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以来，我一直羡慕那些专门描写男女“情欢”故事的作家。我不知道那些肉麻的素材是从那儿来的，那故事是那么的源源不断、那么的惟妙惟肖，但我知道那是读者最喜欢的题材。
一天，以小说同好的杜尔神秘地问我：“哎，大山，你的文章要阅读量不？”没等我反应过来，他把手机推向我，又一次神秘地说：“这是邮箱地址，伙计，发一篇试试。”
邮箱地址，mgsdxl126.com.(当然这是写小说时临时改的)，和普通的邮箱没什么特殊的区别，说实话这行字母并未引起我的兴趣。不过，杜尔倒是显得有些着急甚至不耐烦：“哎山，(他跟我争论急眼时就会直接删去那个'大’字)清高是吧？我可要越俎代庖啦！”
“别别，千万别，我自己来，自己来，”我有几分求饶的意思。
“那还磨蹭什么，真是的！”
“这就发。”我迅速地打开电脑，在他的直接监督下完成了操作。
“看着吧，说不定明天一早就有你意想不到的结果。”杜尔的脸上仍然带着那个神秘的表情。
“能这么快，明早就能见刊？”我不得不怀疑这人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由于审视的表情有点儿“过”，这会儿他的脸色有些难看，极不友好地甩过一句：“明早自己看！”
清晨五点钟，手机铃声响了。
“喂，大山，醒了没？”听声音的效果就知道电话是从被窝儿里打来的。
我：“哎，哥们儿，受苦了，能上来气儿不，啥事儿就不能等到领导起床再说吗？”
杜尔：“发稿儿的事，发稿儿的事，快看看，多少阅读。”
我：“刚五点多，发这么早？”
杜尔：“瓦匠他爹老慢手！这个平台零点出刊，已经六个多小时了。”
点开“订阅号”我半天没反应过来，虽然点赞者寥寥无几，阅读量却大大的超乎了想象。
杜尔：“哎，哥们儿，多少阅读，哎你干啥呢？回个话呀，”
我：“点赞不多，阅读量一千五，”
杜尔：“感觉舒服吧，赶快打几个字感谢人家主编一下呀，”他功臣一样、拖着长腔地命令我。
鬼知道我的感谢词竟然那么离谱、那么直截了当：感谢编辑老师的用稿；感谢贵平台拥有这么多热情的读者。留言不到十分钟，主编老师“萍”抱拳回复：大山老师文笔了得，如想获得更多的阅读，请撰写情感类题材，阅读量过万，每增加一千奖金加十元。
我回：谢谢老师指点，只可惜素材匮乏。
萍：这个不难，多看一下情感类节目小视频，那里的事大多稍加整理即可，现在平台的签约作家大多都是这个方法。
今天杜尔来公园的时间明显比每天晚，将近九点半钟才从假山侧面的假藤条中间慢腾腾的徘徊过来。
这个位置就像给我俩特殊设计的一样，虽然这里设有一条不规则的石凳却从来就没有人坐过。他习惯性的掏了掏口袋，意思是想弄几张废纸擦擦石凳，不过看来很糟糕，兜里一定是没有，那只手怎么进去的又怎么出来了。“娘的见鬼！”他小声儿地骂了一句。
我：“情绪不太好，是什么人借钱不还吗？”
嗯，杜尔长长地“嗯”了一下后问我：“哎大山，我写情感类小说是不是一开始你就看不起？”
我：“搭错神经还是吃错药了？”
杜尔：“不，我觉得应该是。”
我：“是什么呀，每一篇的阅读量都过万，每篇文章都有稿费，说是有点嫉妒却是真的。”
杜尔：“有啥嫉妒的，不就是翻翻情感节目小视频整理一下嘛。”
我：“那也是创作呀，”
杜尔：“狗屁创作！再去情感节目找素材就是孙子！”
我：“看看，我说吃错药了不是，”
杜尔：“你看现在这事儿，邪性不，昨天翻到了一个情感节目视频，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不，应该叫'小绿茶’，搞到一个四十六岁大叔的一套房子，如今还想搞大叔100万，就因为这100万迟迟不能到账，情感节目主播'情感’了一下小绿茶，结果小绿茶他娘的变成了明星！”
我：“素材不错，可以写的，”
杜尔：“我说的不是小绿茶和那个大叔的事儿，是进直播间的人。”
我：“进直播间再正常不过了，你不也进入了吗？”
杜尔：“我进去是为了写小说，那些人，对了我说的是那些女人，她们进入是他妈的为了学技术！”
我：“搞笑，学技术？”
杜尔：“唉，没心情跟你学，没事儿进直播间看看吧，我猜你看过以后一定会写一篇小说的，不过伙计悠着点儿写。”
将近一天的期间，杜尔的情绪一直不高，或许他也打算像我一样喜欢什么就写什么；或许他正在做抛弃情感素材的抉择，这让我猜不透，也不想猜，“船到桥头自然直，”倒是那个直播间给了我一探究竟的冲动。
点开直播间，给我的第一感觉是“噪”，除了女主持人和小绿茶问答式的对白外，那突突突突滚动着的留言和符号让人看得眩晕，根本就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偶有暂停才能看清“美女我爱你”“美女我们支持你”“你是女人的骄傲”的字样，有些女人竟然直言不讳的称小绿茶为“导师！”
此时的小绿茶诚然如一位得胜归来的英雄、又若一名深受宠信的传教士和道行极深的魔法师，让这些女人们如醉如痴。转眼功夫，点赞量已经超过了28万，一切还在继续！我已经没有半点儿心思再看下去了。
28万、28万、28……我一遍遍的咀嚼着这个数字，慢慢的闭上眼睛，尽最大的努力去淡化着直播间带来的烦恼和不知名的忧虑。
怪了，那活动式的留言和迅速增加的点赞量就像特殊技术合成的光影，越是不想看就越发清晰起来，逐渐地，这些光影变成了蠕动着的精灵。仔细看去，这些精灵竟然是长着人脸的蛆虫！她们的躯体粘满了肮脏的粪便，正在赤裸裸的、毫无顾忌的、朝着自己的方向，兴奋的爬行着……。
恶心……！我被自己的声音喊醒了，手机滑落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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