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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佰安‖霜降过后的岩峪沟

霜降过后,气候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这几天早上外出去公园,发觉空气湿度明显加大,草坪上总有点湿漉漉的感觉,栈桥上竟然能够看到行人踩过的脚印,其扶手上也有了小小的水珠,这千百年流传下来的节气还真就是这么的神奇。眼前所见,让我难掩久别之情,随即自然就想起小时候在老家岩峪沟看到霜降过后的情景来。

霜降,它对于岩峪沟人来说不单单只是一个节气,而倒更像是一个大干深秋初冬的动员令,因为从这一天开始,大家伙劳动的节奏就会明显加快了。

至今我仍记得小时候的那句农谚:“白露种高山,霜降种平原”,意思就是说过了白露节气,住在高山或者山沟里的人家就开始种麦子了,而到了霜降节气,地处平原的人们才开始播种麦子。我们岩峪沟属于浅山区,山坡上和河道旁都有地要种,所以种麦子的时间跨度一般较长,也就是说先种山坡,后种河道,具体以霜降为界,“前10天不早,后10天不迟”。也因为种麦子的时限较长,故而倒也不算紧张。但是霜降过后,地里的活计就显得紧张无比了。

霜降过后,第一要干的地里活就是赶紧将山坡地里的红薯挖回来,如果不及时挖回,霜杀严重的话就不好存储了。挖回的红薯需要在屋中晾上几天,然后就要放进红薯窖内储藏起来以防止冻伤。那初入窖的红薯“娇贵”着呢,初开始的一段时间很难适应于窖内的温度,加上窖内的通风又不是很好,极容易出现几种状况:一种现象是红薯难以适应窖内温度而变软腐烂,所以就要经常下窖去检查,若有变软的红薯就要及时拣出来,将其剥去皮后晾晒干,随后磨成红薯面食用,不至于造成大的损失,但如果不及时拣出来,就可能造成大堆大堆红薯受到影响而腐烂,那损失可就惨重了。另一种现象是出现黑斑病,其原因是窖内的温度一度过高,且未得到及时调整,那就会使个别红薯出现黑色斑点,而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没有被及时发现并捡出来,就会很快蔓延,不几天时间就会危及全窖的红薯。这种黑斑可是相当苦的,煮到锅里会使一锅饭都变苦。岩峪沟人处理的办法是用刀将黑斑剜掉,但因为黑斑的毒性很大,只要剜的不很彻底,那剜掉黑斑处很快还会发黑,吃起来照样有苦味。那时候的岩峪沟人并不认为很苦,有点苦味照样舍不得浪费,能吃的就绝对不会吐掉。正因为人人都知道黑斑的苦味道,所以家家都很重视红薯的储藏,每次下到红薯窖里,几乎都要捡出一些有问题或者疑是有问题的红薯来吃,所以所存储的红薯一般都能吃到来年的四、五月份。

霜降过后,地里的萝卜缨被霜杀过就证明萝卜吃起来不再发苦了,也就是说可以将萝卜收回家储存起来。萝卜收回后扭掉萝卜缨,用刀削掉前头出芽的部分,就可以将萝卜下“窖”埋起来了。所谓“窖”,就是在房前屋后的空闲地方挖出一个长方形的大坑来,一般长度根据萝卜的多少不做限制,但是宽度也就是二尺左右,窖挖好后用脚踩实即可用。下窖时要将削好的萝卜头朝下立栽在其中,再用细面面土将其埋起来。特别注意的是,埋土时必须适当插上几把稻草以作为萝卜与地面联通的透气孔,还必须注意只开始的土不能盖得太厚,以防止“烧窖”。倘若土盖得过于厚,窖内的萝卜浑身很快就会长出白毛来,萝卜内的水分也会很快被蒸发掉,造成“糠心”,自然也就吃不成了。所以,萝卜下窖之后一定要根据室外温度适时给它加土才能让其安全过冬,而在春节时或者开春以后最需要它的时候掏出来食用。萝卜的缨子收回后要切成小段,然后经过煮、淘等程序后将它“窝”进大菜缸内,使其慢慢发酵变酸,以用以冬季、春季无菜吃时陪伴人们度过难关。

经过霜杀之后,树上的柿子也该收了。大一点儿的柿子需要人爬上树去找到合适的地方绑好笼子,用“竹夹杆”夹回柿子放进笼子里,然后再将装满柿子的笼子一次次地吊下树来,最后背回家进行再加工做成柿饼,尽管加工要经过揎柿子、捏柿饼以及储存柿饼等多套工序,但成品的身价却要高出好几倍。小的诸如火晶柿子等则要上树去一阵猛摇让其掉落下来。没有摔烂的好柿子可捡回倒在屋面上或者搭成的“柿棚”上用苞谷干覆盖起来过冬,待到春节前后,这些柿子竟然软乎乎的,它的皮薄如纸,撕破外皮,果肉就如同婴儿的脸蛋般娇嫩,吃到嘴里如糖、如蜜,诱惑得人吃起来一时还停不下来。至于那些摔烂了不能收藏的柿子自然也不能扔掉,特别烂的柿子可以与绿豆皮或者谷糠拌在一起“糍”炒面,实在难以入眼的烂柿子还可以“窝”醋,至于稍好一点的柿子就掰成柿角子晾晒后既能卖钱又能食用,一点儿也不会浪费。

当然除此之外,庄稼地里的活还有很多很多,那是永远也干不完的,故而,憨厚、勤劳的岩峪沟人几乎永远都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认真想起来,我真该为这些憨厚老实、艰苦朴素、心胸宽广、吃苦耐劳的岩峪沟人唱支赞歌。他们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守护着祖国的一方青山绿水,用自己辛勤的劳动创造着超常的价值,用自己的毕生精力谱写着平凡人壮丽的华章。


【作者简介】
金佰安,笔名尚舟。生于1954年3月,商州区夜村镇人。中共党员,大专学历。商洛棣花古镇乡土文化研究院会员。历任教师、纪委办公室副主任、纪律检查科长、纪监监察部部长等职,二零一五年退休。喜欢交友,爱好文学。长期在中国第十冶金建设公司工作。有多篇论文发表于《中国纪检监察报》,散文《南爪花煎饼》、《妻子爱唠叨》发表于《首钢日报》。先后在《二建通讯》《中国十冶》等杂志发表文章数十篇。著有百万余字的散文集《走出岩峪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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