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书有益)大宋十八朝034

《大宋十八朝》，纵贯三百年风云，每集三五千字，随性而作，随性更新，清新易懂，可读性强，老少皆宜。看书不再打瞌睡，换个思路读历史，一上手就放不下，欢迎关注、留言、转发、批评……

为方便书迷，本文提供音频（两个版本可选），让眼睛休息，值得拥有：

延续了三百一十九年（公元960年至公元1279年）的大宋历史中，宋仁宗赵祯作为第四任皇帝，在位时间第一，长达四十一年。

仁宗算得上是一位好皇帝。正是由于他的宽厚仁政，才涌现出包拯这样清正廉洁的文臣、狄青这样平步青云的武将。

但是，由于仁宗皇帝不具备开拓进取的雄心壮志，整个国家政治生态比较消极，尤其是在“庆历新政”失败后，党争越来越厉害，朝廷的弊政开始冒出来。

治平元年（公元1063年），宋仁宗去世，宋英宗继位。英宗在位时间只有四年。四年能干些啥呢？所以是典型的过渡型政权。这个时候的大宋帝国，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危机重重。有两个严重情况：一是财政危机，钱不够用；二是国防后退，随时挨打。

此处有个疑问。天下太平，又不打仗，哪冒出来的财政危机？

并非打仗才花钱。制度产生问题，花钱也如流水。造成帝国亏空的原因，捋出来大约三个，那就是“冗兵”“冗官”“冗禄”。

按照大宋统计局对外公布的资料，在宋太祖时，国家军队（含中央禁军和地方厢军）总数是37万；到宋英宗时代，军队数量突然增加到了116万，达到了三倍多。养这么庞大的队伍，其支出，就达到了全国财政收入的一半以上。

不但是军队数量庞大，干部队伍数量也十分可观。宋真宗时代，全国干部大约1万多。到了宋英宗时代，则达到了2.4万人，足足翻倍。宋朝为了防止干部腐败，工资开得很高（高到难以贿赂的地步，高级干部年薪两千万人民币，你咋腐败得起来）。虽然取得了明显效果，但搞得财政压力巨大。

不仅如此，朝廷为了显示“制度优越性”，想方设法，设置了一些额外的“冗禄”。比如，高官退休后居然发放“祠禄”，干部的后代还有“荫俸”。本身是一个激励措施，但随着干部队伍数量基本失控，“恩荫”群体不断增加，这笔开支就慢慢变得十分吓人。

我的天！开支这么大，我们不能忘了还有一个故事背景。为了维持与辽、西夏的和平，朝廷每年还要提供大量“岁币”，这笔开支也是相当吓人的。

所以，看事情不要看表面。表面风光，谁晓得他屁股上欠了多少外债。

我们把目光放在军事力量上。

英宗时代的常备军，多达116万。要知道，美国2020年军队数量，也不过136万。数量多就牛逼了？军事实力和数量有关系，但不是绝对关系。

大宋军事开始走下坡路，在仁宗时代就已经成绩焦人了。且不说与西夏交锋捞不到半点好处，就连西南并不是很强大的侬智高，凭数千兵力就可以蹂躏两广，一路向东打到广州城下……一百多万正规军，顶个毛用。

梳理历史，我们可以获得经验和教训。宋朝军事上的疲软，有他自己的历史原因。

当年，宋太祖陈桥兵变后，充分总结和吸取了唐末以来藩镇势力强大、中央政权脆弱的经验，采取“强干弱枝”政策，将兵权收集于中央，削弱地方兵权，建立起“内重外轻”的军事制度。

在宋初的统一战争中，这种军事制度优势明显，当时用于摆平地方势力的军队，都是中央禁军。

“澶渊之盟”后，帝国开启了长期和平，这种军事制度的弊端慢慢就显示出来。全国主要军事力量都在中央集中，那边防咋搞呢？朝廷想出了一种“轮戍”制度，让中央禁军轮流到边疆值班。

这样一搞，边疆的将领没有一支固定的军队，军队没有固定的指挥官，“兵无常帅，帅无常师”，将领与士兵长时间严重脱节，轮到值班的将领和士兵，就想着尽快交办了事，训练啥的，都是应付一下。

这种情况，一旦边疆发生战争，中央军就忙里慌张前往。效果是，士兵不熟悉敌情，也不熟悉地形，更不熟悉将领，还想打胜仗，能活下来都是奇迹。

朝廷积贫，国家积弱。大宋已经到了非改革不可的地步。不改，后面的历史就不用写了。

天空一声巨响，王安石响亮登场。

大宋熙宁元年（公元1067年），过渡皇帝宋英宗生病挂了。他的儿子赵顼继位，是为宋神宗。

这一年，宋神宗年仅二十岁，年富力强、血气方刚。实话实说，宋朝十八个皇帝中，除了太祖、太宗，就属宋神宗持有雄心壮志。

面对了无生趣、几乎烂得扶不起来的政治生态，年轻的皇帝相当不甘心：这么大一个帝国，还要看契丹、西夏的脸色，这特喵的面子何在？

政治必须改革，国家必须强大。皇帝很焦虑。他想到了一个问题：要改革，就要选对人，总不可能自己亲自搞。那选谁来干这件大事呢？他选出来一个，那就是王安石。

王安石，江西人，生于天禧五年（公元1021年），二十一岁考上公务员（中进士），任淮南判官。二十七岁，任鄞县知县（实职正县级），在任四年，政绩卓著，后调任舒州通判（副厅级）。

王安石是“唐宋八大家”之一，其文章、学问，声名显赫，就连大文学家曾巩、欧阳修，还有宰相文彦博等，都纷纷给他点赞，粉丝上万。

仁宗嘉祐五年（公元1060年），王安石入京，出任三司度支判官，相当于财政部预算署署长。当时他就给仁宗皇帝提交过一道“万言书”（要知道是手写，不是打印），提出变法的建议，但未被采纳。

英宗皇帝即位后，王安石由于母亲去世，按照制度，要回家守孝三年（二十七个月），请了一个长假。

宋神宗之所以了解王安石，离不开一个人——韩维。

韩维是王安石的好朋友。宋神宗还是太子时，韩维是太子府的书记官，经常给太子讲课，说到精彩处，他总是停下来解释一番：“不是我乱吹，这是王安石的见解。”所以，神宗即位后，选拔人才，自然就想到了王安石。

你看，结交一个靠谱的朋友，是多么的重要。

王安石正式复出。先任江宁知府。几个月后，提拔为翰林学士兼侍讲。

熙宁元年（公元1068年），王安石奉诏进京，皇帝亲自面谈。

神宗皇帝开门见山：“治理国家，要把啥摆在第一位？”

王安石答：“择术为先。”

神宗问：“唐太宗这人咋样？”

王安石答：“陛下当效法尧舜，何以效法太宗皇帝呢？尧舜之道，至简而不烦，至要而不迂，至易而不难。只是末世学者不能通达，以为高不可及罢了。”

尧舜，被认为是古代最圣明的君主。王安石的想法是，为政就必须向最高的尧舜之道看齐。他们并不神秘，只是后来人没有认真研究罢了。

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变法有两次，一次是先秦商鞅变法，另一次就王安石变法。商鞅变法走的是法家路线，王安石变法走的是儒家路线。

神宗又问：“祖宗守天下，能百年无大变，粗致太平，以何道也？”

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王安石并没有当场回答，而是下来之后，写了一篇文章。

在这篇《本朝百年无事札子》（差不多1500字）中，王安石指出，“本朝累世因循末俗之弊”，并且矛头直指“积弱”“积贫”两大问题：“兵士杂于疲老，而未尝申敕训练，又不为之择将而久其疆场之权。其于理财，大抵无法，故虽俭约而民不富，虽勤忧而国不强。”

君臣二人通过问答进行交流，说得掏心窝、很到位。宋神宗在王安石身上，看到了帝国的希望；王安石感于宋神宗的知遇，也竭忠尽智辅佐皇帝，推行改革。

熙宁二年（公元1069年），王安石被任命为参知政事，开启了轰轰烈烈的大变法。

主持变法的总机构是“制置三司条例司”，由陈升之、王安石负总责。变法的目的，简单粗暴四个字——富国强兵。

这里有个故事背景。自秦汉之后，中国政治的创新精神严重不足，守旧思想十分浓厚。具体的表现是，只要有人打算改变祖宗之法，总会遭到一大堆人的集体反对。没办法，劣根性改不了。

所以，从一开始，王安石就四面受敌，十分尴尬。为确保变法推行，他向皇帝推荐吕惠卿、章惇、曾布等进入条例司，协助变法。

变法的第一项内容：富国。

富国，并不是单纯的增加国家财政收入，同时也要顺便搞搞“精准扶贫”啥的，提高群众的生活水平。道理很简单，老百姓有钱了，国家才能有钱。所以，王安石在解决“积贫”问题上，多管齐下。修订和出台了一些法律制度。

第一是实施《青苗法》。简单说，就是国家给农民提供助农贷款。为了防止群众向富人搞“民间借贷”“高利贷”，到时候还不了款，土地遭兼并，政府以二分的年息贷款给农民，谷物成熟时还钱。如果遇到灾荒，可以申请延期还款。通过金融手段助民增收，极大维护了群众利益。

二是实施《免役法》。宋代徭役多，平常百姓每年都必须给政府免费打工，不但没得工资，搞不好还得倒贴。而官吏将校僧道这些群体，可以不服役。《免役法》就是由百姓出钱充役。免役钱交多少，具体按照各家富贫情况设定，“贫困户”可免交。那些不用服役的官吏僧道等，都要按半数缴交。这是一项惠民政策，深得群众认可。但官吏阶层觉得难以接受。

三是实施《方田均税法》。这项改革主要针对田赋不均而定，打乱了重新丈量全国土地，按肥瘠不同，分五等分别定税。

四是实施《农田水利法》。政府安排专项资金，大力建设农田水利基础设施，保护农田正常生产，这给老百姓节省了大笔开支。

五是《市易法》。主要就是为了防止富商垄断市场、控制物价。在重要城市设市易务，由政府拨本钱，当市场上货物滞销时，由市易务收购。商贩们可以向市易务抵押借款或赊贷货物，每年二分计息。这有助于防止金融风险。

六是《均输法》。为确保首都消费需要，宋初设立六路发运司，每年地方都要按规定向京城输送定量物资。这种规定很死板，没有考虑需求和储备的实际情况，也没有考虑地方生产，浪费严重。《均输法》就是改地方上供为中央采购，采购价就低不就高、采购地就近不就远，显著性节约了采购成本和运输费用。

这六大变革，在理财和惠民方面，产生了重要价值。

变法的第二项内容：强兵。

一是《保甲法》。目的有两个：训练民兵，同时防止百姓造反。十家为一保，五十家为一大保，十大保为一都保。每家若有两个男丁以上，抽一人为保丁。说白了，就是组建地方治安队，维系地方治安。

二是《保马法》。马匹是重要战略资源。宋代马匹，主要由官府牧监饲养，成本很高，效率很低。《保马法》就是由百姓代官家养马，每户可养一两匹。养马可免交部分租税。但如果马给养死了，则要赔偿。

三是《裁兵法》。简单粗暴操作，大刀阔斧裁军。熙宁年间，军队由一百多万削减到了六十万左右，砍掉一半。混饭吃的少了，开支大幅降低。钱要用在刀刃上。

四是《置将法》。针对边防军队“将不知兵，兵不知将”的实际情况，全国设九十二个集中训练军分区，每个军分区由一名主将负责。全国共设九十二将，其中京幾、河北三十七将，西北四十二将。主要用于保卫首都及防御契丹、西夏。其余地区有十三将。

五是《军器监法》。宋代的军器制造，原来是三司胄案负责。但三司作为国家财政机构，对兵器制造监管不到位，武器质量焦人。新法设置独立的军器监，统一管理全国武器制造。这项改革，大大改进了宋军的装备水平，宋代在武器发明上也多有创新，火药的使用就是最典型案例。

除了理财、强兵之外，变法还涉及吏治、教育等诸多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