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毛的用处

南怀瑾先生喜欢和青年人开这样的玩笑：人身体上的有些东西是长错了地方的，如，眉毛如果长在手指上就好了——可以当牙刷。其实这是南先生对当前过分注重实用的世风提出的批评。恨不能让眉毛长在手指上的时代是有病的。

“神舟五号”飞船遨游太空归来，举国欢腾。昨天看电视，李默然谈到，改革开放20多年来，社会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我们的作家、艺术家却没能拿出一个像样的戏剧作品来，这是很大的悲哀。但是很多人意识不到这种悲哀。20多年前，有一句顺口溜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现在已很少有人说这句顺口溜了，因为我们把它落到实处了。学IT的，学金融的，都很吃香。这次借助杨利伟的东风，估计又有一批孩子决心献身航天事业，有朝一日成为中国登月第一人，就会有数不清的奖金和别墅可以享用。但是到了月球，你一手拿着月饼，另外一只手就让它空着？你不想再拿一本《李杜诗选》？

前不久，金庸先生对我们目前的重工轻文现象提出了委婉的批评。他说，学文可以使生活更有趣味。周作人说得更漂亮：“我们于日用必需的东西以外，必须还有一点无用的游戏与享乐，生活才觉得有意思。我们看夕阳，看秋河，看花，听雨，闻香，喝不求解渴的酒，吃不求饱的点心，都是生活上必要的……”可惜我们对这种必要性的认识还很不够。我认为这也是这些年来我们出不了大师级人物的原因之一。没有人文营养的滋润，作为一个人都是不完整的，遑论大师？

假如我有机会给理工科的学生出试题，我就出：请说说眉毛的用处。

小编注：此文刊发于2003年11月13日《检察日报》书里书外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