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卫军‖文到淡处味自浓

原标题：文到淡处味自浓

——想起《小石潭记》

过腊梅素雅灿丽，犹记“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一瞥白玉栏杆，诗魔“渴望白玉泉，香闻紫芝草”，莫名想起柳宗元《小石潭记》。

落笔一句似漫散，交代了小石潭的位置(自小丘西行百二十步)、环境(隔篁竹)，“闻水声，如鸣佩环”七字，清奇灵动诱人，于是“心乐之”更向往之。自然“伐竹取道，下见小潭”。惊心“水尤清冽”几字，要言不烦，足见潭水澄澈之“尤”。更洁净“全石以为底”，“近岸卷石底以出”，又“为岻为屿为嵁为岩”各具形态。而“青树翠蔓，蒙络摇坠，参差披拂”一句，置人清幽氤氲中。

潭鱼“空游”，承上写潭水的透明。苏轼爱用“空明”写水。《前赤壁赋》有“击空明兮溯流光”。《记承天寺夜游》有“庭中如积水空明，水中荇藻交横，盖竹柏影也。”以空明之水喻月光，更形成一个比喻系统。总疑心苏轼是受了柳氏的启发。不唯如此，“空游”也是鱼游若飘的自由之姿。《采莲曲》中“鱼戏莲叶间”，而齐白石之虾，也是空游的姿态吗？“影布潭上。怡然不动”是静，空明洗心，意诚心静而微微喜悦。“倏尔远逝，翕乎往来”是动，是灵动，是鱼“似与游人相乐”。这几句写潭中之鱼，寥寥数语，见遣词造句功夫，动静结合，明透清丽，灵气十足，读来赏心悦目。

很替柳宗元高兴。怀报国之志，积极改革，却被贬到偏远的永州。但秀美的山水慰藉谪人的心灵，启发诗性。他游历山水，获得了一次又一次短暂的快乐，写下《永州八记》，又有《愚溪诗集》。也可设想是这方水土，和另一个贬谪之地柳州，失意磨炼了九死不悔的意志滋补了他狷介孤高性格和内中的赤诚，也催生了《捕蛇者说》《三戒》《登柳州城楼寄漳汀封连四州》等一系列优秀的诗文。

于是远望西南，“斗折蛇行”，“其岸势犬牙差互，不可知其源”。契合看山看水的心理习惯，扬历别种诡奇的美，似阐释眼前瑰奇清丽之美，由曲折峥嵘而蕴，又暗暗为下文准备。

“坐潭上，四面竹树环合，寂寥无人”。此地偏僻，山高水长，有几人能到此?“凄神寒骨，悄怆幽邃”的感觉是“其境过清，不可久居”，诗人及其敏感，怎能不知“离群易永久，索居难处心”?快走，“乃记之而去”。