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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有盘山,何必下江南—津门盘山越野挑战赛战记

学越野跑·找V越野

我跟闫神说:既然都是疼,那就心理上淡化疼痛的感受。疼得麻木了就好了。其实那时自己也是强撑着,左脚落地内扣,已然感觉到磨出水泡的疼痛,右脚习惯性外️8字,右小脚趾被挤压得肿胀,疼痛难忍。下山的无数个烂泥黑森林,被我无数次与崇礼的绝望黑松林相提并论并相媲美。

在心里无数次问候过黑森林的老祖宗后什么都没有改变,依旧是泥泞湿滑、树根、石块盘错在一起的各种大下坡。膝盖隐隐作痛,大腿发抖,左脚大脚趾被下降冲力挤得生疼,未长好的趾甲下面一定又是黑紫一片。大范围趾甲又一次死掉已成定局。

图片发自简书App

这是我在津门越野赛70KM比赛赛程中过了50公里后的真实历程。那时感觉自己已是强弩之末。

未雨应绸缪

在百人百天同学群里获悉闫神和亮神将参加盘山越野赛,一冲动我又挤上比赛报名末班车,准备一览离北京较近的天津盘山风光。

从北京城导航到达盘山仅用了一个半小时,比之前我参加的大部分越野赛路程都要近好多。领物时与亮神见面,先拍下照片为证,以证明我们来过盘山。

在70KM的大名单上找到自己,赶紧趁人少,合影留念。

随后闫神赶到,我们三个人终于聚齐,正式开启征战盘山之旅。

比赛前

亮神帮忙订的农家院距起点5.9KM,吃完晚饭后亮神带我看了一条农村小路可缩短距离直通到起点,但需要走1公里左右。黑漆漆的山路,凌晨4点起跑,我感到有些恐惧,遂放弃此方案,决定凌晨开车前往起点。因赛前即知比赛日会有雨,装备必须准备充分,把波马买的防风衣塞进水袋包夹层里,装了满满1.5L矿泉水,能量胶带了四个,盐丸四个,从家里带了点萝卜干咸菜,以备补盐不足时救急。

检查好强制装备,我9点就躺下了,准备好好补个觉。毕竟之前几个月都是12点以后睡觉,睡眠不足已经严重影响了体力和精力,我感觉到了身体的匮乏,所以更加对第二天的比赛充满敬畏。明明已经很困了,大脑却清醒得要命,关了灯,睁眼一直到12点多,翻来覆去睡不着,迷迷糊糊中闹钟响起,3点起床。外面已是雨声喧哗一片了。

快速洗漱,穿好装备,觉得自己已经算行动迅速了,可时针已经指向3点半。外面雨声清晰入耳,哗哗地刺激心房,对即将到来的雨战充满不确定感。在装备外面套上雨衣,长裤裤脚上穿好防沙鞋套,匆匆冲入雨里。开车导航到起点,竟然也用了15分钟。存包用了2分钟,到达起点大家都在躲雨。

下午的赛前说明会也没有听,对未知山路的恐惧像此时的雨一点一滴渗入心中,有了开始,没有结束,蔓延无边的不确定感又一次降临。跟闫神在起点前会合,屋檐上的雨毫不吝惜地敲打在我们身上,像一面面战鼓,催我们出征。

比赛中

随着主持人倒计时数完,我们在漫天的雨花里踩水向前,洇晕的湿气和着雾气萦绕在山间,灯光闪过的地方,仿佛有着不可预知的神秘力量,推动我们,不停向前。70公里的征程就这样毫无准备地开始了,甚至在大雨的肆虐下我们忘了热身,便踏上一条不可回头的路。

开始的路段有很多小上坡,1公里左右硬化路面,然后便是往南天门一段,999级台阶。听着自己的心跳,感觉心率尚可,没有特别喘的感觉,就慢慢悠悠地走,因为按照以前的经验,时间是够用的。凌晨起跑的时候除了困倦完全不饿,没吃东西,到达SP1的时候有点儿饥寒交迫的感觉了。腿有点儿软,赶紧找硬货,吃了一个小面包,喝了几碗小米粥,几口咸菜下肚,立马觉得有劲了!闫神看起来颇为轻松,基本上没吃东西,就又继续赶路了。

闫神一直走在我前面,上山明显比我快。曙色已渐近,头灯取下来放入水袋包中,裹紧雨衣前行。山中雨水湿气聚集不散,形成厚重浓雾,渐次遮挡了我们的目光。爬到高处,四处俯望,白茫茫一片,根本看不到任何景色,只知道山高林密,前方路漫漫,不知所终。算了一下现在的速度,基本上爬完10公里路程要用时2个小时,所以我估计自己如果没有特殊状况的话会在14个小时左右完赛。

SP3是第一个有关门时间的打卡点,赶到这个打卡点的时候还没有觉得时间紧迫。前面的路程跟闫神一路走一路聊,从凌晨的黑夜走到白昼,心里没有一点儿恐惧,充满着力量。这也是第一次有一个熟悉的朋友陪我一起跑过漆黑的山野,所以,不是我陪闫神,而是闫神在陪我。我们按照自己的节奏跑跑停停,平路或下坡就跑,上坡尽量快走。

当SP5的关门时间13:00非常严峻地摆在我们面前时,我感觉到了挫败感。因为以前无论哪场越野赛,都没有像这场一样为不被关门而拼命赶路。在我的思维里,自己的速度并不慢,但为什么就到了快被关门的边缘呢?不可理解。我和闫神从初始的侃侃而谈,到后来疲惫到不再说话,只一味向前。

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又一个密林,我口中的黑森林,一条条被踩得泥泞发亮的下坡道,布满碎石、树杈和乱草、淤泥......每一个坡都让人腿颤,不甘心屁降,用手杖支撑下蹲向下滑行,或干脆用手撑地向下挪,考验膝盖、大腿、手腕的力量,到后来看到下坡,都开始想吐。

手杖的作用相当重要。如果没有带手杖,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坚持完赛。虽然从桩哥那儿弄来的另一根手杖总出状况,但在关键时刻,手杖替我省了很多力,替我挡住了很多次下滑摔倒的危机。

背上的水袋包沉甸甸的,塞满了诸如防风衣、头灯、电池、充电宝、保湿毯等强制装备。白水我喝得不多,更多的是喝补给站的饮料。肚子一直隐隐作痛,在风雨交加 的山野里疾行,喝到嘴里的除了可乐、脉动和某某宝,怎么能不痛?山野里不好找WC,每次忍到打卡点才能上WC的感觉真不是一般难受!

我们跑过的路边很多老乡种的水果,有梨子、山楂、栗子、桃子......琳琅满目,让人垂涎。我看到有的跑友摘了人家的果子,胡乱啃几口又扔到路边,也不知珍惜,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几次动了心思,也有无数的桃子熟透掉在树边,仍是没有鼓起勇气随便摘人家的劳动果实。

记忆最深刻的时段在CP7,关门时间下午4点。一路狂奔下,跟闫神也是下坡各种飞跑。那时已经在山上不停奋战了将近12个小时,跑的速度减慢,上坡已经改用倒着走来缓解大腿的疲劳。平路和下坡就想要追回上坡丢失的时间,才还是非常吃力。从刚开始的喋喋不休,到后来脸色木然地向前或走或跑,我们都在极力忍耐来自身体各处的抗议。疼痛蔓延全身,尤其是两只脚已经酸痛得不想迈步,可还是不能停止,这时便有了我开篇跟闫神说的那段话。

到达CP7,比关门时间提前了大约半个多小时。这里补给很全,还有烧鸡架。抓起一个啃了啃,完全食不知味,只有无边无际的疲惫。晃悠间发现了35公里组的亮神,这是心情跌落低谷许久之后唯一的亮点。我们很开心地到处找闫神,发现他正坐在一个台阶上休息,很痛苦的表情。那时他大腿已经抽筋,连鞋也无法脱下来。志愿者帅哥帮他脱下鞋处理了泥沙,又鼓励他继续征战。我记得自己非常冷漠地说了句:反正我是不会退赛的,在我的字典里,没有退赛两个字。

现在想起来我真想抽自己两耳光,我那时得是多么矫情的样子呀!闫神的首野,他前面冲得太快,没有估计到后半程雨战山路的艰难,大腿抽筋始料未及。我当时得是多么冷酷而没有同情心呀!亮神也各种保证,跟我们同舟共济,坚持跑完最后的赛程。闫神被我们成功忽悠起来,补充了点儿水后继续上路。在打卡点的标牌前,摄影师抢下了我夸夸其谈的丑陋嘴脸,彼时闫神和亮神特别给面子,还特别认真地在倾听,真真是让我纳闷:当时我又忽悠他们俩自行车还是手表呢?话说旁边吃鸡骨架那小哥,你跟着裹啥乱呢?

CP7-CP8 4公里,1.5公里防火道+山路,这一段无惊无险,我和亮神一前一后狂奔,已经把闫神忘在脑后了。我是强忍着各种不适,抓紧时间在有日光时候快些跑,争取在天黑之前下山。亮神一开始还陪着闫神跑,最后闫神无法坚持,决定在CP8退赛,亮神才追上我一起往前跑了。

下一个目标——CP9,关门时间18:10分。从CP8出来,5.5KM山路和硬化路面,估计需要1个半小时到达CP9。我加快了步伐,充满惰性的左腿一直用不上力量,我只能借助手杖攀爬过很多山坡。手被划出多条口子,屁墩也一个接一个,危险的路段稍微一滑就可能掉到遍布荆棘草丛的山崖下了。亲眼见一个跑男下坡太快,直接从黑森林的烂泥巴滑到左边的悬崖边上,被后来的跑友一把拽住,才没酿出大祸。

(鞋子已惨不忍睹)

然而最终,我的估计大错特错了!17:40分,终于拼命跑到了CP9,但志愿者告知这只是补给点。CP9打卡点要再爬山一座山,到达山顶才能打卡。只剩半小时就要被关门的沮丧几乎要将我的斗志全部击毁,望着黑漆漆一眼望不到天的最后一座大山,连口水也没喝,我赶紧上路,追着时间跑。上升280米的山在平时爬也得半小时以上,我隐约已经想放弃了,觉得力竭的自己完全没有希望了!这时亮神过来跟我说:爬吧!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争取,即使到了打卡点,关门了,也没关系,说明我们努力了,结果并不重要。我们一行有十数人都卡在这个关门时间点上,大家像形成默契一样,一齐努力向上攀爬。这一段路,并不比好汉坡容易,但是每个人都尽力了,都互相鼓励,并向上呼喊,让打卡的志愿者往下迎迎我们这群可怜人。

听到“嘀”的打卡声,心才落了地。这时,时间指向18:04,我终于顺利通过CP9,开始向终点冲刺。我不知道身后还有多少人会被关门,只想把这段疲惫的旅程快些结束。当然在奋斗的这半小时不到时间里,我不止一次腹黑过组委会,更多的是骂自己。是疯了吧,又报越野?那些苦,那些累,不都是自己一点一滴、一步一泪地跑过来,又一次一次加诸在自己身上枷锁,没人强迫,甘苦自知。

到冲线时,看到两边围观的人群,看到巍峨的盘山牌楼,看到那一片明亮灯光下闪耀的计时牌,看到那些或热切或漠视或平静的眼神,我的心里忽然没有了怨恨,剩下的只是完赛的狂喜!

第一次,担心自己被关门;第一次,犹豫是否退赛;第一次,冷冰冰不近人情地逼着闫神顶着抽筋的疼痛去完赛;第一次,在无人的旷野因膝盖长时间奔跑疼痛难忍而落泪;第一次,在跑过两个百公里后开始怀疑70公里的人生;第一次,希望自己从来没报过比赛......

出发前,告诫自己一定要安全回来,所以安全完赛就是对自己最好的回报。这一程辛苦,没有白费,我收获了与闫神近距离请教的机会,也收获了与亮神切磋减脂心得的机会;还在30多公里处,巧遇曾经在某个比赛中采访过我的媒体美女,又对我和闫神结伴同行进行了实时追踪报道;每个补给站,都见到似曾相识的志愿者,为他们感动,向他们致谢;每个摔倒的瞬间,都幸运自己摔的是肉最多的臀部,重要部分全都无伤;赛前涂抹的凡士林在大多数关键部位起到了保护作用。

终点,冲线后,我的脸上有着自己都感动的光彩。所有的疲惫和伤痛都在顷刻间消失,我忍不住想靠在谁的肩头哭泣一下,可是四处回望,无有熟人。施施然走向终点补给处,最后的几个补给点为了赶时间,压根没怎么吃东西,也不敢多喝饮料,怕上WC。终于放松下来,我看了看,只有西瓜、啤酒和包子,遂拿起啤酒与早就到达的亮神一起碰杯庆祝!可是,没喝两口,忽然想起,自己还要驾车回北京,这日子口可不敢被查酒驾!

比赛总结

1.作为一个越野老司机,明知一周一赛对身体恢复不利,仍然在哈马之后报了70KM越野,实属不明智之举。

2.赛前一周,为让腰伤好转更快,没有进行任何训练,力量和跑步都放弃。但是身体是诚实的,一天不练,肌肉力量就不足,腿部力量直接影响膝盖,尤其下山,大腿在后10公里基本上都处于打颤的状态,如无手杖,将会发生更多危险。

3.水袋包过沉,装东西太多,从始至终,负重爬山,影响速度。其实自己习惯喝饮料,就没必要装太多矿泉水,应该轻装简行,如果实在缺水可到达补给点再灌。

4.左腿跑姿急需调整,跑姿有问题主要在于臀部力量薄弱。所以练臀将成为今后的重中之重。

5.核心力量仍然薄弱。因为在下山时,多次在黑泥坡上摔屁墩,一是由于长时间奔跑腿部力量匮乏,另外也是因核心力量不足,造成身体重心不稳,极易摔倒。

6.准备不充分。盐丸只吃了2颗,嚼了几块自带的萝卜干咸菜。能量胶也只补了2个,GU的能量胶吃完让人十分难受,糊嘴。所以有好几次宁愿忍着饿到补给点吃馒头也不肯再补胶了。其实我也带了葡萄干,但包装经雨水一泡,完全敷囊了,没法入口。

7.凡士林应该大面积涂抹,尤其是雨战时。避免肌肤因长时间与衣服摩擦产生伤痕。我这一次,确实也抹了凡士林,但还是有磨破的地方。此次躲过了姨妈,却躲不过雨神。

8.越野是应该被敬畏的运动。马拉松的战术是保持配速,而越野跑的战术则是活着回来。作为跑了两年越野的老司机,我从10公里、21公里、50公里、100公里比赛中得到的启示就是:一定要对越野充满敬畏,不打无准备之仗。无论是香山、灵山、小海坨、圈门、五岳寨、崇礼、宝山、黑石头、香港TNF等等,所有的比赛都很艰难,没有特别简单的越野。所以心理上和身体上都要有充分准备,绝不能轻视任何一场比赛。补给上也要尽量自给自足,把特殊情况都要考虑进去,做到有备无患。同时作为业余跑者,一般情况下都不会站台,心态上要把安全完赛作为终极目标。因为我们毕竟不同于专业跑者,在变化莫测的山野里又跑又跳,有爬升,有下降,黑夜白昼交替,雨雪冰雹都可能出现。这样的前提下,我觉得还是要把安全完赛放在第一位,至于站台,那就尽人事,听天命啦!

9.完赛后匆匆洗漱后驱车1.5小时回到帝都,幸没喝几口,检查站也只检查身份证,但疲惫之后的身体再加上酒精,非常危险,以此为戒,酒后千万不可驾车!   平安抵京,收获很多百人百天同学的问候,心中温暖,在此一一谢过!

10.陋闻浅见,请大神们勿喷!

11.郑重感谢闫神和亮神,有你们的陪伴,才有我的完赛!明年盘山,咱们再一起一雪前耻,征服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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