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乒狂

我对乒乓球有多么痴狂？我的家人最知道：那些我没有在家里的日子，都是在为乒乓球奔忙：不是在打球，就是在去打球的路上。

真的，我一点也不夸张，我也丝毫不隐晦自己对乒乓球的热爱。有人说，当劳动成为一种需要，人类就会怎么样。在我这里，乒乓球成了我生活的需要，准确而言，是我保持健康保持积极乐观心态的需要。

我不抽烟，不喝酒，就喜欢读读书写个东西，也有一点点芝麻粒儿大的理想，如果没有健康的身体来做保障，一切不都是无稽之谈么？

在健康面前，无论一个人怎么做，比如跑步，比如暴走，比如瑜伽，比如游泳......都不过分。

所以，不管出行去哪里，我的包里一定有两样东西：球拍，笔记本。

但是，此前却不是这样的。

在我的人生当中，二零零九年是一个分水岭。那一年把我的人生，化成了两个差别巨大的时段，而且泾渭分明。恰如巍巍秦岭山脉，将我国疆域分成南北两个部分。

我这样夸张的口吻，一定让列位看官产生了极大的好奇：莫非你的零九年之前很混蛋，零九年之后又很励志？

哈哈哈，这样的理解我并不会生气，但请容我澄清：我参加工作后几年大约零六年到零九年之前这段时间，我生活得很迷茫。工作没有带给我很大的荣誉感自豪感，相反甚至很让我失落：我起早贪黑加班加点地备课辅导学生，在拿了考试第一名之后，得到了一纸荣誉证书和价值26元的袖珍收音机。这就是对我日夜付出的奖赏，真的，我的早先的同事都应该还清楚记得。

那时候我年轻，工资又低，我也不可免俗地要计较付出与回报，得与失。我以自己糟糕的数学计算了一下，然后给出了一个铁一样冰冷的结论：不划算，太不划算。

的确，在一个温饱问题都遭遇极大挑战的人跟前，谈什么“只问耕耘不问收获”，你要不是诚心找抽就赶紧给我滚得远远的，最好是连爬带滚才好呢。情况就是这样，我要吃饱饭，我还要老婆孩子吃饱饭，我没有错！

于是，在工作之余，我就出去倒腾：我尝试着去做生意，我一宿一宿地合计着跳槽，甚至我已经去进出口贸易公司打算签合同出去闯荡……

可是，那一年工资连续翻了几个小跟头，比原来多了两倍多。我在家人的劝阻下，终究被这几个小钱给拴住了。

但我的生活节奏几经折腾之后，已经有点乱点了。注意，只是有点儿：在完成工作，我除了坚持每天写点欧阳询的《九成宫醴泉铭》，就是在其他人手把手的教导下学会了国粹——麻将。

那几年啊，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自己简直足够混蛋。那些日子里，我就觉着麻将那玩意儿好，没有它我吃不好睡不香，一天不摸就手发痒心发慌。逢了假期，大家又都不回家，校园里“喊声笑声麻将声，声声入耳。”好不热闹！

好在我这人还没有完全丢掉自己的本性：写字是每天要坚持的，文章也是偶尔灵感一现，便写出来。然后再全身心地投身于伟大的修长城事业之中，不醉不归。

打麻将的人：不要脸，不要命。一夜恶战之后，一个个脸如死灰，眼窝青黑深陷，手指细瘦如鬼爪。走在路上如踩在棉花上，脚底打软；明明平平整整的大路，在自己的感觉里却是倾斜的。更可气的是，明明自己都不大正常了，还要看成是别人不大对劲儿。

那些混蛋混沌的日子里，我荒废了很多时光，我的收获不大。我在追求感观的趣味里，慢慢的掉队，跟很多同学朋友拉开了距离：当别人成果丰硕的站在台上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耻辱感狠狠地甩给我两个大嘴巴子。

那一年，就是二零零九年。

在此之前，我的收成少的可怜。最早被《户县报》发表，后来又被文学陕军的诗歌《船夫之歌》就是那时候写的。

其次呢，是在麻将场上鏖战时，目睹了赌桌上形态各异的丑态，戏作了一首《麻将赋》，诗文如下：

绿林好汉聚方城，神色各异面狰狞；

刀光剑影施绝技，杀破敌胆未见红。

这首戏作，当时风行于小城的麻将圈，很多人手拿纸笔追着我后面要抄录。在大家的围追堵截中，我心里泛起的不是骄傲，而是羞愧，彻头彻尾的羞愧。

就在那一刻，我削发明誓：诀别麻将。请注意：这一天时间的脚步刚刚踏在二零零九年正月十五——元宵节之夜。我拿起了乒乓球拍，走近了乒乓球台，离开了麻将桌。

真的，自此，我一眼也都没有再看过麻将一眼，因为我陷入了对乒乓球的热爱之中。

我常跟人说：爱，是一种力量。我之对于乒乓球的爱，就是一种力量：一种想要奔跑，想要追寻的力量。我仿佛充足了电的玩具汽车，只想飞驰，不知疲倦。

爱总是有原因的，我对于乒乓球的热爱，就是因为它拯救了浮躁轻狂虚度时日的我。

——对不起，细心的读者一定会暴怒地责问我：啰嗦老半天，难道你忘记了今天话题的题目么？

呵呵呵，真的很抱歉，我用了这么多的叙述来赘述自己早先的荒诞，就是想反证自与乒乓球结缘之后，我有了多么重大的转变，我是怎样实现了“华丽转身”。（请允许我掩口偷笑三分钟吧）

这几天我在读汪曾祺先生的经典作品集，他有两句诗，我借花献佛给暴怒的读者朋友们：“大乱十年成一梦，与君安坐吃擂茶。”容我东施效颦地学习他老人家一把，摆出一副悠闲聊天忆旧的模样出来——

“讲一段吧？”

“好，讲一段。今天我讲的是......”

只是，现在已经是接近晚上11:00时分，倒不如我明日用了整顿的时间，完完整整地跟大家讲讲我的乒乓球故事吧，啊？

(作者简介:陈启,供职于西安惠安中学。文风力求散淡，干净。2016年6月开通个人微信公众号“南山白丁”。2008年，歌曲《因为有你，因为有我》（词曲）发表于《中国音乐报》；散文《酸汤挂面》、《一件棉袄》等发表于《教师报》。诗歌《船夫之歌》、《向往北方》等发表于文学陕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