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文学·散文·秦川】故乡大荔的端午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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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节（五月五）在大荔也叫端阳节，重午节，是农历年后的第二个大节气（清明是第一个）。

按照老辈人的说法，重阳（九月九）是老人节，端午则是娃娃们的节日。因为有很多好吃的和好玩儿的在等着他们一饱口福，以尽玩兴。还有那些刚过门头一年的新媳妇，一个个也都翘首期盼着娘家人——哥哥、嫂嫂或者弟弟们穿戴齐整地代表着父母来送节。礼物主要是新鲜的黄瓜、梨瓜（甜瓜）、杏子以及粽子、绿豆糕等物品。又因为每年的端午节恰好是在麦收前后，所以也就和看麦黄合在一起，娘家人来时还要给女儿带上收麦用的草帽、镰刀等作为看节的礼物。

大荔过端午的讲究是很多的，主要的有插艾草，喝雄黄酒，吃糕（粽子），赛龙舟，戴（带）香包等习俗。

插艾草

端午这一天，按照大荔老家人的传统：天刚麻麻亮，家里的男人们就要早早起来到村南或村北的地头上去割一些还带着露水的艾蒿，拿回来三五个一把，用红线绳分别捆起，然后再两个一组交叉悬挂在门楣上，不管是大门、二门、房子门、还是其它门，是门皆挂。正因为如此，端午节过后很久，每户人家里还依然飘散着艾蒿那淡淡的清香和药味儿。（这几年，由于生活节奏加快，年轻的人们习惯于晚睡晚起，所以端午节当天，大多的年轻人也会迫于老一辈人的压力，他们会从街道上卖艾草的人们那里花个拾数八块钱买上个三五捆儿艾草，拿回家以应付“插艾”之事。）

喝雄黄酒

端午节喝雄黄酒是大荔老家另一项重要的习俗。到了端午这天，家乡的人们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准备一些自制的雄黄酒。制作雄黄酒的方法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把雄黄研成粉末放在酒里搅匀，吃饭时不论男女老幼都要喝上一点。由于太年幼的孩子不能喝，于是大人们就把雄黄酒分别涂抹在他们的鼻孔、耳孔、额头、肚蒂以及屁眼上。说是这样就可以防止各种小虫子钻进小孩的身体里，蝎子、蜈蚣、长虫（蛇）也不敢接近小孩子们了。

吃糕（粽子）

大荔有句俗话说：端午讲究吃“三高（糕）三低（的）”。三高（糕）指的是，油糕、甑糕、绿豆糕。三低（的）则是，油的、肉的、豆腐的。大体意思是说，过端午节除了吃油糕、甑糕和绿豆糕以外，饭食还必须得丰富丰盛多彩，不能少了大油、大肉、豆腐等副食营养品。当然相关的食品，诸如粽子，凉糕、甜瓜、桃子、杏子、李子等也一定是不会少的。

每年端午节，我们家几乎都要包粽子。在农历的五月初二或初三时，母亲就开始筹备过节所需的用品，购置棕叶和各种馅儿。前一天晚上，母亲都要让人准备两盆水，一盆水里面泡上艾叶，另一盆水里则浸泡上包粽子所需的糯米等物。到了端午节的这天早上，我们全家人都要用泡过粽叶的水来洗脸以示对端午节的敬重。洗过脸后，母亲便开始准备包粽子的事儿了。

母亲包粽子前，先要把粽叶一张一张的用清水再冲洗几遍，直到粽叶发出清绿的油亮色才作罢，然后只见母亲把包粽子所需的粽叶、浸泡好的糯米、沙苑红枣、花生等物在眼前的桌子上一字儿铺开，然后坐在自己最喜欢的那把藤椅上（这把藤椅是父亲年轻时期在四川工作时所购）开始了包粽子的劳作。母亲先拿起三片粽叶，用手把叶片根部一扭一折，就形成了一个深浅合适的三角形，然后她抓一把泡好的糯米放在里面，再拿一只大红枣儿或两三颗花生嵌入其中，又从粽叶里抽出一片叶片稍窄的粽叶，插入其中再三缠两绕，一个棱角分明的等腰三角形粽子便赫然立在了眼前的盘子里。经过一段时间，母亲眼前的盘子里便堆满了一个个工工整整的等腰三角形粽子，从侧面看一个个粽子棱角分明，好像是一个模子造出来的，简直如流水线上的工艺品；从上往下再看，只见这一座座微型的金字塔，其大小锥度，如刀裁斧削，整齐划一；尤其是其捆扎技术，用的是一片粽叶，就不动声色地实现了线绳子的功能，可谓包粽子的工艺为之一绝。

我真心佩服母亲老人家的手艺！努力学着母亲那样，但就是达不到母亲那样的技术，不是粽叶包不到一块儿，就是粽子包不严实漏米漏豆，另外还必须用线绳子来捆扎粽子。我包出来的粽子还是大小不一、七扭八歪、不成样子，只能是自己家人凑合着蒸煮、凑合着吃吃而已。包粽子看似一个不需要多少技术和窍道的活儿，要完成好还真的是不容易。

待完成所有包粽子的事情后，母亲便将包好的粽子放在家里的一口大铁锅里蒸煮。经过长达两三个小时的大火煮及小火煨，终于到了粽子成熟揭锅的时刻，满屋子顿时都散发着粽子的清香。待一阵雾气消散之后，只见先前用翠绿的苇叶包裹着的雪白的糯米和鲜红的大枣（花生）的粽子颜色比煮之前变深了许多，待我剥开墨绿的粽叶，那洁白如玉的珍珠米团里镶嵌着几颗深红油亮的枣儿或花生儿，红、白、绿三色互相映衬，更显得粽子十分的鲜艳动人。母亲让我们把蒸熟的粽子及各种时令鲜果各呈上一盘，敬献给供桌前我的先祖们，以表达我们晚辈们对长辈深深的敬意！这时，母亲便亲自从柜子里取出蜂蜜罐用勺子舀出几大勺的蜂蜜来，供我们吃粽子时蘸着或浇着食用。接下来便是我们大快朵颐的时候了。等我们吃完了粽子，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中午的时候。

赛龙舟

前多年，每当这时候，村民们便三三两两相约去同州湖边看赛龙舟。听村上观看过龙舟赛的村民讲：此时的同州湖两岸到处锣鼓喧天，彩旗飘扬。龙舟赛开始后，只见一条条龙船在同州湖里穿梭，龙船各种各样，五颜六色，有黄色的，粽色的，红色的，蓝色的…赛龙舟的人们都用尽了全力划船，都想争夺第一，同州湖两岸上人山人海，观众在岸边大喊大叫，他们为自己喜欢的船队呐喊助威.....

作为陕西省的旅游城市之一，大荔县以其丰富的旅游资源吸引了许多游客前来观光游览。同州湖风景区作为大荔县唯一的4A级景区，也成为了大荔县旅游业的一张亮丽名片。同州湖风景区位于陕西渭南大荔城区，总面积约为22.67平方千米，总投资达3亿元。景区内建有一座造型别致的中国红大牌楼，装饰使同州大桥宽阔而平整，还有迪斯尼主题公园等多个项目。景区环境优美，景色迷人，有洛河大堤四季开花，同州湖清澈见底，音乐喷泉等20余个网红景点，让游客流连忘返。

大约四五年前的一个端午节当日，我应几位大荔籍乡党们的邀请还专程回老家观看了一次同州湖龙舟赛。那天上午大约十点钟左右的时候，只见在湖面上，随着急促的鼓点声，一组组龙舟队员们奋力向前冲刺，远处不时响起加油的欢呼声。当天，同州湖当日的气温高达37度，但也抵挡不住来自西安、渭南等地体育运动学校和民间龙舟组织的50余名龙舟队员的激情，大家随着鼓手敲的鼓点，群情激昂、紧密合作，奋力划行，龙舟如离弦之箭向前冲刺，让湖面上激起了层层浪花，给端午节增添了热闹、祥和的气氛。在我看来，龙舟比赛不仅是大荔人的民俗文化，它也是大荔人民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象征。只可惜，同州湖2021年8月因为其它的原因被拆除填埋了，真是遗憾之至！

那次同州湖龙舟赛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时至今日我的耳边还不时响起乡亲们为龙舟队员们摇旗呐喊的欢呼声......

做（戴）香包

端午节做香包在大荔流传已久。据今年八十岁、做香包六十余年陈老太太介绍，她从小跟着上辈人学习做香包，据她讲，做香包的关键是把雄黄、艾草、菖蒲等研成粉末的香料用布包起来，做成各种式样的图案，待端午节这一天，孩子们戴（带）上香包、穿上老虎鞋，除了有驱虫的功效，在民间传说还有辟邪，寓意吉祥的作用哩。时代在前进，而民间传统的做香包至今延续不断，香包已不只是单纯的绣品，它已融入了大荔人的文化内涵和艺术，是一种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

端午节前夕，村上的大姑娘小媳妇们就开始做香包了。别看香包不大，做起来可不简单。没有足够的耐心和针线活儿的技巧，还真别想做出一个好看的香包来。做香包，首先要在香包里放上雄黄香料，然后包上各色花布，加上各色彩线，凭借这一双双巧手做成各种各样栩栩如生的物件。那可真是包罗万象、花样繁多、五花八门、应有尽有。比如吃的有包子，饺子；蔬菜有黄瓜、南瓜；水果有西瓜、甜瓜、金瓜；水里的有菱角、莲藕，树上的有柿子、仙桃；还有各种动物，有大公鸡，大蛤蟆，蚂蚱、蜓蜓，金鱼，有蜈蚣、蝎子、老虎、狗熊.....为了美观，每一个香包都要加上五彩丝线做成的穗子和红、黄、蓝、绿、灰、白、黑、赭各色布剪成的金钱，三五个一摞，再用麦秸筒间隔开来，做成坠子。如此以来，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香包就大功告成。只等着端午节那天兴高采烈的挂在胸前向同伴们炫耀手艺。

过端午最期盼带香包的应该是孩子们。他们带香包主要是好看、好玩儿，图个稀罕；大姑娘也会把精心绣制的香包偷偷地送给心爱的小伙子；新媳妇一定要让新女婿带上自己的香包回娘家看父母，也好在姊妹们面前炫耀自己的手艺。当然在这喜庆快乐的时刻人们也会把葫芦(福禄)香包恭恭敬敬地戴在家里老人们的胸前，以表示对他们的祝福。

“送端午、看忙罢”曾经是大荔县重要的节气，那个时候，麦子收罢，颗粒归仓，人们就要开始一场走亲戚活动。尽管到了现在，端午节也列入了法定节日，加入了很多文化元素，但“看忙罢”则几乎被人们渐渐忘记了。

不知今年大荔端午节过节的气氛如何，但随着端午节的临近，大街小巷上不时见到卖香包、粽子的摊贩以及小区里大荔籍的乡亲们的孩子脚上穿着的“老虎鞋、青蛙鞋”，便不时勾起了我对大荔老家端午节的美好回忆和乡韵乡愁的美好思念。

2023.6

文/秦川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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