，查干老爹突然被一声声的响动惊醒，他赶忙披了长袍，提起那把土铳，小心翼翼地走出了蒙古包。
我自然也醒了，手里攥着一根木棍跟着老爹出去。雪，还真是大，夹着暴风一个劲儿地迷人的眼睛，不一会儿我们身上都飘满了皑皑的白雪，如同一个雪人一般。
响动是从羊圈发出的，伴随着呼啸的风声透了过来。
查干老爹的羊圈比一般人都要高，高高的围墙狼是不肯能跃得过去，不过羊圈那扇门却是老掉牙，每次开门时都“咿呀呀”地作响，陈年的古木板已经摇摇欲坠，由于一向都比较太平，老爹只是在上面横加了几根木板固定。
这会儿响声便是从前门处发出来的。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有两头狼正在撞着木门，它们一前一后站着，前面的狼撞完后，后面的狼跟着猛撞，每一次撞击木门都发出咿呀的响声。同时它们的爪子不停地朝着木门刨，企图把门弄穿。
查干老爹举起手中的土铳，对着两只狼大吼一声，几乎同时两只狼停止了撞击，它们警觉地回过身来，头对着查干老爹。
这是我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真实的狼。
为首那头狼特别得高大，个子快有一米，棕灰色的狼毛，尖而突出的两耳，高高耸立着，随着声音的来源不断的转动；长而尖的嘴张开着，口水嗒嗒直流，四颗雪白的犬牙，像四把尖刀，熠熠生辉；深棕色的眼睛充满戾气，由于是夜里，眼睛看上去森森地冒着莹莹绿光，叫人不寒而栗；四肢非常强壮，爪子锋利如剑，在它的腹部有一大片灰白色的狼毛，散发着白金般的光亮，此时它正弓着身子，眼睛死死瞪着查干老爹。
它旁边的那头狼相对来说要小点，不过也眼睛里射出莹莹的绿光也叫人非常害怕。
我顿时觉得有些腿软，手里的木棍有些拿不起。相反查干老爹却是一脸的镇定，他依旧举起土铳，对着两只狼大喊大叫，喊声并不起作用，为首的那头狼表现得特别冷静。
02
“糟糕！”查干老爹说道：“这只狼是只头狼，就是他们狼群中的狼王，它出现了就代表附近一定有一大群狼在，其它的牧民肯定这会儿遭殃了！”
果真，话没有落音，四周便响起土铳的声音，接着是人的呵斥声，然后一头头狼叼着小羊羔从羊圈里疾驰而出。在它们身后是一只只追着狂吠不已的家狗，这些狗并不起什么作用，在狼的眼里根本视它们于无物，依旧不停地奔跑着。
“嗷嗷——”
狼王朝着苍穹猛地嗷叫，也许是和那些狼在说些什么，接着它的身子猛然下蹲，腰身弓着，后肢一用劲，嗖地向查干老爹袭来，速度非常快。
“砰——”
一声土铳的声音响起，在这雪地里显得特别刺耳。
土铳并没有直接伤害到狼王，只是分散开的珠砂喷射到它的身上，一条腿受了点伤，它的速度明显减慢了，但是后面的那头狼却跟了上来，很快超越狼王，一个腾跃朝着查干老爹扑来。
查干老爹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抡起土铳的把柄随时击向那头狼。不过他心里没有把握能够击中它的要害，这头狼起码也有八十多公斤，倘若没能击中要害，被它扑倒的话，肯定没命。
我紧张的要死，狼王紧跟其后，要是老爹被扑倒了，那我们俩的命都将在这里结束。
正在这个当儿，一个熟悉的身影很快地朝着那头高高跃起的狼窜去，一个高高地跃起，张开大口对着那头狼就是一口。
是天空，是天空！我欣喜若狂，只见它的身子像炮弹般击向空中的狼。
那头狼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在半空中被天空咬住了脖子，狼和天空都从半空中重重地摔在雪地里，不过天空始终没有松口，它死死地咬住狼的脖子，头不停地晃动，同时它的眼睛又死死地盯着奔跑过来的狼王。
“咔擦”一声，那只狼的喉骨终于断了，躺在雪地上的狼不停地挣扎，想要嗷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03
天空果断放弃地上那只狼，撒开腿勇猛地朝着狼王奔去，狼王不亏是狼王，它并不恋战，因为那群狼已经成功地抢走了很多羊羔，所以一见到天空的袭击，它立刻忍住伤痛，以闪电般的速度绕过天空的追击，毕竟天空只是八个月大，还没有完全长成，在速度上输给狼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狼王和其它的狼群汇合。
狼王并没有急于离开，它知道人不会去追击他们，由于现在的狼很是稀少，所以牧民放松了警惕，一般一个牧民家里只拥有一把土铳，这些它统统都知道，狼是一种非常具有灵性的动物，又非常有耐心，它们一旦摸清牧民的情况，就会大规模的进行攻击。
此时的狼王，站在狼群最前方，遥望着对面的天空，狠狠地瞪了它一眼，然后朝着苍穹嗷叫一声，一转身领着群狼消失在茫茫雪海里。
我和查干老爹终于松了一口气，幸好天空及时赶到，不然后果十分严重。
“天空，天空！”我慌忙朝着天空刚才追逐狼王的路跑去，只见天空还愣愣地望着狼王消失的方向。
“天空——”我一把抱住天空，把它揽在怀里：“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悄悄地离开，你知道我很担心你，你知道不知道……”
我一个劲儿地诉着心声，这一刻，在我的眼中它不再是一条狗，它就像我多年不见的好朋友，对着它我有千言万语要说。
天空扬起它宽大的脸庞，眼睛透着温柔的光芒，一种稀有的友善之光。它用头不停地蹭着我的胸膛，低低地呜咽着，像是在哭诉。
查干老爹走了过来：“好了，你们赶紧进去，外面冷，我把这里收拾一下就去。”
放开天空，我们开心地走进了蒙古包。
04
快乐的时光又来了，自从那次以后四周又恢复了平静，再也没有狼群出现，天空白天和我一起玩耍，到了晚上它独自一人默默地守在羊圈旁边。
时间就这样逐渐地流逝，转眼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天空已经一岁多了，身材也变得更加魁梧，个头已经快超过一米，背部也宽大了许多，四肢更加发达了。
在这些日子里天空在家狗里面逐渐替代了巴特尔的王者地位，还成功地认识了另外一只藏獒，也就是这里唯一一只母藏獒——满达日娃。满达日娃在蒙古是牡丹的意思，足以代表它雍容华贵。确实满达日娃长得也非常得漂亮，漂亮中又透着一股彪悍，全身纯黑，黑中隐隐搀和着一些白色。
天空和满达日娃似乎成功地超越了友谊的关系，它们经常在一起缠缠绵绵的，一起玩耍，一起守羊圈，几乎把我晾在了一边。看到天空能够快乐地融入狗群中，我也开心地笑了，毕竟狗还是要回归群体的。因为那里才有它的快乐，有它的理想，有它的爱情。
又到了放养羊群的日子，草原上重新换上了新颜，一片片草地焕发着勃勃生机。有了天空的陪伴，我也开始学着一起去放羊，看着天空忽前忽后的奔跑，尽心尽力地驱赶羊群，我的心甭提多惬意了。
天空把羊群赶到一片青草茂盛地地方，然后一声沉闷的狂叫，接着满达日娃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它们在一旁尽情地嬉闹玩耍。
闲着没事，我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慢慢地沉浸在书的世界里。
殊不不知就在这个时候，一头狼已经悄悄地潜伏在我的身后，而我却丝毫没有发现，继续读着书，享受书给我的精神力量。
05
狼一点一点地靠近，茂盛的草丛淹没了它的躯体，一眼看上去好像是微风吹过一般，草只是轻微摆动。
狼非常有耐心，它屏住呼吸，悄悄地朝着我推进。
等到一定的距离，它停了下来，做好攻击的准备，一个猫腰，纵身朝我扑来。就是到了这个时候，我依然没有发觉，只觉得背后凉风阵阵的，并没有在意。
又是那一道闪电般的身影腾空而起解救了我，天空庞大的身躯直接地朝着狼猛烈地撞击，一下就把那只狼给撞翻在地。
这下我彻底惊醒了，看着天空和草地上的狼，我顿时吓得一身冷汗，天哪！差点就没命了！
天空迅速从草地上翻身而起，而那头狼也丝毫不逊色也翻身而起，不过这头狼个头不大，比起一岁多的天空小得多。
这个时候满达日娃也赶了过来，对着狼低低地吼叫，而天空好像不愿意满达日娃帮忙，对着它狂吠了一阵，满达日娃这才闪到一边。
狼也似乎不惧怕，嘴唇翻起，露出锋利的犬牙。
天空忽而感到有些不妙，按理来说，藏獒是狼的死对头，一般的狼如果见了两条藏獒在的话，都应该选择逃跑，而它却丝毫没有任何恐惧，莫非——
天空朝着草地四处看了看，这下它终于看出了端倪，一群狼阴险地潜伏在草丛中，等待着机会群攻而起。
天空朝着草丛里不停地吠叫，这群狼终于知道自己暴露，全部现了身，加上眼前的这头狼居然有八头！
这下我非常的紧张，怎么运气这么好，又碰到了一群狼？为了保护好羊群，我捡起一根粗大的木棍，急急地赶到羊群。
我认得那只带头的狼，分明是那天晚上的狼王，它带着狼群正疯狂地朝天空驰去。
06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天空眼睛迸射着杀气，咧着牙，以非常快的速度窜向眼前这条瘦小的狼，毫不费力就把它一口咬死，然后丢下这只狼，勇猛地朝着狼群攻击。
狼王一个急转身，顿时转变了方向，而它身后的狼群却在它的命令下一直朝前奔跑。
狼王绕到狼群的背后，居然坐在草地上冷冷地望着这一切。
看来它挺有智谋的，它的意图非常明显，就是要这些狼群消耗掉天空的体力，然后它才好对付。
这群狼也不笨，不一会儿便四处散开，多数朝着天空奔来，少数朝着羊群进发。
满达日娃见到这一幕早就按耐不住，很快地跑到了我的身边，同时等着那几只狼到来。
这边天空如同一头发了怒的狮子，在狼群中左右开弓，身子灵巧地在狼群中躲避，而它的每一口都咬住了狼的要害，务必一出手就置于死地。但是毕竟天空是单打独斗，身上和头上都有狼咬过的痕迹，雪白的毛发逐渐脱落飘散，有的地方沾满了鲜血。
狼的数量逐渐地减少，草地上满是充满腥臭的狼血，这时候狼王忍耐不住，该出手了！
趁着天空和其它两头狼激战的时候，对着它的尾巴就是一口，狠狠地咬住不放，但是天空并没有分心，它现在的任务就是要把眼前的这两头狼干掉，只要干掉它们，自己才有力量和狼王好好一拼！
它忍住伤痛，身子不停地跳跃，对着其中一头狼的要害咬去，又是骨头断碎的声音，狼应声而倒，几乎是同时狼王趁机咬住了天空的肚子，使劲地用锋利的牙齿撕咬，爪子不停地插入天空的身体。
痛！痛！痛！
天空对着苍穹痛苦狂叫，身子不停地颤抖，但它还是忍住，它必须集中精力对付另外一头狼。几乎是拖着狼王，天空再次成功地咬住了另外一头狼，狼倒地而亡！
狼王依旧咬住天空的肚子，血液咕咕地从肚子里流了出来，狼牙已经深深地嵌入内脏。
天空反转头，迅速朝着狼王的头咬去，狼王不笨，头一偏，咬住了耳朵，霎时间狼王凄惨一叫，用力一撕扯，天空和狼王同时分开身来。
狼王的一只耳朵掉了，而天空的肚子彻底破裂，肠子流了出来，全身发着抖，多次的攻击让它已经近乎疲劳，而全身钻心般的剧痛更加使他邻近崩溃的边缘。
可它依然挺住，眼神中露出蔑视的神情，它是王者不能倒下，不能！
07
在另一边，满达日娃已经成功地干掉了袭来的几只狼，当然有我在旁边帮忙，加上数量又少了很多，所以并没有太大的牺牲，不过满达日娃还是被狼咬了很多口，全身也是血迹斑斑，毕竟是母的，在力量上远远不如天空，它已经很疲惫了。腿颤抖着，对着天空无力地吠叫。
狼王忽而朝满达日娃奔跑而去，速度非常快。天空穷追不舍，长长的肚肠被它拖在草地上。
一狗一狼就这样进行生死追逐，满达日娃似乎受到了天空的影响，晃了晃脑袋，抖抖身子，一鼓作气，居然朝着狼王狂奔而去。
狼王一跃，天空抓住机会紧着着高高跃起，满达日娃在这个时候也腾空而起。
“咔擦”两声脆响，天空和狼王的骨头同时断碎，一滴滴红色的血液滴在草原上，像是绽开一朵朵绚烂的花。
狼王和天空同时坠落，相互咬住不放，而满达日娃正好咬住狼王的后身，也随着他们落在地上。
狼王痛苦地发出闷声，后肢不停地乱蹬，天空拼尽全力咬，咬，咬！狼血不断地流出，但是它也没有松口，一直咬住天空的脖子。
满达日娃果断放弃撕咬后背，跑到狼头前，对着狼王的天灵盖一口而下，“咔擦”天灵盖断碎，狼王彻底死亡，而这时候天空也筋疲力尽，随着狼王一齐倒下，只是死的时候它仍然咬住狼王的脖子不放。
满达日娃用自己的身子不停地蹭着天空，而它僵硬的躯体丝毫没有反应，微风吹起它沾满血迹的毛发，由于战斗有些毛发已经松动，随着风飘荡在草原上。
“呜汪汪——”满达日娃带着呜咽的声音朝着苍穹大叫，随后四肢由于疲劳而整个身躯趴在草原上。
我泪眼朦胧，天空走了，它已经离我而去，我使劲地分开它和狼王，小心翼翼地用手把它的肠子送回肚子，又把它张开的眼睛闭上。
我摇摇头，望着湛蓝的苍穹，努力忍住自己的眼泪，天空愿你在天堂得到重生，你将永远活在我的心上！成为我永远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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