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和“有用”

跟舒华在一起，看到他总是什么都不舍得丢：大到装电器的牛皮纸壳，用过的瓶瓶罐罐，小到用剩的生日蛋糕的纸碟子，用过的圆珠笔芯，口服液的瓶盖，用他的话说：“我看这些东西都挺好玩的，说不定能派上什么用场。” 

也许这些“惜物”的情结，只有是我们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才会体会这些东西的“好玩”和“有用”。找出下面这篇旧文跟他共鸣一下。

小时候，大致成型的理想也就两个，对外可以说得出口和作文里常常提到的是做老师，另一个没有告人的就是做售票员。做老师，我想应该是有点盲目，那时候的我们理想大的就是做科学家，比较实际的是做老师；售票员，是我心中的秘密。

小学三年级开始，住到了爸爸分配的房子里，离校很远，不想转学的我就每天乘公交车上下学。在我眼里，售票员可威风了，车子再挤她都有位置坐；她们能准确地记住谁没有买票，知道所有距离的票价，找对零钱；她们撕票的动作娴熟而优美，又薄又小的票，从不会多撕一张；卖好票还没有到站的空档，她们就会坐下来整理收到的钞票，按面值分类抻平每一张，时间总是掌握得特别好，总在下一站到站前，用夹子夹好，一点儿也不耽误；最重要的就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票根！

你一定觉得“票根”有什么好稀奇的。那个年代，物资匮乏，很多意想不到的东西都会变成我们可望不可及的玩具。“票根”就是其中之一，属于工业制成品，少有的不是手工制作，我们一起玩过家家的时候可以假装售票员潇洒地撕售“票根”。

岂止“票根”，好像什么都是宝。啤酒瓶盖、粗一点的鸡毛管（后来用用过的圆珠笔芯代替），漂亮修长的公鸡毛，见到鸡毛掸、看到公鸡就两眼放光，谁家杀鸡，收集下来的鸡毛会精心地夹在书本里，收集齐了所有配件才能做成一个毽子，一样不能少。

吃糖剥下的糖纸，没想过要丢，纸质的就反复搓平，压在厚厚的书里，塑料的就过一下水贴在玻璃窗上，干了平整得像没用过似的，也夹书里保管，会在小伙伴中间集邮似地交换，互通有无。

不知哪里搜集来的彩色塑料或玻璃的珠子，粒粒珍贵得像珍珠一样，装在小盒子里，没事就反复地拿出来看，或者用绳子串成珠串，时不时还拆了变着花样重串。

从来没有见到过一副全新的跳皮筋，都是东拼西凑打满结子的谁家哥哥姐姐传下来的；有哥哥的同学就会有用竹子做成的“劈啪筒”，“子弹”是泡过水的废纸，“啪”的一声打出去不仅有射程，威力也不小，被打到也要疼半天呢；我没有哥哥做这种玩具，就自己找来粗细合适的竹筒插只笔芯自制圆珠笔。

包药丸的蜡壳子，攒够一小碗，加热溶化后，倒进冷水桶里凝固成“假山”做摆设，如果有机会找到一截红色的蜡烛，溶出来的那就成了“火焰山”啦…

记忆中的我有很多未了的“心愿”，虽然当时小人书最贵的也就3角钱左右，但想集齐戴敦邦画的全套《红楼梦》，对于一个小学生来说也很非常不容易，要克服很多次冰棍的诱惑才能买一本，时间长了钱没攒够书就卖完下架了。

那时候刚开始流行塑料带吸铁石的笔盒，做梦都想有一个，结果真正得到的那么一个却不是我喜欢的图案。那天爸爸带我去百货大楼，突然问我想要什么，我一直很怕他，就怯声说想要个笔盒，诺大个柜台里那天偏偏只躺着最后一个，绿兮兮的，画着一只写意的长颈鹿，不仔细看都分辨不出是啥。谁知道爸爸心情很好，指指这个笔盒说是这种吗？我点点头想告诉他没有我想要的粉色卡通图案，还没说出来，他已经让售货员开票交钱去了。5元多钱一个的笔盒，相当于当时一个普通工人近三分之一的工资，不是你想要就能随便得到的，就这样一直别扭地用到了上初中。

还有就是大部分同学都在用布书包的时候，妈妈托同事在上海出差时带回的一个PU材质的书包也让我有点郁闷，款式超级棒，但颜色很奇怪，不红不黄的很难看，这么大费周折得来的书包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惊喜。后来再大一点，心心念念想有一双P牌板鞋，也一直觉得太贵没敢跟妈妈申请购买…

这些星星点点的小事说出来都微不足道，但当时的那些小失落交织成的一份童年记忆，有空的时候跟妈妈聊起来，她也无限怀念地说：“真不知道小小的你有这么多的遗憾呢…” 前几天儿童节忍不住记录下来，不知道物质丰富的今天，孩子们又有怎样的小愿望和小心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