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研究大学语文,遵循“言之有物,言之有据,言之有我”的原则,笔者形成一些独家观点,现陆续撮要出来,有待同行们证明(确为独家观点,或认同此观点)或证伪(并非独家观点,或观点不能成立)。
观点来源将依次为笔者的四种专著和教材:一、《母语高等教育研究》;二、《现代大学国文教育》;三、《大学语文教材》;四、《大学语文课程论》。
观点8.大学语文不等于“大学人文”
《母语高等教育研究》第33-34页
说大学语文不是“大学人文”,这是比较犯忌的话,不管怎么证明,都会遭到反对,所以这一篇不用证明的方法,而用反证的方法。
2002年8月,一篇题为《新锐的〈大学人文读本〉即将取代〈大学语文〉》的媒体文章显得格外刺眼,文章说:“新锐的《大学人文读本》即将取代传统的《大学语文》,这是中国高校中新锐的改革力量对传统格局的一次崭新突破。” 这个《大学人文读本》“新锐”在哪里呢?文章说:
传统的《大学语文》课程,由复旦大学前校长苏步青提出,当时是针对理工科学生偏科情况严重而设置的,试图起到补偿理工科学生的文学素养的作用。这种目的本身就决定了《大学语文》的局限性:它不是系统的人文教育,而仅仅是停留在情趣层面。编著者认为,人文教育分三个层次,唱歌、跳舞、发短信等情趣教育是最表面的;再进一层便是系科设置,比如文学鉴赏课、参加管弦乐队等;而最本质的则是精神和灵魂层面的东西。
也就是说,大学语文是和“唱歌、跳舞、发短信等情趣教育”属同一个层次的,是“最表面”层次的“人文教育”。这个说法是转述《大学人文读本》主编的话,他在一次访谈中回答记者问“《大学人文》与《大学语文》两者间最大的区别是什么?”时说了这样自以为是的话 ,这典型地反映了一些专家学者在超越自己专业领域时会如何丧失基本常识。
由于《大学人文读本》发行行情看好,出版单位第二年又推出《大学人文教程》一书,并邀请有关专家座谈,某大学人文学院副院长直言不讳地说:“这书我一看,第一感觉就是经典、前卫。……作为课程来讲,它有经典性,但如何把它体系化,观点更明晰,最后逐渐能代替《大学语文》。我感觉'读本’实际上就是向《大学语文》叫板。”
幸好《大学人文读本》的编者后来自己也想做大学语文教材,才不再说要取代大学语文的话。
大学语文一线教师最先感受到这种冲击,也只有大学语文一线教师才会真正思考大学人文与大学语文的关系。2003年12月20日,湖北省大学语文研究会召开了一次研讨会,第一项议题就是“大学语文与大学人文的关系”。武汉大学教授徐绍健在发言中介绍了当时的背景:
今年八月在桂林召开的华东师大夏中义教授编写的《大学人文读本》的研讨会。好像要用《大学人文读本》取代《大学语文》等等。我会上没发言,但有感想。我的立场是不同意的。《大学人文读本》我看是以西方的文明为主,以西方的民主思想为内容,且是近百年历史为主,概括起来,它是否定中国的传统文化的,且他们的目的似乎是要把中国今天的大学生聚集到西方人文的旗帜之下,这是不符合我国国情的。具体篇目选择也不合适。似乎要取代的不仅仅是大学语文,也要取代大学的政治课。
徐教授认为大学语文是以文学和文化为主的,所以不会被大学人文取代。但也有人意识到大学语文这样定位的问题,湖北大学副教授王勇在会上说:
大学语文被作为诸学科的一个载体,负载太多,就像一个载重卡车,大学语文超载已经十倍二十倍,今天还有人在强调,大学语文还要把哪些知识包容进来。……我认为,大学语文并没有一个大家大致认同的标准。
这就是本书开头提到的《光明日报》文章所说的那次会议,由于当时的大环境,大家主要把大学语文遭遇尴尬解读为外语霸权问题,却忽视了大学人文冲击大学语文这一更加直接的现实。
观点:人文学科是大学语文的上位系统(属概念),大学语文只是人文学科中的一门,同为人文类学科的还有政治、哲学、历史、文学、艺术等等,所以大学语文的定位除了说自己是一门人文学科外,还要说明与同为人文学科的哲学、历史、文学、艺术等等有何不同,这才是定义的公式:属概念加种差。把大学语文等同于人文学科的错误,除了没能说明自己的种差外,还有越位之嫌,要想包打天下,结果必然遭到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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