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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佰安‖陈年往事:豆腐


我这人算是穷命,对吃某些好的食物都不太感兴趣,总觉得吃海鲜没啥味道,吃鸡和鱼有很麻烦,吃牛、羊肉柴巴巴的还塞牙,倒不如吃猪肉特别是大肥肉吃起来特来劲,那吃一口软绵绵的还满嘴流油,自然成了我心目中的美味了。当然,在过去那生活极度困难的岁月里,别说是吃顿大肥肉,就连最廉价的猪头肉以及猪下水也都是很少吃的,能过段时间吃一次豆腐就已经很不错了。

小时候,我经常要步行好几里路去夜村街赶集,而几乎每次都要去街中心的圪崂里转悠,其目的就是观看那里的一个豆腐摊。那个豆腐摊不算大,一边摆放着一个小桌子,其上放着整块的豆腐以待有人来买,另一边支着一口小平底锅,锅中直冒热气,煮着几块切成薄块的豆腐,在我看来光顾此摊位的绝大多数都是来吃热豆腐的,而来买豆腐者好像还没见到过。倘若有顾客来,摊主就会将锅中煮热的豆腐捞出一块来放进碗中,用一把薄片刀沿豆腐的平面中间划一刀,然后在其平面上切出菱形的块状,再将近旁拌有醋和辣椒的“水水子”浇上一小勺,最后客气地递给顾客手中。那时,我的眼睛瞪的溜圆,一眼一眼地盯着顾客将豆腐慢慢地从碗中夹起来,在碗中有辣椒的部位抹一抹,然后吹吹冒着的热气,慢慢地送到嘴边,优雅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下去。此刻,我嘴里的哈喇子几乎都要流出来了。说实话,当时我并没奢望能吃一块热豆腐,因为那时家中生活困难,只不过来这里过一过眼瘾罢了。好在那时节,看到有人“品麻”地吃着热豆腐,我感觉就跟自己吃着一样,似乎能感受到那绵软的豆腐就在自己的口中,那调料味汇合着豆腐的新鲜味完全属于了自己。我嘴里的唾液多了起来,咽下去,再多了,再咽下去。那时我在心中暗暗祷告,等有一天,我一定要美美地吃一碗热豆腐,而且是满满的一大碗。

那时候,我们家人口多,每年的春节前都要做一座豆腐,而且是足足的16斤黄豆的豆腐。做豆腐的前一天,我们就早早地称好16斤黄豆并将它泡上。泡黄豆一定要用村子下面河道边石窝的泉水才行,这石窝的泉水虽然也是露天水泉,泉水看起来还有点发灰,但它是大家公认最适合做豆腐的泉水,所以虽然要下到大约200米的坡底才能挑回来,但挑水者没有任何怨言,绝对不会因为影响豆腐的质量而偷这个懒。


每到做豆腐时,我们都在前屋的正中央放置一个大蒲篮,其上放一个大木架子,木架子上支起一盘已经“退休”的薄一点的石磨。推豆腐磨子前先要将泡好的黄豆在磨膛中铺一点儿,然后合上磨盘,在磨盘上放一盆泡好的黄豆,用勺子舀出一勺倒进磨眼里,接下来就可以推着磨盘转圈圈走了。随着磨盘的推动,转几圈就要往磨扇顶上的磨眼里加注半勺泡好的黄豆及适量的水,推着推着,磨子两扇之间的磨缝中就会有乳白色的粘液不断流出,断断续续地掉落在蒲篮之中。就这样一直延续下去,几个钟头后磨豆腐的工作就算完成了。

推豆腐磨子一般是我们弟兄几个承包的,大家分工,每人推一小盆,反复轮换。在推豆腐磨子这件事上,我的表现应该是可圈可点的,其中有一年做豆腐时我一个人大约从晚上9点多就开始推豆腐磨子了,一直推到大天亮才算推完。而我母亲因怕在深夜我胆小害怕,为了陪伴我竟然在缝纫机上做成了5件衣服。

每当豆腐磨子快推完时,我们家后屋的大锅上就已经绑好了豆腐包,并在紧连着炕的大锅中添上半锅水并烧起大火,直到锅里的水滚开时就开始过豆腐了。过豆腐就是将蒲篮里磨好的豆浆分批次倒进绑吊在大锅上的豆腐包内过滤,过豆腐的人要站在锅台上来回摇动绑豆腐包的架子,经过过滤的豆浆顺着架子的摇动像一股小溪般流进锅内,一直到包里再无豆浆流下,过豆腐的工作才算完成。

随着灶膛内大火的猛烧,不一会儿大锅内的豆浆就开始翻滚起来,锅里的豆浆一旦到翻滚的当口,也就到了最重要的时刻,因为这时候,如果稍有不甚,滚热的豆浆就会扑出锅外,流得满锅台都是,所以此时烧火的人要控制好火势,不能太大以防止豆浆扑出,但又不能太小,其控制在锅内的豆浆微微翻滚为最佳。这样的微微翻滚要持续一段时间,直到豆浆的颜色变成了黄色,就说明豆浆已经熬好,才能进行下一项工作—点豆腐。

我们家点豆腐的活一般都是大哥来完成的,他比较沉稳,不像二哥干啥活总是大大咧咧的让人不放心,而我更上不了档次就只有围观的份,至于弟弟因为年龄小更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因为母亲曾不止一次地告诉我们,谁家在点豆腐时因为下浆太快,一大锅豆腐虽然是做好了,但最终结果是苦的难以下咽只能倒掉。所以我们家特别重视点豆腐这一环节,按照母亲的安排,大哥就始终把持着点豆腐这一关,不许他人染指,故此也从没有出过一点儿的差错。点豆腐时,大哥每次都是用大马勺盛上一勺酸菜缸里的浆水后,慢慢地放进锅里让其漂浮着,等到勺里面的温度和锅中的温度差不多时,才一下子将马勺倒扣着推向锅底,随后慢慢地搅匀。就这样反复运作直到锅里的豆浆都凝结成大疙瘩且明显地看出豆腐脑与其汤浆分离后,点豆腐工作才算完成。


点豆腐快要结束时,我们家前屋的豆腐磨子上就会放好盛压豆腐的木箱,木箱上面铺好豆腐包,早就在等待着做好的豆腐脑的到来。我们把大锅内的豆腐脑一盆一盆地倒进木箱内,大哥专注地用根筷子捣鼓木箱的四个角,以保证豆腐做好后有棱有角。豆浆全部倒入木箱后,再将豆腐包放在开始凝结的豆腐的上面铺平,然后盖上箱板,其上适量放点重物。时间过去大约一到两个钟头后,大哥拿掉箱板,揭开盖在上面的豆腐包布,然后将木箱倒扣在案板上,再去掉盖在上面的豆腐包,这时,一座鲜嫩的豆腐就会棱角分明地显露在大家的面前。

每一回从锅里舀豆腐脑快结束时,母亲总会让留下一些供大家尝尝鲜,我们都会分得半碗,那时候,猴急的我不用任何调料就用手抓着放进嘴里,那才是原汁原味的豆腐脑,其有着无与伦比的清香,有着原始的豆浆味,那味道似乎比如今加了调料豆腐脑还要香,还要有味。

由于生活窘迫,有一年我们家还做过豆腐生意。用现在的话说,辛辛苦苦地做一座豆腐并把它顺利卖出利润就是落下个豆腐渣,这豆腐渣即可以自己吃,如若吃不完还可以用参合到别的草里来喂猪。我就曾挑着豆腐担子去周围的村子卖过豆腐。那时因为我年纪小,最怕遇到狗,尽管大人都告诉我“狗怕装夸鬼”,也就是说你装出不怕狗的样子,狗就会怕你,但是我心里怯火,每次都被几乎要扑到身上的狗吓得出一身汗。担着担子到别的村子,真希望有人前来问询价钱,只要有人问询就有希望,而最怕的是任凭你“卖豆腐来,卖豆腐来”地喊破嗓子,就是没人搭理你,最后只得尴尬地离去。在走村串户的过程中,我会经常遭受远远投来的白眼,也有过被狗撵出好远好远的经历。


让我难以忘记的是有一次我把豆腐担子挑到风垭梁背后我外家的张刘村去卖,正好遇上我表弟宝善,他见我来此卖豆腐,就不断地做工作唆使一个远方舅(军泰舅)的弟弟用粮食换了我好几块豆腐,我当时真的好感激,直到现在我仍能记得50多年前的那个情景。

豆腐,算得上是我喜欢的食品,直到现在我的饭桌上仍经常能见到它的身影,不论是老伴做好烧豆腐,还是女儿做好的西红柿炖豆腐等,只要端上桌子,总都要推到我的跟前来:“你的菜来了”。她们说的没错,但凡有豆腐的菜,真的就是我喜欢的菜。

我忘不了豆腐,恐怕今生也离不开豆腐了……

金佰安的个人简历:

金佰安,男,1954年3月18日出生于陕西省商州夜村镇,1980年7月毕业于商洛师范专科学校,中共党员,1980年8月被派往中国第十冶金建设公司(2008年重组改名中十冶集团有限公司),历任中学教师、纪委办公室副主任、纪律检查科科长、审计监察部副部长、纪委副书记兼纪检监察部部长等职,2015年元月退休至今。

文学作品:通讯“匿名信告出一名好干部”于1997年5月在“中国纪检监察报”发表;散文“南瓜花煎饼”、“妻子爱唠叨”于1993年、1994年在“首钢日报”发表。先后在单位报纸“二建通讯”、“中国十冶”、“中十冶报”上发表数十篇文章。自己编印有“走出岩峪沟”上、中、下、续1、续2五本“文学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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