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负责的小区明天早上就要强拆违建车棚了。
这么长时间的渗透性工作推进,终于到了最为关键群众反应可能最为激烈矛盾最容易激化的时候。
今天上午,区级领导专门召开预备会议,强调了工作要求,也提供了一些工作经验和技巧。在情与理,法与众,历史问题与现实要求,大局与个人之间总有这样那样的牵绊。明天这一刀子下去,就得弄个利索了。
作为各单位抽调协助人员,我们深知自己的职责:既是润滑剂,又是信息传递员;既跟居民要当成朋友,又要说服朋友不要太过计较个人利益。——涉及到个人利益的事情,放在谁跟钱谁都想不通。
这些天来,在与群众的沟通交流中,我们基本摸清了群众的态度:不愿拆,但又挡不住。意见比较多,但也还抱着理解的态度。有喊的有闹的,但也还保持着大尺度。
让朋友为难,还不如为难我们自己。我们真有这样的感觉。车棚都不大,里面杂物塞得满满登登的:自行车、电动车,大家具,小零碎。有个地方放还不说,一下子都倒腾出来,扔都没处扔。
我们从消防安全角度分析,群众也能掂量得清安全问题和利益孰轻孰重,尽管还有抵触情绪,但在我们的说服下,还是有几户人开始收拾东西。
“咱把自己的东西最好先收拾一下,万一明天强行拆除,好的东西弄坏了,那都是损失。”我们理解群众,群众也理解我们。
我们也了解了其他先前拆除的小区情况,反应比我们这里的强烈多了。但真到几个部门联合执法的时候,还是服从了。
有意思的是,其中喊得最凶闹得最厉害的那个汉子,简直笑死人了。他私下里告诉工作队人员说,“我当初闹得最凶,是牵头的。你们强拆的时候,我如果不出头不闹活,群众都不饶了我,会骂我怂包蛋,拿唾沫星子能淹死我。”
“你啥意思呢?”工作人员不明其意。
“你们还没动手的时候,我先冲出来又喊又叫又闹,你们叫人把我抓起来强行带走么。”
哈哈哈,我心里暗自好笑:憨厚老实,可爱而又狡黠的兄弟啊,真难为你了!
我们这里究竟有没有这样的人,或者不声不响但态度很坚决的人呢?我们下午继续进行摸排。
下午的太阳很硬,射在人身上烧疼。——入秋以来这些天一直都这样。白嫩的行政审批局小段,被晒出了真皮短袖:胳膊上明显的有黑白分界线。民政局小贾是军人出身,本来就有点黑,这下更黑了,单位领导见了都惊讶。我呢?又瘦又黑,简直辜负了我“南山白丁”的声名。——可一个同行还打趣说,“你倒啥时候白过嘛?”
前天下午,镇上一个小科长领导来通知说,小区的消防设施不齐全,让我们三个单位购买配置。
我们有点好笑:居民把消防设施的3000元钱20年前都交消防部门了,从来没见过个消防器材。现在突然睡灵醒了,要配备。可是,我们下沉干部既不是葱又不是蒜的,凭什么替单位做主购买?
“划拨给社区的10万元经费是做什么用的?不够的话我们几个人自费买。——我们看这个老旧小区的水电线路也要改一下,更安全。”镇领导有点不高兴,悻悻而去。
我们这些下沉干部其实挺为难的,跟他们的工作方式方法不在一个频道:我们希望问题当场解答思想工作当场做,他们希望群众把问题反映给我们,我们传达给社区。几个部门联合来张贴“违建公告”和“拆除公告”时,我们建议通知居民出来现场见证,有问题有意见现场处理;他们坚持先张贴公告,所有问题由我们收集转达。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脱裤子放屁——多一番手续。
有人把复杂问题简单化,有人把简单问题复杂化。其实,复杂的不是工作,是人。
印度人说,世界是由一头大象驮起的,而大象又是由一只乌龟驮着的。哈哈哈,说的有意思。
(作者简介:陈启,陕西西安户县人。文风力求散淡、干净、质朴。2008年,歌曲《因为有你,因为有我》(词曲)发表于《中国音乐报》;散文《酸汤挂面》、《一件棉袄》《吃搅团》等发表于《教师报》。诗歌《船夫之歌》《向往北方》等发表于文学陕军。散文《吃麦饭》入编《2019年中考冲刺卷陕西语文专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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