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荣祯‖大国崛起时代的革命文学

如果没记错的话，革命文学的话题早在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就相当激烈地争论过，好像当时鲁迅也是论战的悍将，很是写过几篇富有战斗力的文章，已经成为“革命文学”本身的经典，就像是铜铸的《铜赋》，让人一并敬仰。然而，我们离革命的年代过于久远，不要说对于革命的直接体验，就是幼年启蒙时的含有革命元素的课文，在记忆中已经模糊了。董存瑞、黄继光、刘胡兰、夏明翰、王二小……所有这些曾经让我们热泪盈眶的革命英雄，已经简化成了符号。虽然当时是用力刻在了心上，但早已被时间之手抹去了深度，现在只剩了“英雄”的抽象概念。

也许有人会说，英雄书写不等于革命文学，革命文学也不等于英雄书写，你把革命文学窄化了。没错，革命文学的领域很宽泛，但凡革故鼎新的文学，但凡能对我们的精神产生“革命”作用的文学，我们都可称之为革命文学。革命文学，不是简单的“革命+文学”，也不是简单的“文学+革命”，而是革命的文学和文学的革命。革命的文学，是就其外力而言，文学为社会变革助力。文学的革命，是就其内力而言，是文学自身的进化与变革、创新与发展。我举革命文学之一域——“英雄书写”，只是为了说明革命文学离我们的精神领域已经很远或者说文学对于我们精神的革命功能已经减弱甚至消失了这一事实。

现在问题的核心是在大国崛起的时代到底要不要文学？要不要革命文学？回答是肯定的。可能在人们的物质条件极大优越后，人们不再看到或者重视文学的精神支撑力，认为钱才是硬道理，文学是软家伙，可有可无。孰不知，看似软而不硬的文学才是真正的精神支柱，这就像人的脊梁一样，柔韧而坚挺，顶起的是高贵的头颅。文学尤其是革命文学与生俱来的精神生发力，无论任何时代的任何人都是需要的。从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当然胜利是艰苦的），再到社会主义建设的成功（当然成功是曲折的），作为精神动力之一的文学，尤其是革命文学，发挥了巨大的其他艺术无法替代的作用。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没有文学（非娱乐文学），精神必定疲软，没有革命文学，精神必定塌陷。从目前的国情来看，革命文学是从某些精神塌陷区突围而出的最为有用的重火力武器，对于这样的利器，我们怎能弃而不用呢？

数年前和吕政保就“革命文学如何打开精神阀门”的问题进行过深入探讨，但当时并没有得出实质性的结论。最近读了何建明的有关文章和有关何建明的文章，豁然开朗。何建明是新时代革命文学创作的杰出代表，他的始终如一的革命热情，他的如火奔突的语言文字，读来能够给人以无穷的力量。文学的功能就是培魂筑基，文学的实质就是精神土壤。现在我们的物质极大丰富了，而为什么我们的精神却反而越来越萎顿了呢？究其原因，是我们的文学艺术的土壤越来越贫瘠了，有的甚至出现了沙漠化现象。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改变文学的生态环境，不要让其像灰尘一样漂浮在半空，而是让其“尘埃落定”，之后才是培土、施肥、浇水，之后才可能是文学大田的欣欣向荣，之后才会有精神食粮的极大丰富，之后才会有精神的真正强大。

自治区作代会回来后，我和李艳阳一直探讨新疆文学如何突围、如何书写与新疆壮美山河相配匹的时代华章，最后形成共识：革命史诗的宏大叙事。作为四大文明曾经的汇合之地，作为农耕文明与草原文明的交融之区，我们的新疆文学怎么老是盯着小虫小鸟而冥思苦想呢，怎么老是在狭小的区域内转来转去呢？我们的新疆文学必须要有新疆气魄。新疆自古是中国边塞文学的重镇，从唐朝边塞诗的兴起，直至上世纪八十年代新边塞诗的崛起，一千多年来，边塞文学一直是中国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自从王震带领十万大军进疆后，独具新疆特色的军事文学也随着改天换地的时代风云蓬勃发展起来，诞生了一批中国军事文学大家（多数是革命文学家）。的独特历史和伟大贡献为新疆本土作家提供了另一块文学大田。兵团文学成为近几年新疆文学乃至于中国文学的一个亮点，恰恰说明了人们对“革命传统”和“革命文学”的内心呼唤。兵团文学（多数是革命文学）大田辽阔壮美，沃野千里，将来新疆本土作家一定会创作出更多全景式呈现兵团历史的重量级的文学作品，这是新疆革命文学创作得天独厚的领地，也是新疆文学突围的一个重点方向。

毛主席曾经指出：“随着经济建设的高潮的到来，不可避免地将要出现一个文化建设的高潮。”我坚信，在党领导全国人民进行新的百年征程中，必定会出现新的文化建设的高潮，而文学尤其是革命文学必定是这个高潮之上的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