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
前排的师父们坐的整整齐齐,光光的脑壳沐浴过秋分过后晨朝的凉爽,又接受着日头滑向正午阳光的洗礼,而我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台上大红背景板,书写着展望新时代爱国主义诗歌朗诵。
主持人的声音透过一系列摆出来的显眼扩音器材,穿过一排排坐着的人群传来,终于抬头,遥远的看了一眼,主持人正被围困在花团锦簇之中,辨认了好久,才找到。
然后我继续看天。
其实看天的我也看得心不在焉,在随时提防几位摄像人扛着家什蹿过,以防被抓拍到格格不入的心惊胆战。
终于宣布获奖名次了,我才从看天回过神,像是看电视剧,终于等到插播广告结束般的欣喜,长舒一口气——终于要结束了吧!
套路和仪式一一走过,迎来大合影。
这些自己并不能看到的合影,只是为官方发布新闻之用,照多了,也琢磨出套路,新闻发布不是高清,即使是原片,合照中后排人,没有指甲盖大小,露不露脸也无所谓。所以尽管视线里全是前面人高高矮矮的脑壳,但终于学会像个道具一般如如不动。
以前像个道具的时候,像是被丢在角落里的道具,集合统统在大讲堂,和邻座的小师父坐在角落,台上的人讲,感兴趣的听一听,不感兴趣听不听随意,但鲜少有这种排斥的东西,但一定知道,彻底没有参与感的我们,只需坐着就好。
如今也像个道具,但道具得更彻底,连角落和随意都没有了,像是被摆线的木偶,明明讨厌那些酷似违心的歌颂,不明就里的说起打打杀杀,却不得不参与。
而学佛的人应该知道,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业力,若不对一切众生慈悲,沦为一代zz者的宣传工具,是这个组织无力感的妥协,而加入其中的我,一边看天,一边悲哀,这个明明求無為法的组织抵抗不了的,就像我抵抗不了某些时候沦为一个道具,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人。
圈子小了,生活就一地鸡毛,纠结在小小的一点矛盾,缠绕不出,外人看起来无伤大雅,不值一提,当事人却被绑缚其中,不得自在。
……
熟悉了这个地方,极其执著安静的我,处众小心翼翼又正大光明的躲避着那些让自己不舒服的东西。
比如,住宿楼狭窄的楼梯,上早殿下楼,一股脑儿的簇拥而下,有时候会遇到楼下忽然出屋子的人,被吓一跳;有时候遇到有人下楼聊天,不能绕过超前,又不能触恼说对方快点,只好亦步亦趋的跟随于后,而实则内心是着急毫无耐心的。尤其最不愿见到的是有人嗓门大忽然高声语笑,讨厌的磁场一瞬间飙升,一起同行,心念中那种别扭,仿佛要拉仇恨一样。
比如曾经的邻座,每每一起过堂结斋毕,起立出班,对方踢凳子的声音总是让人很不舒服,坐在一起吃饭,我恨不能缩成一小团,但仍旧能感受到那种不舒服的磁场。好不容易让僧值将我调到后排的位置。只是排班不知道是站在前还是站在后。往往无措到站在前不是,站后也不是。不得不将闹钟定了提前五分钟下楼,有时候绕过大半个院子,站在队伍最后。
如今,再一次调换座位,前面成了一位胖胖的人,初来乍到时被其为难的不友好,至今记忆犹新到犯怵,好的是,我们中间空着一个位置。
这是顶楼,楼下究竟在做什么,下楼转一转,敲了敲大厅门,打开,楼下的人正戴着耳机,洗刷一池子的瓶瓶罐罐,而声音正是这些瓶瓶罐罐撞击狭小水池墙壁的声音。
而这位洗刷的人不是在自己房间,而是在库房卫生间,库房卫生间的墙正和楼上房间是同一堵墙。
身后仍是邻居探出头观望时,对方边是高声谩骂边是向邻居宣扬的声音,直到我上楼踏入房间,对方拔高嗓门的声音仍旧清晰传来。
其实找客堂纯粹是说辞,而我始终未曾去客堂,客堂那么忙。
待在房间独自抑郁,佛总说调伏恶人,原来有的人恶起来,似乎旁观的人看起来,对方也没什么错,反倒是受害者多事一样。其实,那些旁观者看不到的背后才是一个人真正的心念,心念恶起来,心思复杂起来,别人怎么能窥探得到。
……
……
今日读到邵云长老的一段开示,长老说,在哪一个道场住下来,不容易啊。
下晚殿一边拜佛,一边独自暗问,我这算是恶缘聚会还是和这个道场的缘分不深呢?
立马用微薄的单费,集资转账,供养大众师父,诵经回向,祈愿业障消除,但愿人生若只如初见,于道场,唯有安心和美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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