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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阳玢子‖手纸的故事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瞎事扬千里。文章也是这样,你即就是写了几十万字、砖头一样厚的书,再美的文字也不过是浮云,但是书里有二三十个“糟蹋人”的字,读者的眼睛往往就像是看到了街道上的美女,过目不忘了。

  我读了贾平凹先生的散文《我的小学》,里边写他上小学一年级时,女老师用有着肉窝儿的手,给贾同学捏鼻涕,对他说:学生了还“流鼻涕呢!”贾同学觉得很丢人,口袋里就常装着杨树叶子,每次进校前,就擦得干干净净了。这个情节像是口香糖粘在了我的口中,我回家后吐给我老婆,问她有没有这事。她不屑一顾的说:那有啥嘛,我小时候经常用树叶子擦沟子呢。

  贾平凹先生5岁上小学一年级,应该是1957年。我比贾平凹先生小18岁,我那时上学必须满7岁,没有见习生,也没有幼儿园,1977年我上的小学一年级。我的老家在山阳县色河铺,虽然是十里八乡农民赶集的集中地和西通镇柞、北上商县、南下湖北的交通枢纽,但是比起贾平凹先生的老家丹凤的“白菜心”棣花来,经济还要差一些。

  那时候,我们天天早上吃的是稀溜稀溜的稀糊汤,里边煮些红薯片。糊汤在大铁锅里熬好了,母亲拿个碗沿上脱了漆、露出一大片黑铁的洋瓷碗,弯下腰揭开缸盖,用碗背把缸面上白茫茫一片的白沫撇开,伸到缸底捞酸菜。为啥要伸到缸底呢?窝酸菜时,母亲要到丰阳河里去拾一块光滑温润、品相好,黄田玉一样的黄石头压住菜叶,有石头压着,菜叶成不了精,飘不起来,像是小鸡围着母鸡一样温馨。

  捞两个半碗酸菜,折到一个大碗里,往上边洒些盐,用筷子里外搅拌匀了,端到堂屋里的桌子上,我们就围桌子吃饭,一口饭一口酸菜。酸菜是用萝卜婴子,疙瘩白窝的,就饭下口利。每个人的碗里冒着热气,搅着、捞着,吃着,吃完饭,用簸箕往院子里的席上端麦子的端麦子,上山的上山,上学的上学。一家人的日子就这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过着。

  吃完饭,上学前,我要先在家里上厕所。

  学校的厕所很脏,围墙只有半人高,两、三个平方大。我们学生上,村里的大人也上,两个木板搭的踏脚,有时不注意,脚就踏到木板的屎上,或是踩了地上的一滩尿,有的学生把粘了屎的布鞋带到教室里,把教室的地面上粘的屎印子,有的女生眼尖,就捏着鼻子说:臭死了,臭死了。踩屎的学生拧过头一看,赶紧退出教室,到外面地上拾个瓦片把鞋上的屎刮净。为了防止这个学生的“囧”事,我在学校时常常憋着也不上厕所,放学了,才飞快的跑回家解大手。

  红薯片吃多了就屙不下屎,蹲在厕所里使劲,脖子涨的通红。最后龙须草绳一样黄亮的粗棍,象蛇一样“咚”的一声,掉进厕所里。大事办完了,厕所里没有擦沟子的纸。厕所上空是一颗大柿子树,树叶恰好从树上落到厕所里。我就拾一片叶子擦,擦完了再拾一片擦二遍,柿树叶子和巴掌大小差不多,拿在手里光滑,摸着软和,手感还是不错的。要是到了冬天,柿树叶子经不起用劲,一用劲就糟成粉末了,烂到手心里,父亲就往厕所里抱一捆包谷杆,或者撂一捆稻草。包谷叶和稻草要在手上揉几下,不然把沟子拉的火辣辣的。

  那时候的冬天特别冷。我记得有个叫军娃子的同学,外号叫“鼻溜子”,经常看见鼻子上挂两条挂面,有时眼看着要流到嘴里了,只见他头一低,脖子一仰,“滋溜”一声又吸了回去,像是白蛇钻进洞里,消失了。有时来不及吸溜了,直接用袖子一抹,把鼻涕带到脸上,像个花脸猫。我小时候,也经常用袖子擦鼻涕,所以母亲每次给我洗衣服时,总是在袖口上多打很多洋碱。

  我的语文老师,低矮、白胖,留着一个大辫子,每次下午放学后,把学习好的同学留下来讲“画皮”。老师讲的活龙活现的,把我吓的晚上一个人不敢上厕所。长大后读《聊斋志异》也不觉得怎么害怕了。

  1991年,我在咸阳上学,虽然是大学生了,但是家里穷,才到学校时,我也舍不得买卫生纸,擦鼻涕,上厕所,都是在用过的作业本上扯张纸一擦了事。我的女同桌是安康一个小县城来的,穿一身绿裙子,留着当时流行的“招手停”,看着很洋气。她每次擦鼻涕都用卫生纸捂着鼻子,很文雅。有时见我流鼻涕,就给我递一张雪白的卫生纸。那是我第一次用卫生纸,摸着比柿子树叶要绵软一百倍。她姓夏,我暗地里把她叫夏娃,别的同学都把我叫亚当。我是农村来的,我很自卑,感觉自己没有亚当的好福气,就一直把写给夏娃的诗藏在本子里,直到毕业,也没有拿给她看。

      2013年,我儿子上高中了。有一天在家里,我看见儿子擦鼻涕用的纸像是电影里演的金条那么大一块,外包装还十分精致。我就问儿子,你拿啥擦鼻涕,还那么高档。儿子说,你真out了,擦鼻的纸巾都没用过。

  时光荏苒,现在擦脸,擦鼻涕,擦嘴,擦汗,擦屁股都有了专用纸。纸手帕,湿巾有的名字我听都没有听过,我还停留在一纸擦遍全身的年代。改革开放40年,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在变化,手纸也在不断翻新着花样。贾平凹用过的杨树叶可以当做文物,我用过的柿树叶,也早就肥沃了故乡的农田。好日子就这么在改革开放的步调里一步步向我们走来。

丰阳玢子,70后,真名陈斌,陕西山阳人,狱警。有多篇评论文字发表。

作者往期作品阅读:

丰阳玢子‖我破解了大作家的写作密码(小小说)

丰阳玢子‖疯狂的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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