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十八朝》,纵贯三百年风云,每集三五千字,随性而作,随性更新,清新易懂,可读性强,老少皆宜。看书不再打瞌睡,换个思路读历史,一上手就放不下,欢迎关注、留言、转发、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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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判断一个时代的好坏,其实有个很简单的标准,就是看老百姓的反应。
如果老百姓表示还行,或者平平淡淡没得表示,就证明这个时代还算过得去。如果老百姓开始闹意见甚至造反,那这个时代就危险了。
宋徽宗在蔡京、童贯等人的集体忽悠下,过得纸醉金迷。而那些底层的老百姓,却过得水深火热。
在儒家教化一千多年的影响下,中国的老百姓性情温和,对于各种压迫,基本上是一忍再忍。但是,人的忍耐力毕竟有个极限,超过限度,就炸了。
自古以来,江浙就是鱼米之乡,老百姓安居乐业。但自从蔡京一伙子倒行逆施,设应奉、造作局,用以收刮民脂民膏后,老百姓就开始倍感压力,慢慢进入贫困户行列。再加上“花石纲”的折腾,不少人无家可归,死伤无算。
现实的世界,哪有啥希望呢?在这种情况下,忽然有一个宗教悄悄兴起,进入了人们的视线,那就是来自于波斯的“摩尼教”。
“摩尼教”由波斯人摩尼在公元三世纪所创建,唐朝时传入中国。曾经兴盛一时,又称为“明教”(就是金庸笔下张无忌的那个“明教”)。唐玄宗时,认为“摩尼教”冒充佛教,被列为“邪教”。虽然被政府取缔,但在民间还是有自己的市场。
“摩尼教”认为,存在着两个对立世界,那就是光明与黑暗,光明是善,黑暗是恶。“明教”这个词,已经可以说明问题,信奉此教者,就要站在光明的一方,使命就是和黑暗战斗,直到光明的到来。
到了宋朝,“明教”已成为重要的秘密宗教,在浙江一带具有广泛的影响。方腊,就是这个秘密宗教的地下领袖之一。
方腊,祖籍歙州,后来迁移到了睦州(浙江建德)青溪万年乡。此人出身贫困,主要是给当地地主打散工,用以维持生计。
在打工过程中,他接触到了“明教”(摩尼教),觉得这个教义相当有价值,而且深信不疑、无法自拔。很快,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传法活动中,宣扬“二宗三际”说。所谓的“二宗”,就是“明”与“暗”;三际,就是过去、现在、未来。
在他的心目中,大宋王朝的天数已尽,正是“黑暗”的现世,必须推翻,才能迎来“光明”。史书上说,这家伙“托左道以惑众”,很多群众对大宋朝廷已经逐渐失去信心,在方腊的鼓动下先后入教:“来嘛,跟我混,我带你走向光明!”
这个秘密的地下宗教,有着十分严格的教规,入教者,男女平等,不吃荤酒(不存在喝多了吹牛冲壳子泄露机密),分财互助(竟然还有工资待遇),夜聚晓散(悄悄咪咪的干活)。所以,即便是长时间存在,而地方政府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当时,朱勔在江浙一带督促“花石纲”,搞得老百姓意见很大,一个劲的叫骂。方腊感觉到,时机已经成熟,就发出通知,叫教众于某月某日某时在七贤村帮源洞开会。
会上,他当了一回演员。假装受到上天的启示,得到了“天符牒”:“上天给我们机会,让我们自己做主。”按理说,这是古代农民起义的惯用伎俩,忽悠人不上算,但那些虔诚的教众深信不疑,全部跟随他揭竿而起。于是,大起义开始了。
这一天,是徽宗宣和二年(公元1120年),十月初九。
起义的目十分明确,不但要打倒土豪劣绅,而且要推翻宋朝的黑暗统治。所以,方腊制定了“永乐”年号,自称“圣公”,将这个月改为“正月”。对广大教众来说,“光明元年”开始了。
不过,这支农民起义军装备紧缺,“无弓矢介胄”,但这没有多大关系,物资不是问题,只有要坚定不催的理想信念。方腊搞这个事情,实际上已经进行了周祥的安排。他迅速建立政权,置官吏将帅,把教众分为六部,每一部以不同颜色的巾饰作为区别,其中第一部是红巾。
起义军揭竿为旗,斩木为兵,以最原始最落后的武器向政府军发动进攻。做事情,机会很重要。天下苦于暴政久矣,起义军所到之处,不少人积极支持投奔。不到十天,队伍已经扩大至数万人,并一举攻陷了青溪县城。
这次起义的爆发,相当隐秘,而且十分突然。地方政府根本不知情,毫无准备,只好仓猝应战。两浙都监蔡遵、颜坦率一支军队去镇压起义军,结果大败而回,蔡遵等人被击毙。
之后短短一个月,起义军所向无敌。
方腊带领队伍,首先攻陷睦州,杀死官兵一千多人。这一战,让广大官兵闻风丧胆。附近的寿昌、分水、桐庐、遂安等县,也纷纷被义军所攻克。
这些参加起义军的,都是些下层民众,对长期压榨百姓的官吏相当痛恨。一旦抓到政府官员,就马上用酷刑处死,或者予以肢解,或者挖肠掏肺,或者乱箭射死。反正就是表达一个意思,报仇雪恨。
但他们也不是完全乱来,对于其中的一些清官,起义军还是另眼相看。在抓住休宁知县麹嗣复后,来自休宁县的义军将领对他说:“你是县令,给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那么多县级干部,都比不上你。放心,我们不得害你!”当场将其释放。这样看来,老百姓还是讲道理的。
为啥这些地方军事力量等于卵用?这里面有个故事背景。宋朝军事制度是“强干弱枝”,精兵主要集中在中央禁军,地方部队战斗力,就有点挫。从来没有打过战,也没有进行正规的军事训练,战前动员也没有跟上,面对来势汹汹的方腊义军,地方政府军哪能够招架。
在睦州沦陷之后,歙州也被义军攻占。宋将郭师中战死。婺源、绩溪、祁门、黟县等地方干部,居然一箭未发,大叫着“哎呀妈呀”弃城而逃。
起义军一鼓作气,继续进攻富阳、新城,喊出了“杀朱勔”的口号,大家纷纷响应。这个朱勔是徽宗时代的奸臣,由于“花石纲”而臭名昭著。起义军进军神速,如入无人之境,轻而易举攻下杭州,东南为之震动。
顺便说,杭州是后来南宋的首都,很有战略地位。即便如此,还是没有任何抵抗力。
接到下面呈报的紧急文件,宋徽宗终于坐不住了。如果不及时出动精锐部队镇压起义军,我的天,搞不好要提前退休!
为了收拾方腊,大宋帝国不得不押上血本。
谭稹被任命为两浙制置使,童贯被任命为宣抚使,率领中央禁军和秦晋蕃汉兵,共计十五万人,杀向浙江。
顺便说一下,大宋帝国最精锐的部队,除了中央禁军外,就是陕西、山西一带防备西夏、契丹的驻军。现在,主力部队都调去讨伐方腊军了。
转眼间,已是宣和三年(公元1121年)。
童贯兵分两路,一路向杭州,一路向歙州,打算得手后会师于起义的发源地睦州,彻底铲除农民军。
在送童贯领兵出征时,宋徽宗给了他很大的授权:“如有急,即以御笔行之。”意思是说,如果有必要,可以直接代替皇帝发布旨令,不需要请示同意。这是多大的信任?
话说童贯,能够得到皇帝的高度信任,那智商足足有二百五。到了吴地一看,就搞懂了问题的根源,这些百姓之所以造反,其实都是造作局、花石纲这些苛政惹的祸。不从根子上铲除苛政,哪可能平息老百姓的不满情绪。
既然有皇帝临行前的授权,这个太监就开始动作了。他马上安排下属,代皇帝写了一份“罪己诏”,代表皇帝向大家道歉,说声“对不起”,寡人有事情没有搞好,深刻自我批评,马上开始整顿。
然后,他以最快的速度,罢除苏杭造作局和“花石纲”:我把这个该死的机构撤了,这个事情今后再也不搞了,大家满意不?
与此同时,宋徽宗为了自保,也迅速响应,马上采取一系列平民怨的措施,果断罢免了朱勔父子以及其家族其他当官的成员,甩锅的态度很明确:“事情都是这家伙背着我干的,气死我了,我帮你们收拾他!”。
在农民起义面前,大宋朝廷的动作相当迅速,落实也比较到位。
在朝廷调兵遣将的时候,方腊军又攻占婺州、衢州、处州,总共占据六州五十二县之地。
但是,由于方腊毕竟没有接受过专门的军事训练,作战太过分散,没有集中力量对付官兵。很快,官兵乘方腊攻陷处州之际,收复杭州。这时方腊回师再攻杭州,但双方的力量已是今非昔比,方腊在杭州城外被击败。
虽然大宋军队在对外战争中表现焦人,但对付方腊手下这些散兵游勇,则绰绰有余。十几万大军节节进逼,连续收复衢州、婺州。
对方腊来说,局势已经完全逆转。起义军不得不退守睦州,宋朝官兵从杭州发兵,在桐庐之战中挫败义军的反扑,占领睦州,并攻陷青溪县。当初的起义,从帮源洞开始,现在看来,还要在这里结束。
方腊的部队,在短短的三个月时间里,就被打得溃不成军,只得回到老巢帮源洞。这时候,义军还有二十万之众,被围困在山区之中。
话说帮源洞一带,山高林密,地形复杂,义军据险而守,与官兵开始“打游击”。来自中央及边疆的官兵对地形不熟悉,找不到一条大军可以开进的路,所以久攻不下,心头很慌。
焦灼之际,有一宋军将领出现,打开局面。此人此时,实际上还只是个小人物,裨将而已(传说中的“三个臭裨将,顶个诸葛亮”),但后来却很有名,他就是韩世忠。
韩世忠是咋操作的呢?
他率领一支小分队,沿溪谷潜行,在半路上,遇到了一个山村匹妇,就向她打听山路。果然有收获,在得知秘密通道后,他带队悄悄潜入,突袭方腊指挥部。一切比想象中顺利,果然得手,杀数十人,擒方腊。
方腊被擒,义军马上群龙无首。大批部队无法突围,遭到官军现场血洗,七万人死难,血流成河。
方腊从起义到失败,只有半年时间。时间不长,地域也不广。但死于战乱的人口,却高达两百万以上。
可怜可叹!战争的本质,少数人的主张,却都是些无辜的老百姓作了炮灰。
和方腊起义几乎同时发生的,还有以宋江为首的梁山泊英雄好汉武装起义。这场起义,虽然规模远不如前者,却因为施耐庵先生写的《水浒传》一书而名扬天下,成为妇孺皆知的英雄传奇。
事实上,宋江起义在正史上的记载只有几百个字。
往往是新闻越短,事情越严重。正是因为太过简略,反倒给人无尽遐想,所以在民间广泛流传着梁山英雄的传奇故事,说得活灵活现。尤其是《水浒传》问世,梁山英雄的故事,就弄得人尽皆知了。
按照宋代流传下来的的一些笔记,《水浒传》中的部分重要人物,在历史上确有其人,而且他们也有相应的诨名。比如呼保义宋江、智多星吴用、玉麒麟卢俊义、浪子燕青、花和尚鲁智深、行者武松、黑旋风李逵、青面兽杨志等,都是真实人物。
小说虽然是文学作品,主要是虚构,但也包含着基本历史事实。最重要的是,这些民间传说,实际上是在写老百姓的心声。
如同小说中所言,老百姓之所以起义,其原因是“官逼民反”。他们的行为,是“革命无罪、造反有理”。起义军的口号,是“替天行道”,一切都是为了正义,为了弘扬正能量。
宋江起义,是以郓州(山东东平)梁山泊为中心,主要首领共计三十六人,搞事情的具体时间,和方腊差不多。在起义军声势最为浩大的时候,横行于河朔,转掠十郡,官府出动数万人马实施“围剿”,基本上没有啥效果。
当时的情况是,朝廷正倾注所有力量镇压方腊起义,分心乏力。亳州知州侯蒙提出建议说:“听说这宋江很有本事,我们不如搞点创新,赦免他的罪行,让他过来帮助我们收拾方腊。”
徽宗皇帝表示侯蒙的这个建议简直要得,本着“谁提出棘手的意见,就由谁落实”的精神,委任他负责招安。但是,侯蒙还没有来得及上任,就突发疾病,挂了。招抚计划只好暂时搁浅。
与此同时,梁山英雄好汉们从沂州(山东临沂)攻略淮阳军(江苏邳县西),后又转攻海州(江苏连云港)、楚州(江苏淮南)。这么厉害,朝廷只得安排遣海州知州张叔夜,带兵前往摆平。
张叔夜是一个读书人,军事上的事情,相当精通。为搞清楚义军的底细,便安排了间谍,潜入其中,很快就掌握了义军的一举一动。
当时,宋江等人频繁活动于海滨一带,有大船十多艘,那一夜,正好外出打家劫舍,满载而归。张叔夜安排了敢死队一千多人,埋伏在险要处,自己率领轻兵引诱义军上岸作战。
宋江哪晓得这些都是设计了的,一顿穷追猛打,结果不小心闯到了设伏区。此时,两边伏兵杀出,张叔夜乘势反戈一击,义军大败。
而且,就在此时,官兵早就派出一支奇兵,偷袭了义军船只。十多艘大船很快被焚毁殆尽。义军的退路完全没有了,张叔夜乘机说:“投降嘛,有啥好好说,我请你们吃夜宵喝酒。”宋江进退两难,只好就地投降。
宋江被招安后,按照安排,果然参加了“剿灭”方腊的战争。不过,后来他的名字就消失了。有史学家认为,宋江多半栽在了童贯手上。
宋江领导的梁山泊起义,对后世影响深远。后来的天地会、哥老会等秘密会社,都能够看到水泊梁山影子。
以至于人们感觉到自己被逼的时候,都会说:“不要把老子逼上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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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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