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雅

台湾导演李安说：“任何一样东西，做到比较高的层次时，都是很儒雅的。”很多人都说李安很儒雅。

同是台湾导演，在这个行业里和李安同一等级的侯孝贤，应该也是儒雅的。

阿城这样描写侯孝贤：“孝贤是小个子，直细的头发扇在头上，眼睛亮，有血丝，精力透支又随时有精力。孝贤很温和，但我晓得民间镇得住场面的常常是小个子，好像四川的出了人命，魁伟且相貌堂堂者分开众人，出来的袍哥却个子小，三言两语就把事情摆平了。”

这又让我联想到，“袍哥”——黑社会老大，也很儒雅？美国电影《教父》，以及香港影星周润发饰演的黑社会角色，确实让很多人着迷。不过，在英语里，优雅——graceful一词，有因受上帝恩宠而散发光芒的意思，颇具道德意蕴，所以，为非作歹的黑社会老大是不配享有“儒雅”的评价的。

我们也得承认，黑社会老大，以及某些成功人士，确实很有“派”，但距离儒雅还很远。从有“派”到儒雅，有一个关口。

这个关口就是，在思想上从为己转向为人、为世、为天地良心。有一次看到著名足球教练穆里尼奥的收入数字，大吃一惊：真是太有钱了。这么有钱，这么有名，还这样投入地工作，这说明他已不仅仅是为自己了，也许已到了李安所说的儒雅的境界了。

以前读契诃夫的《小公务员之死》，只是觉得可笑，现在则更多的是同情和心酸。在底层生活，还没有“做到比较高的层次”，是儒雅不起来的，只能战战兢兢、疑神疑鬼，这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