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了,我想起去年暮春时回家小住的情形,想起家乡春天有许多好吃的野菜,非常怀念,口水直流。
家乡春天可以吃的野菜,主要有:竹笋、蕨菜、马兰头、香椿头、野荠菜、紫藤花、老虎爪子、檀树头、马齿苋、鱼腥草的根茎等等。去年回家,除了紫藤花、老虎爪子、檀树头外,这些我都吃过的。
但我最喜欢吃的,还是前面的五种。
小时候经常上山或田埂去采集的,则主要是竹笋、蕨菜。
蕨菜,我们当地都称为蕨蕨蒿子,是叶子还没有长出来,只有一根茎,上面像是一个握着的小手。待到“小手”张开,长了叶子,那就快老了,老了就嚼不动了。所以,要趁着还嫩时采集和食用。
小时候,大人每天要在生产队里出工干活,几乎没有空。我则常常在放学后或星期天提着竹篮子,去附近小山或田梗上去打蕨菜和拔笋子,使家里的餐桌上有了几盘好吃的美味佳肴。
去年四月,我用了不到十分钟,便采集了两大把蕨蕨蒿子,回家交给嫂子,不一会儿,香喷喷的一盘好菜就上桌了,野菜下黄酒,的确是无比的享受啊。
至于竹笋,我们当地都称为笋子,它是竹子的初期形态,是竹子的童年。
有副对联:“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竹笋要破土而出,“嘴尖皮厚”是必须的。待到笋子长高了,笋皮笋衣掉落,竹子上的新粉退去,就渐渐成为青年竹子了,一年后,成为坚硬的中年竹子了。
在南方,竹子几乎无处不在。古人有言:“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竹子实在是好东西,四季常绿,是南方农村百姓居家的好伴侣。门前屋后、小山村边的毛竹林、金竹林、紫竹林,既是经济林,每年砍伐的收入可观;又是风景林,把山村装扮得更加美丽。竹子制作的农家用具,几乎无所不在,如竹筷子,竹篮子,竹垫子等等等等。
春节前到正月,毛竹林还为农家提供冬笋当菜吃。但是一定要会挖才行,我是几乎没有挖过;据说要看竹梢向哪一个方向倾斜,则这个方向便有笋子可挖。听我哥哥讲,冬笋是长不大的,即使在四月长出几尺高,最终还是会夭折。为什么呢?可能是出生得太早的缘故吧。
拔笋子的季节,一般在阳历的四五月份。
那时,天气温暖,雨水充足,一切植物都迅猛生长。毛竹林中的毛竹笋子,最为粗大,但是它们是属于附近农家的,人们一般是不会去拔或砍的,当然,从路中间长出来的要坚决挖掉。
我小时候,经常与小哥一道,到小山坡、大山上去拔野竹笋子。
野竹笋子主要有下列品种:
雷打竹,是近年来新的竹子名称,我小时候没听说过。天打雷时出得多。
水竹,是生长在水边的竹子,水竹笋子不涩嘴,最好吃了。水竹韧性好,是编织竹篮子的上等材料;我小时候向三哥学习过编竹篮子,但质量和形状要差很多。
红壳竹,是因为竹笋的颜色是红色的,但竹子还是青绿色的。
麻壳竹,竹笋的颜色带一些黑麻点的,有的竹子上也有些黑麻点。
木竹,竹子的中间无孔,是实芯的,竹笋也一样。
还有一种叫“苦竹”的,竹笋的味道是苦涩的,我们从来不吃它。也许它更有营养也不一定呢,像菜里的苦瓜就很好。
在小山上拔笋子,提个竹篮子便可以了;而上大山上去拔笋子,则要带上麻袋,以便回来时“硕果累累”,用肩膀背或挑回家。
每当进入一片竹林,忽然看见笋子出了一大片,高高低低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我们在竹林里钻来钻去的,随着“噼里啪啦”的拔笋子的声音,不一会儿,系在身上的麻袋就鼓了起来,要更换麻袋了。到了背、搬或挑不动时,我们便愉快地下山回家了。
当然,笋子虽然好,但安全问题也不得不考虑:除了爬山越岭,路上、脚下、野刺的危险外,山上的竹林里,有一种毒蛇叫“竹叶青”——我小时候大家都称为“青草标”的,如果被它咬一口,没有处理好伤口并且及时治疗的话,可是要出人命的。由于在拔笋子的劳动和兴奋中容易忽视,特别是它的颜色与竹子、竹叶的颜色一致,防不胜防。我最怕蛇类,曾经惊恐地看到过不少竹叶青,幸运的是,我还没有遭到过它的毒牙。
还有一种叫“蛴(qi)蛇”的,又叫“五步龙”,是最毒的蛇,如被它咬到的话,很快就毒发身亡。我没见过,近年来听说山上蛴蛇出没得多了。
此外,红色的火蚂蚁,也不得不防。我是遇到过的,咬人很疼的,但没有生命危险。近年来,我时常在电话里提醒我的哥哥们,告诫他们:上山时要千万小心,应该两个人一道,见到毒蛇时,一定要“稳准狠”地把蛇打死;千万不能抓活的,尽管活蛴蛇的售价要高出许多。
笋子拔回家后,要剥笋子,即把笋皮笋衣去掉。大家用小板凳围坐在一起,一边剥笋子,一边说笑着,非常惬意。
我们只能吃掉很小的一部分新鲜的笋子。其余的笋子用水煮一下,然后晾干或晒干,留着日后(主要是冬季)再吃,或者送人。油焖春笋、笋干烧肉,是安徽菜里的两道美味佳肴。我每年都带一点或在家乡的商店里买一点干笋子的。因为在这道菜里,除了美味,还有我小时候拔笋子、吃笋子的美好回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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