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的日子

3月17日下午3时许，邵老汉像往常一样，推着车捡拾破烂，在西街百货大楼附近一个垃圾桶里翻出了一个蛇皮编织袋，打开一看是一条足有十来斤重的鲤鱼，老汉拿起闻了闻，已有臭味，但觉得扔了可惜，于是拿回了家。回家后，邵老汉的老伴用盐水把臭鱼浸泡起来，准备晚上烧着吃。收拾鱼时，她发现鱼肚里有一团用塑料布包裹的东西。邵老汉拽出一看，竟是一沓面值百元的钞票，共1万元。从没见过这么多钱的老两口愣住了。人穷志不短，不义之财不能收。于是，邵老汉把钱送到了辖区派出所。公安干警分析，肯定是过年时有人送礼，故意将巨款藏在鱼肚里，送者未说，收者不知，天暖鱼变味，收者只当“臭鱼”弃之。
    

这是登在3月27日《检察日报》第4版上的一条消息。我自问，我若是“邵老汉”，会不会把钱交给派出所。我想了一下，只能承认自己的思想境界没有“邵老汉”高。邵老汉很穷，以拾破烂为生，连新鲜的鱼都吃不起，但他活得很有尊严。而那位也许存在的把1万元塞进鱼肚的行贿人，以及收了新鲜鲤鱼的人，他们的日子肯定过得比邵老汉好，但不一定比邵老汉更值得尊敬。人活在世上是要讲境界的，而我们往往习惯性地认为只有有钱有地位的人才有高境界。读了这篇消息，但愿我们的看法会有些改变——穷人也值得尊敬。
    

但是毫无疑问，穷人的日子是辛酸的。就在以上提到的消息的旁边，还有一组题为《惊心动魄六小时》的图片，说的是江苏省宿豫县一男子，因妻子可能被人带走不回来而导致精神受到刺激，爬上铁塔欲轻生。在亲人的感召下，他最终由消防人员和武警战士安全接回地面。他回到地面的照片感动了我。扑在他怀里的儿子脸上还带着泪痕，围在他周围的群众个个都是关切的目光，有几个像是他亲戚的妇女或是在抹眼泪，或是在又哭又笑地说着什么。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我只注意到他也在哭，但脸上没有表情，他那双搂着儿子的手是粗大的，是劳作人的手。
    

我也有穷亲戚，他们的日子也是艰辛的。妻子被人带走不回来对一个男人来说，尤其是对一个穷男人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但是有什么办法呢？现在的社会风气是笑贫不笑娼，自己又赚不到钱，想想活着真没意思，于是就想到了轻生。这样的心路历程我想不只一个穷人才有。而我们，给予他们足够的关心了吗？我们似乎有些麻木。

小编注：此文刊发于2002年4月12日《检察日报》急话闲说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