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文学·散文·靳礼宾】遗落在川渝古道上的“乡愁”

点击蓝字关注我们吧~

1187

成都龙泉山下的川渝古道上，沉睡着一座千年古镇。它的喧嚣、热闹以及街巷成排的明清建筑、沧桑古老的旧式店铺、极具客家特色的粤湘会馆，使我再也按捺不住“到此一游”的欲望。

青山绿水掩映下的洛带，是以“客家”风情为特色的古镇。据说，它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公元324年，秦国统治蜀地，实施暴政，遭到蜀民强烈反抗，在龙泉山发生大战。蜀人众多，太子令百姓埋锅造饭。用木桶立于石锅上，饭香伴着热气弥漫了整个古镇。秦兵杀入古镇，看到满街灶台甄子不知何物。村民说：甄子，煮饭用的。从此，甄子场得名远扬。

到三国时，古镇就已有街，名为“万福街”；后诸葛亮兴市，更名为“万景街”。洛带原作“落带”，一说蜀太子刘禅在镇上玩耍，为捉鲤鱼不慎将玉带掉入井中，得名“落带”；另说因地有“天落之水如玉带”之河而称。

天府成都物丰民盈，年无饥馑，孕育了一代又一代勤劳、智慧、勇敢、善良的人民，遗留下了众多独具地方特色和民族风情的古镇：安仁古镇、街子古镇、平乐古镇、唐昌古镇、三道堰古镇、黄龙溪古镇等，都是千年遗存下来的明珠。而洛带更是成都近郊川渝古道上保存最好的客家古镇，素有“中国西部客家第一镇”之称。随着旅游热，古镇游兴起。洛带因历史久远，保存完好，独具特色，又处近郊，倍受青睐。

在唐宋时期，川渝、巴蜀地区经济发展已具规模，贸易活跃。无论是水道还是陆路，都已成型。尤其是重庆与成都间货运繁忙。整天都有马队、骡队，大车、小车川流不息，也有官家轿子、民间滑竿络绎不绝。至明朝，朝廷大力发展官道，民间商品流通愈加活跃，政府增设驿站，收取各种费税。洛带逐渐成为各路官商停歇、聚集的集散地。到清朝，更成为龙泉山下集食宿、交易、仓存一体的物流中心，繁华无比。

未进入古镇，一座恢弘奇特的古建筑就吸引了我——五凤楼。朱红色巨型方台上的三层楼阁，远远望去，红柱、灰瓦蔚为壮观；屋脊层叠，飞檐展翅，羽翼柔美，如凤震飞。尤其是顶层四角八座阙阁，精巧古拙，蓝砖白逢，既有客家特色，又具川西古风。阙阁又以游廊相连，徘徊其间，即可遥思故乡，又能近望成渝。

随众游人从景区“闸口”进入，游人如织，摩肩接踵，只能挪步驱足前行。赤砂石板铺筑的街道，一渠清溪随波就势从脚下流过。两侧是青砖黛瓦的古旧老房，房下是一家连一家，一户接一户的商铺。销售着当地土特产品，经营着地方传统小吃。古老的门脸，满目的特产、小吃，颇有穿越明清街市，返回汉唐古城的感觉。走上街、过下街，看江西会馆、万年台、湖广会馆、川北会馆等，这些弥足珍贵的建筑，都是中国历史上最大规模移民“湖广填四川”的产物。壮美的建设，恢弘的气势，古老沧桑中透着凄美忧伤。

分布在大街小巷里的会馆是古镇的灵魂。它们大多建于清初或民初，布局考究，宏伟壮观；雕饰图案生动，构件细腻精巧。融客家家乡建筑风格与川西风情于一体。是入川籍客家人聚会议事和祭祀活动的中心。他们从中原、江浙、赣皖、湖广等地出发，“ 吊影分为千里雁，辞根散作九秋蓬”，借道重庆客居成都。一座会馆，就是他们的全部情思，看到了它，就如回到了家，见到了亲人，听到了乡音，吃到家乡味道。“独在异乡为异客”，会馆是故乡的炊烟，是老宅的窗户，是爹娘的背影。是“他乡共酌金花酒，万里同悲鸿雁天” 的精神寄托。唯有懂得了他们的情愁，才能知道会馆的意义。

徜徉在繁华似锦，商铺成排的古镇，不由得使我想起家乡的一个老县城。它也有着两千多年历史，改造前的它，是清一色的明清建筑。古旧的小青瓦，木制的铺板门，青砖雕刻的墙花，筒瓦扣砌的斗拱；院内或方或矩的天井，古色古香的窗棂，房柱下的雕花石墩，都是一种古老沉重的艺术。沿街大门口的门当、石狮，青砖镶嵌的厚木门，屋檐下的青石檐台，都告诉人们它的悠久、古老和厚重。

改造后的县城，街道笔直宽阔，新楼林立，沿街店铺面貌一新，一时赞声不绝。如今看来，一座两千多年的古城，改革初期，沿街大小商铺、门店由国有变成私有；旧城改造，几千年的积淀一拆而光，踪迹全无。今日想来，如果不加改造，或是修旧如旧，也可作为古城开发旅游了，甚至会带来不错的效益。

仅仅相隔三十多年，人们从江南发现了古城旅游带来的效益，又兴起了建“新古城”热潮，甚至不惜毁坏田地，巨额投资，拆真造假，建景筑园，以开发旅游之名，行地产开发之实，不伦不类，不三不四，最终难逃巨亏倒闭之路。

在上、下街丁字口，有一个高约十余米的两层六角砖塔。据说塔身全是由历代古砖砌筑而成，名叫“字库塔”。在古代，文人对文字的敬意就如对神灵的崇拜一样。认为字和纸是有灵性的，不能随意丢弃，更不能有不敬之用。必须以火将之送上天界，因此便有了专门焚烧字、纸的字库塔。客家人入川后，又在字库塔边建起了字库广场、木质大牌坊等，都是专为读书人而建的。由此可以看到客家人对文化、文字的重视和敬视。洛带自古以来就是文运昌盛之地。

在中国历史上，人口迁徙几乎成为常态。著名的就有东晋时期的永嘉之乱、唐朝安史之乱、宋朝的靖康之耻以及明朝时期的洪洞大槐树大移民等。早期的迁徙大多是人口的自然流动，顺天而应，逐水而居。后期多为皇家的驱动和被动的出逃。作为丰饶富裕而又偏安一遇的川渝地区，更是逃荒避难的理想之地。

明末清初“填川”移民就是历史上最为著名的人口大迁徙事件。张献忠在全川实行“屠川”行动，四川屡遭战争灾害，达到了人口灭绝性的大锐减。大多村镇基本绝迹，县城极为稀少，土无人种，房无人居，社会发展更是无从谈起。康熙帝颁《招民填川诏》，发动全国大规模移民，颁布诸多优惠政策，鼓励入川。经过百年陆续不断的持续，才使四川人口逐步恢复。就连朱老总家也是从广东移民入川的。

今天，城市化进程推进，四川又一次掀起“填川”大潮。不过，这次的移民是新时代的人才大引进。四川省人口达到八千多万；而成都市人口超过两千多万，人才总量达六百多万，省外流入人才一百五十余万人。连续十四年位居“中国最具幸福感城市”。

新一代的“填川”人，无论是居住在成都还是其它城市，不再是几百年前的颠沛流离，更不是生活所迫；他们的“乡愁”也不再是客家人的会馆，不再无奈。可以随时或在节假日，一日千里回到家乡，看炊烟袅袅，见父老乡亲，吃妈妈的味道，思儿时记忆……

文稿/靳礼宾

图片/网络

往期回顾

【大荔文学·评论·靳礼宾】美的本质在于发现——读《父亲书》体会

【大荔文学·散文·靳礼宾】闲书里“读”出的晚晴重臣左宗棠

【大荔文学·散文·靳礼宾】不以丘壑博盛名：《西行札记》之十

【大荔文学·散文·靳礼宾】西极“净土” 待开发的处女地——《西行札记》之九

【大荔文学·散文·靳礼宾】路遇塔吉克迎亲车队：《西行札记》之七

【大荔文学·散文·靳礼宾】红山公园游记：《西行札记》之四

【大荔文学·散文·靳礼宾】“忠诚”铸就的家国情怀：《西行札记》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